帳逢不大,因為只是暫時,只放了一張桌子,幾把椅子,桌上放著些果盆,瓜子之類的,簡單到一目了然,來的有些早,沒人。
「小姐,這里沒人,奴婢到門口去看看,替你去外面要杯茶。」墨蘭用手抹了抹桌面,發現還算干淨,就扶著墨雪瞳坐下。
「這里哪有什麼茶水。」墨雪瞳失笑道,想著方才走過來這一路上,就沒看到幾個下人,這里安靜的很,實在是一個危險的地方,但是為了弄清楚對方是誰,她不得不以身犯險。
「小姐,要不我到門口去張張,說不定會看到一個。」帳篷搭在小山坡上,若是在這里搖搖手,說不定也會有人看到。
見她執意要去,墨雪瞳點點頭應了,反正墨蘭又不走遠,就在門口。
拿起桌面上的一個桔子,細細的剝起來,一邊側耳細听。
外面很安靜,人聲在遠處顯得有些散亂,卻听不清說什麼,琴聲時快時慢,因各處琴音混在一起,也說不上有多悅耳,反正一個字,亂!白逸昊組織的這個琴會可真是亂啊,但是也正因為這種亂,才使得大家很放松。
平時需要守的那些個陳規舊矩,在這里,可以全不用守。
想和誰說話就和誰說話,想不理誰子可裝做狂放,孤傲也罷,清高也罷,率性也罷,在今天都只是名士的一種代名詞,別人只會覺得你是真名士,而不會象平日那般用事故的眼光看你。
這才是白逸昊組織的琴會之所以成功的原因吧!
緊緊抓住人性的弱點,利用各種條件讓人放松警惕,有些事完成起來,比之平日衣冠楚楚時,更易到手,在這種放松的氛圍下,一向高築的抵防會降低許多,人的心里就是這樣,環境,氛圍這些因素都可以使人警惕性下降。
墨雪瞳唇角微微勾起,拿起剝好的桔子就欲放進口中,忽爾她放下手中的桔子,臉色驀的變得蒼白,側耳細听一下,猛的站起,只是還沒待她站穩,身子便重重的軟了下來,眼前一片模糊,只听得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耳邊低笑道。
「警惕性可真高!放心,別怕!過去就好了!」
是誰,既便要害她,還似乎在安慰她!沒來得及想清楚,隨既便沉入濃重的黑暗之中。
火光,無盡的火光沖天而起!
墨雪瞳被困在這片火光中,她倒在地上,鮮血順著她的額頭往下流淌,她感覺不到身上燒熾的痛,只恨毒的看著火光外的兩個人,墨雪敏和司馬凌雲,他們穿著大紅的喜裳,雖然也狼狽,卻無大礙。
墨雪敏譏嘲的看著她在火光中垂死掙扎,一邊緊緊的拉著司馬凌雲的手,兩個人似乎稍稍有些爭執,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難不成司馬凌雲還想救自己不成,墨雪瞳冷笑,手指抓到一邊的一根火燃著的木棒,顧不得疼痛,手狠狠的抓起,沖著墨雪敏狠狠的扔了出去。
眼前己看不清什麼,耳邊也只有嗡嗡的聲音,明媚的眸子里漸漸流出了血淚,卻仿佛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沖進了火場,莫名的竟然覺得那個人竟然是一個自己認識的人,來做什麼?救自己?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黑暗中,墨雪瞳猛的驚醒,用力的喘息著,眼前仿佛還是一片紅色的火海,燒痛熾裂的撕心裂肺,手腳痙攣,一頭冷汗,許久沒有再做過這樣的夢了,自打起初醒來的一個月,她天天晚上做惡夢,而後就慢慢的不再做起。
想不到現在竟然又重現當日的場景,而且竟與以往有些不同!
有個男人出現在火場,並且沖進來救自己!
她甚至隱隱听見那個男人呼喊自己的聲音!她,是不是遺漏了什麼……
麻木的手腳緩緩的動了動。
「醒了沒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伸出去的手驀的停住。
似乎有門開的聲音,夜色中吱紐一聲,感覺有光線落在自己身上,墨雪瞳立刻緊閉雙眼,不敢冒然的睜開。
「沒有,時辰還未到,這迷藥不可能消的那麼快。」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接著眼前的光亮消失,門又被關了上去。
墨雪瞳緩緩的睜開眼,方才她在桔子進嘴的時候,突然想起,外面沒有墨蘭,可是外面什麼聲音都有,就是沒有墨蘭的聲音,墨蘭說是替她叫水,怎麼可能一點聲音也沒有,縱然走到外面去叫,也會有腳步聲傳來。
當下她就屏住呼吸,所以後來雖然暈過去,醒來的時間卻也不是他們預計的。
她現在手腳還有些酸軟,使不上勁,只能繼續的躺著,身周圍一片黑暗,仿佛是在一間屋子里,但是卻感覺到在緩慢而有節奏的搖晃,墨雪瞳頓時醒悟,這不是屋子,而是一輛行動著的馬車。
她被人抓在馬車里了。
「老莫,真要送到那邊去?可惜了,這麼的小娘們,主子可真是舍得。」趕車的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對另一個四十幾歲的道。
「不舍得又如何,老秦,你不會對里面這個有什麼想法吧,那可是主子的心上人,老莫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主子用這麼深情的目光看著她,主子向來是個冷淡的,能讓主子上心的女人,可真是福氣。」老莫搖著頭嘆息道。
「福氣,我看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吧,主子若是真有情,怎麼舍得把心上人送到別的男人的床上,這麼無名無份的送過去,最多也就是一個侍妾的份,難為了這麼漂亮的千金小姐,如花似玉一般的女人,保不準明天就撞死了。」老秦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張玉白的花容,忽然嘿嘿的奸笑兩聲。
「反正是要撞死的,這麼漂亮的,死了可真可惜,索性我們……」
老莫一巴掌打在他身上,瞪眼道︰「你不要動歪腦筋,否則主子知道了,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可別忘記了,上次老韓幾個事敗後的結果,你不想活我還想活。」
想起那幾條被割的血肉模糊的尸體,老秦哆嗦了一下,一時臉色有些蒼白,喃喃的道︰「反正主子又不知道,那小娘們明天看看在男人床上醒來,想想也是活不成了,莫不如便宜我們……」
老莫不耐煩起來︰「怎麼有那麼多廢話,你小子總有一天死在女人身上,這麼漂亮的娘們哪是我們看得上的,你想活命就什麼也別沾,跟著主子那麼多年,就沒見主子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過,你看好了,主子明天必有辦法把她弄回來,到時候……」
這話說的立時把老秦yin邪的目光嚇沒了,想起主子的手段的,他還真不敢說什麼,只得悻悻的低下頭,有一鞭沒一鞭的趕著馬。
「等差事完了,我們好好去樓子里樂呵樂呵,那里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沒的為一個女人丟了性命可不值當。」老莫見他不樂意,又笑著開解道。
「好,到時候你請客。」
「好,請就請。」
這是有人要把自己送到一個男人的床上,她不知道這兩個人背後神通廣大的主子是誰,這人應當是自己認識的,方才暈過去的時候,仿佛倒在一個人的懷里,那個人,她就是覺得是這兩人口中的主子。
不是墨雪敏,一來墨雪敏不可能是男的,二來墨雪敏現在抓住自己,一定會殺了自己,再不會玩些壞自己名節的小把戲,兩個人之間己勢成水火,墨雪敏現在最想的就是咬牙切齒的撕了自己,而不是想什麼方法再把自己弄回去。
這個主子听起來權勢不小,這意思也不想要自己的性命,把自己送到什麼男人床上,會給他帶來利處,墨雪瞳一時想不明白,只是這個人太惡毒了,縱然自己明天不死,最後的下場又會好到哪去。
究竟要算計她什麼,竟然讓她賠上一生。
她腦中飛快的把所有人都過濾了一遍,想不出最有可能的人,對自己鐘情?除了風玨染,她可真沒想起來誰還會對自己鐘情,但是她也沒有懷疑風玨染,莫名的,她就是相信他不會害她。
偷偷的坐起,模了模自己發際,那對劍還在,才稍稍放心,窗被緊緊鎖著,看不見外面的情形,又是兩個大男人,就算有短劍,她也一定不是他們對手,現在必是天黑的時候,外面很安靜,細听之下,只有「的,的,的」的馬蹄聲。
這時候並不是動手的好機會,就算一時得手,也沒地方可藏,車子里又在空無人煙的馬路上,現在又是黑夜,不管哪個因素都對自己不利,她要等,等最好的機會,一擊得手,還可以有逃生的方向。
「到了沒?」外面又傳來老秦不耐煩的聲音。
「就轉過彎,快了,一會你別說話,一切看我的。」老莫說道,老秦又嘀咕了一聲什麼,聲音有些低,听不太真。
墨雪瞳馬上重新躺下,這個時候藥性還沒退,她裝暈。
馬車走了沒多少路,緩緩的停了下來,有個女子的聲音在問︰「來了沒?」
「在這,你看看。」老莫的聲音。
門開處,似乎有人上來,是個女人,帶著淡淡的香味,不是那種低庸俗的,是一種只有在高雅的女子身上才有的香,那種香型,墨雪瞳曾經在一些宮人身上嗅到過,那就是說來人的身份絕不低下。
有人拿燈籠照了一下,女子的聲音道︰「人我帶走了,你們也快些離開,這是賞你們的。」
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著墨雪瞳只覺得有被子之類的東西裹住了自己,有兩個人抱頭抱腳的把自己從車上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