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如果是在說笑話呢,我就辜枉一听,值此繁花似錦的時候,若是听個笑話也算是不錯。」墨雪瞳不以為然的笑道,手上團扇輕搖,完全是當笑話听的樣子,靈動的水眸還嬌媚的彎起,顯得心情極佳。
「若此事是真的,而且你父親也答應了!」尤月城冷笑道,帶著些憤怒,這個小女人怎麼可以如此對待自己的婚事,如此輕描淡寫的把人生中最重要的婚事說成一個笑話一般,這讓他很生氣,還從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忽視他的存在。
「既便是父親答應,我也是不會答應的。」墨雪瞳微微一笑,伸手拈了朵牡丹在指間︰「世子,您看這株牡丹名叫渠蓉,只在她認同的春季開放,其他時間,既便有人把環境弄的如同春日,她也是不開的。」
嘴里在呼延尢月城,看似混不在意,心里卻在極速的思量,怪不得今天父親的神色那麼怪異,特地讓自己打扮打扮來,還以為父親是顧及牡丹公子的規矩,想不到竟然是為了尤月城,是打著讓自己和尤月城相看的目地來的。
只是可惜了,父親的想法必然會落空,自己和尤月城斗智斗勇,相看兩厭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更何況在心底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尤月城,這人心思詭異,又和墨雪敏勾勾搭搭,實在讓她看不上眼。
「自古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個大家閨秀難道還想不遵守嗎!」尤月城目光凜然,心底竄上一股怒意壓也壓不住,恨聲道。
「世子錯了,父親還未答應,又哪來的父母之言,況且世子或許不知道吧,我從小便有婚約,卻不是世子相求就可以求得的。」墨雪瞳笑的甜甜的,眼底閃過一絲狡狹,身子往後面的花樹上一靠,笑的如花燦爛。
父親或許有這個想法,但若是確實定下了,也就不會有今天這場相會,父親定還是在猶豫,她不知道尤月城拿什麼要挾的父親,左不過是娘親的一些事,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打消尤月城的念頭,以往尤月城可從來沒表示過要娶她。
她當然也不會自戀的認為尤月城跟自己數次交惡過後就心悅上自己,想娶自己為妻!
那尤月城想娶自己的目地就有些奈人尋味。
墨雪瞳訂過親?這是尤月城未曾想到過的,愕然抬頭,眸中一股股怒火在暗流中洶涌而來,怪不得墨化文一拖再拖,實在拖不下去,就讓墨雪瞳自己相看,說若是她滿意,此事就成了。
為此他還特意比平日多注意幾分穿著才出的門。
「我怎麼從未听說過你訂了親的事?」他的目光冷酷無比,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女孩子訂親的事,自然是不能說于外人听的,世子沒有听過也是正常。」墨雪瞳悠然一笑,淡淡的道。
這個人上一世,她與尤月城沒有交集,這一世,也不想和他有所交集,只是一個無干緊要的路人而己,墨雪瞳說了這麼幾句便覺得無意再說下去。
「世子在此地欣賞,我去前面看看,就此別過了。」不待尤月城回答,墨雪瞳轉身讓開路就要離開。
果然還是軟硬不吃,狡猾異樣,尤月城眸中一股股怒火在暗流中洶涌而滾,手一伸,想故計重施,把墨雪瞳攔下欲強令再說些什麼,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前面的路上,有個暗啞帶著幾分優雅的聲音傳來︰「可是明國公世子,前面有幾位小姐打起來了,听說為的就是你,去看看吧!」
風吹過,揚起他繡在藍色水冰織物里的牡丹,大朵大朵的牡丹穿在他身上,無端給人一種奢靡之感,夾雜著靡靡的花香,一雙瀲灩的眸子在面具下露出,來人竟然是牡丹園的主人,牡丹公子。
尤月城的眉頭皺了皺,忽爾想起自己進門時,凌明艷的馬車也在自己身後,這說的是凌明艷?又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起了爭執,必然還是牽扯到自己,眸中閃過一絲惱意,無奈轉頭看了看墨雪瞳,轉身朝著牡丹公子過來的方向離去。
「安平郡主?」牡丹公子上下打量著墨雪瞳,忽爾笑問道。
墨雪瞳心頭卻生出一絲怪異,牡丹公子出現的真是太及時了,仿佛正在尤月城難為她的時候出現,時間掐得極準。
「牡丹公子?」墨雪瞳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他臉上,那里戴著半張面具,再緩緩的移下去,那張削薄殷紅的唇色,唇角的笑意越發嫣然,怪不得她當時覺得這個牡丹公子就極有問題,原來竟然是他。
他們兩個果然有緣,上輩子對她唯一友善的外人,而今生……
是了,那時候見到他的時候,就在雲城,正是巧的很。
「安平郡主己有婚約了?那可著實可惜,我之里才想備下四色禮上門求娶。」牡丹公子笑道,雖然看不清面具下的臉,卻莫名的讓人覺得風雅如玉的感覺,奢華中透著神秘,但這都無損于他的出色。
墨雪瞳挑了挑眉,伸手把一縷落在臉上的秀發掠到耳後,抬眸嫣然一笑,嬌眸雖帶著羞意,卻不閃不避的看著眼前那雙瀲灩的眸子,上輩子是因為不熟,才不知道他是誰,這輩子只這麼一眼,眼底便有難奈的笑意。
「那公子快些上門才是,若晚了,我可只能再嫁他人。」
眼眸流轉,嬌媚異常。
「鬼精靈,果然是被你猜到了。」無奈的笑語伴隨著熟悉的慵懶聲線,從牡丹公子的唇邊溢出,帶著幾分寵溺和幾分心疼,走過來長臂一伸,挽住墨雪瞳的縴腰,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
……
「傷好了沒有?」墨雪瞳看著隨意取下面具的風玨染問道,面具下果然是風玨染那張俊美到極致的臉,一向見慣了他穿著紫衣,這身牡丹紋的袍子,使得他更加張揚,尊貴,華美中透著慵懶。
「放心,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風玨染滿不在乎的往墨雪瞳身邊靠了靠,兩個人的錦凳就那麼緊挨在一起,莫名的讓墨雪瞳又生出幾分緊張,下意識的側過身,避開他火熱的注視。
「尤月城今天說的是真的嗎?」墨雪瞳咬咬唇,柳眉輕顰,故意扯開話題道,臉上因他靠的過于近泛意淡淡的紅暈。
「放心,再等一會,父皇賜婚的旨意就會到你們府上,以後再沒人敢肖想你了。」風玨染伸手握住墨雪瞳的手,輕柔的道,「你只需準備待嫁就行了。」
「尤月城會不會……」墨雪瞳臉一紅,有些羞意,但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尤月城自顧不瑕,哪里是能想娶什麼就娶什麼人的,方才定國公府的凌明艷為了他可是跟幾位暗中對他有好感的小姐走了爭執,這一時半會,他哪月兌得了身。」
不但是一時半會月兌不了身,這以後他都月兌不了身了!
凌明艷那個女人,尤月城是娶定了,誰讓他敢窺探自己的女人,竟然趁自己傷著,想逼婚,好在自己在墨府一直有眼線,若不然這次差點被尤月城鑽了空子。
想到自己跟白逸昊在斗智斗力的時候,尤月城卻在旁邊想收漁翁之利,這口子邪火就有些壓不下去,怎麼著也得出出氣才是。
他不是想結婚嗎!好,他成全他,等過了今天,尤月城就算是想不成親都不成。
听他說的肯定,墨雪瞳點點頭,尤月城沒事,那白逸昊呢?
「那個婚約……」她有些期期艾艾的抬頭皺著眉問道。
白逸昊可不是尤月城!
「可是這張紙條?」風玨染放開墨雪瞳的手,修長的手指靈活的一翻,一張有些陳舊的紙條出一在他手上,泛黃的紙頁說明他己有些時日。
「哪來的?」墨雪瞳大喜,急伸手取過,問道。
「白逸昊利用五公主放府燒府,我當然也就趁亂先偷了他的婚約,反正他也沒在乎,就這麼扔在一邊,若不是我,這紙可就燒沒影了。」風玨染得意的笑道,他當然不會告訴墨雪瞳,白逸昊是如何緊張那個盒子,以及盒子里的這張婚約。
不管如何,瞳兒是自己的,誰也別想搶走。
墨雪瞳的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這張紙上。
算上前世,二世為人,她才第一次看到這張娘親替自己訂下的婚約,不,更多的是象契約,娘親到底在做什麼,她知不知道一個女子的清名對她有多麼重要,竟然如此兒戲,訂下一張雙方都不認同的婚約。
若是至自己十五歲,對方還未上門,大家就可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這里面有的只是對自己一方的限制,若不是墨雪瞳知道這張婚約定下的時候,白逸昊也還在幼齡,她差點就以為這是白逸昊的算計了。
單方面的契約,單方面的尊重,時間約在自己及笄之時,上一世,她可是清楚的記得,這張婚約從未出現過。
「娘親,為什麼要簽下這張婚約!」墨雪瞳手底冰冷,用力咬著唇,才可以壓制往心底涌上一**的痛。
秦國女子訂婚的最佳年齡為十三,十四歲,到十五歲若還是未定,再想選個合適的就比較困難了,娘親憑什麼認定自己就該這麼守著,等白逸昊覺得自己有價值了就會迎娶自己。
上一世,白逸昊也偶爾出現在眾人的閑話中,那位驚天之傲的太子殿下,與她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既便在同一平面上,也永不會交集,以自己一個秦國普通官員女兒的身份,娘親又從哪里覺得燕國的太子殿下會屈尊娶自己。
這就是娘親自己也不當一回事的原因嗎!
可既然明知如此,為什麼當初不直言,又何必弄出這麼一份婚約,把自己制的死死的,卻給了白逸昊絕對的自由。
不管白逸昊娶不娶自己,她都必須等到十五歲,若人家想娶,拿婚書上門,她就必須嫁;若人家不要娶她,那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何其可笑的婚約!
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了!手中的紙條化作點點碎屑,撕的粉碎從空中落下!然後又蹲在地上,默默一小張一小張撿起,從邊上取過火石,打開燃起火焰,把紙屑全扔在燒起的火焰里,看著火光吞噬了這些小紙條。
從此再無糾纏。
前世如此,今生也當如此!
「瞳兒,都過去了,再沒有了……」風玨染伸手攬過她的縴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被他抱在懷里,靠在他堅實的胸口,隱忍不住的淚默默的往下流,若說沒有怨言,又怎麼可能,娘親的事她到現在還無法理清,只覺得娘親把自己蒙在鼓里,實是做的最大的一件錯事。
讓明嬤嬤以自己為誓,又讓自己單方面的行使責任,這還是一個親身母親該當做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