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嫣要來槍,蘇言一胳膊避了過去,反手過來,又抓住了她的手腕。(百度搜索八?零?書?屋)
她動不了。
但心里一下就天灰了。
她希望自己在蘇言的心里,是幸福的,她多好強,多自傲,自尊心多麼強。她多麼希望蘇言眼里的自己,是美麗而優雅的,是過的很好的。所以她勉力維持著自己的微笑和優雅,只希望,他能高看她。
至少在他希望挽回的時候,她能夠利落地轉身,說一句,當年的選擇,我不後悔。
我從不後悔,放棄了你。
從不。
但沒有。
她常常會後悔自己的傻氣,用自己一生的悲哀,去換取了他的幸福和前程。在他還沒有放棄的時候,就那麼輕易地放他走,放開了這麼優秀、這麼愛她的他走。可如今呢,他家庭幸福美滿,她的幸福卻那麼殘缺。
表面的富麗堂皇遮掩住了里面的腐爛難堪,她的婚姻就如同一個像天堂的懸崖。向前似乎就是歸宿,卻其實是萬丈深淵。
回國也不是沒看過新聞的,那一條新聞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整整一面的照片,他的輪廓竟是這樣好看,自然的眉形,深邃的眼神,堅挺的鼻子,唇際微微揚起,衣領挺括,藏青色的桑蠶絲領帶泛著漂亮的光芒,氣度優雅,好似浮生萬千皆運籌帷幄。
圖下還配了一行大標題︰
蘇言︰婚姻是資本,要投入,更要運營。
他能將一段利益維系的感情當做生意一般維持並經營著,多麼不容易。一個秘密,瞞了整整五年,又是多麼艱難的事情。和欣那個女人,上輩子究竟是做了多少好事,這輩子才能這樣走運。完整的家庭,良好的教育。優秀的丈夫,不費吹灰之力就到手的幸福。卻要她拼盡了力氣也得不到。
她笑了笑,就如同看著自己要被凌遲了一般看著蘇言。
蘇言原本是專注地看著病歷本上面的字,神色卻越發凝重,最後整個人都像被當頭澆了涼水。從眼神到神色都是冰涼和不置信。
他半天才抬起了眼。里面是心痛︰「你……你就是因為這個……」
「是。不為這個還能是為什麼?」
「你怎麼能,怎麼能……」
「怎麼能什麼?怎麼能用一段婚姻做賭注?怎麼能一個明知是悲劇的故事,還投入進去?我還有選擇嗎?蘇言。你告訴我,這個境地了,我都到了這個境地了,我都卑賤到了這個地步了,我還能怎樣呢?除了抓住林彥東這根救命稻草我還能怎樣?」
他菲薄的唇際在輕微的顫抖,他扶住了沙發的一腳才讓自己穩住了身形︰「你們的爭吵,他對你的施暴,都是因為這個?」
她笑的滿臉都是淚︰「那還能是什麼呢?」
「現在,那現在……」
她模了模自己的小月復︰「雖然很艱難。但她還在的。在紐約做過了檢查,是個姑娘。」
「父親是誰?」
「紀熙。」
他像是被雷擊中了,整個人都不能動了。
「他……他知道嗎?」
「他知道。」
「畜生!」他隨手一扯,將灘在沙發上的外套往手腕上一搭,抬起腿,就要往外走︰「我去找那小子!」
這下是戚嫣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搖頭,「不是紀熙不要,是我不願意嫁給他。」
「為什麼?」
「……」雖然抹了口紅,但唇還是有些干澀,她笑了笑。「我不想說,我真的不想說。但蘇言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他一愣。
「紀熙和你是什麼關系?他是你的弟弟,接受他的追求,就是因為你們長的太像,開始的時候,我甚至分不清楚,哪一個是你,哪一個是他。我甚至希望利用他的感情來讓自己忘記你,但我做不到,我始終做不到。蘇言,忘記一個人有多痛苦你是有體會的。我和他瘋狂地纏綿,瘋狂地享樂,我以為我就要忘記你了。但,一次和他做事,我望著他的桃花眼,迷離的桃花眼,竟然叫出了你的名字……所以,苦果都是我自己種下的,我沒有資格去怪他……」
「林彥東的出現,他並不愛我,或者說,他找到我,我們的婚姻不過是他的幌子,他的父母逼得太狠,必須要他結婚。周圍的華人女孩就只有我一個,所以,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就結婚了。婚前他是知道我有孩子了,他不在乎。但他的父母知道了,施壓之後,他也扛不住,于是我們的爭吵一次比一次多。他的圈子有多在乎名譽和聲望,你應該了解,我給她丟了臉,花邊越來越多,就走到了今天。」
「但吵得再狠,我們也沒有提過離婚,除了昨天。」她笑了笑,「來見你為什麼這麼緊張?昨天本來不打算和他一起,但短信被他看見了,非要來。見到你之後,昨晚回去我們又吵了架。」
「也許我們自己都感覺不到。但他一口咬定,我們之間余情未了,他說我看你的眼神一直是欣賞的,甚至眸子都閃著光,只要一看你,臉上就有笑容。他說,我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他,他也會吃醋。不愛我的林彥東都會吃醋,蘇言,我是有多愛你,我自己都沒有感覺出來,但不愛我的林彥東都看出來了……他提了離婚,他無法忍受我又給她戴了綠帽子,又精神出軌的事實。」她滿臉都是淚,「你說,這種情況下,我還來見你。你還要我來見你,我又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呢?」
「蘇言,你別對我好,別讓我有希望,我現在很脆弱,生活的壓力,還有情感的壓力,已經讓我脆弱到沒有辦法接受一點點希望的破滅了。哪怕你的關心,是真心的,但真的太貼心了,這一點美好已經讓我迷惘了。我還會幻想我們能夠重來,我甚至分不清,你的關懷是愛還是不愛。我害怕我經不住,我害怕走錯一步就又是一個後悔莫及。」
他半天沒說話。
就靜靜地听著戚嫣一口氣說了這樣長的一段話,只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周圍安靜的,只剩下牆上的鐘表的嘀嗒,擺著擺著。
「叮——」
已經到了夜晚十點。
真的是不早了。
他終于開了口︰「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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