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海記 二八 進堡

作者 ︰ 明讓

如果,我們不是經歷冒險,而是單純的欣賞這銀裝素裹的雪崩堡,那該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啊。

我們也是在通過雪月搜索海嘯王的時候,我才仔細看清雪崩堡的每一個角落,這里純白無暇,令人神往,或許正因為這連綿不絕的大雪,它有一種淨化戾氣的神奇功效,唯一的一個缺點,就是這里實在太冷了。

跟著雪月的帶路,我們把雪牆迷宮找了遍,仍舊沒有找到海嘯王的身影。

海嘯王是在雪山逃走的,他應該不會冒然闖入雪牆迷宮,一旦誤入,不是雪崩堡的人,一定會被困死在這里。

中心的堡里,更不可能成為海嘯王藏身的絕佳之地,雪崩堡的外貌是由無數個高低不等且有特色的建築群所組成,屋頂被白雪覆蓋厚厚的一層,高塔建築屹立在矮的建築中間,塔頂四面有小窗口,如果站在上面仰視可將整個雪崩堡盡收眼底。

等一下,盡收眼底?海嘯王一直等待恢復靈力帶著雪蓮花逃離此地,這麼大的城池,他一個人這樣找,我想結果跟我們差不了多少,如果站在那座高塔頂部,非常有利于他辯認地勢,這也是他有把握逃出去的唯一捷徑了。

可是堡內到處都是侍女的把手,而且雪羅剎正在堡內的房間療傷,想必藥劑師和侍女們都會圍著她轉。

海嘯王會不會趁著混亂潛入塔頂呢?想到這里,我不由得仰頭朝塔頂望去,那一刻我有種強烈的感覺。

如果海嘯王沒有在那,那麼此時的海嘯王會藏在哪呢?這個雪崩堡不僅僅是我們幾個人在搜索海嘯王,雪羅剎也派了很多侍女在到處搜索,仍舊沒有發現海嘯王的身影。

有那麼一刻,我在想,難道海嘯王已經逃離了雪崩堡?但這似乎不太可能,按靈力的恢復時間來推算,他現在還應該沒有那麼快就恢復了靈力。

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難不成真如我所猜測,海嘯王已經潛入堡內?

我立刻開口叫住其他人說,現在必須立刻進堡,他們三個人听到,全部驚訝的望著我,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雷遇說,夜夕,你想死嗎?現在雪羅剎就在堡內,侍女更別提了,這樣冒然闖入,這不是等于白白送死嗎?

海靈補充說,是啊,別提進堡了,咱們光是在外面搜索海嘯王,都要處處提防侍女的出沒。

至于雪月,她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她是被我們挾持來的,去哪都不怕,她只是驚訝于我會斗膽提出這樣的建議。

他們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道理是因為我們人多,目標很大,海嘯王是一人,能夠引人耳目,這樣看來,我們只能分頭行動。

雖然此舉具有冒險性,但是我仍記得雷遇曾經在糜偨森林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人生就是要勇于挑戰!

一直以來雷遇都很信任我,我對他說,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刺激嗎?這次怎麼害怕了?

雷遇露出一絲苦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海靈站在一旁猶豫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同意!沉默許久的雪月突然發話。不過,我的心里有一絲小小的失落,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肯支持我的,反而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

海靈走到雪月的面前說,你當然同意,你是雪羅剎的女兒,是被我們挾持的人質,如果進堡之後,非常有利于你的逃走,你說是吧?天真妹?

雪月對于海靈的諷刺沒有放在心上,她仍舊面無表情的說,我不是這麼想的,因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雪崩堡的地勢,堡外真的藏不了什麼人,我認為海嘯王一個人如果引人耳目的話,還是很容易混進堡內躲起來的。

听到雪月的話我對她萌生一些好感,不但是因為她支持我的建議,而且想法也與我不謀而合。

或許,我真的小看了這個女孩。

海靈在經過了思想斗爭後答應我的建議,雷遇更多是出于對我的信任才答應的。

只是我現在身中劇毒,不適合進堡,需要留下一個人和我守在外面靜觀其變,另一個人和雪月進堡,由她帶路混進塔頂。

雷遇和海靈兩個人爭著要留下來陪我,可見他倆是多麼擔心自己被侍女逮住,若不是剛才那位押送我們出堡的侍女,試圖要殺死海靈,我想他倆的膽子也不至于突然變小。

我覺得最適合跟雪月進堡的,自然是海靈,第一,海靈內體還有一點靈力,用來防身也好,斗敵也罷,可以說以備不時只需;第二,是因為海靈是海嘯王的女兒,雖然現在的海嘯王被控制,但是海靈的出現,或許比一個外人要強。

听了我的分析,海靈臉上滿是哀怨的表情,雷遇在一邊幸災樂禍的說,人生就是要勇于挑戰!

同樣是一句話,被雷遇用在不同的地方呈現出不同的效果。

沒辦法海靈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雪月進堡,就此倆人消失在我和雷遇的眼前。

我和雷遇躲在堡外的一面雪牆後面,靜候佳音。如果我沒有身中劇毒的話,一定首當其沖。因為不管是雷遇還是海靈跟著雪月進堡,都會讓我非常擔心。

我看了一眼高塔的高度,想必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但我相信有雪月陪同,一定會事半功倍。雖然這一路她被我們當成是一種工具來利用,但找到海嘯王奪回雪蓮花,對大家都有好處。

不知不覺,天色開始暗淡下來,海靈和雪月已經進堡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我不知道兩個人現在是否找到海嘯王,如果在天亮之前,還沒有找到海嘯王的話,雪蓮花便會凋謝。

想到這里,我的毒性又開始發作,一口黑色的血液噴了出來,雷遇焦急又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毒發。

我躺在雷遇的懷里,他對我說,夜夕,你怎麼樣?你還好吧?你一定要振作!挺住!等找到海嘯王,你的毒,就一定能夠化解!

我虛弱的開口,緩緩對雷遇說,現在海嘯王要麼是被焰火城的人控制,不得已對我下手,再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海嘯王,還記得當初在薩爾瓦多海域那個假的藥劑師,就是焰火城靈力高強的人變的,這一次,也有很大的可能性還是那個人。

這毒,我一直沒說,其實這毒,是慢性奪命毒,現在唯一能化解我體內毒的辦法只有兩個,要麼得到焰火城專門的解藥,要麼就是雪蓮花。

這一次焰火城的人借海嘯王成功混進咱們,一心為了奪取雪蓮花,而且企圖殺死雪羅剎瓦解雪崩堡,他們如此心狠手辣,怎麼可能帶著解藥來呢?

說實話,海嘯王當初那致命的一刺,就是直接來取命的,我現在能大難不死,已經是奇跡了,你知道在我被海嘯王刺殺後昏迷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在夢里,我好像又回到類似精神虐待室的地方,我在密室不但承受著折磨,而且,還听到你,還有海靈和海卡歡樂的聲音,你們說已經推翻了焰火帝國,你們三個人各自完成了心中的遠大抱負,你們三個人是那樣的開心,而我,似乎已經被你們遺忘,我將徹底死去,帶著遺憾,死不瞑目。

說到這里,雷遇的眼淚忍不住的流下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為了我流眼淚,甚至說,我從未見過一向任著性子來的雷遇哭過。

我繼續緩緩對雷遇說,雷遇,你還記得當初從海嘯泉回來,我問過你一個問題,如果,只有犧牲掉我,才能渡海找到過眼雲煙,你會選擇犧牲掉我嗎?

當時你的猶豫,讓我痛徹心扉,你說世界上不會有那麼巧的事情,你說沒有萬一。

如果這一次,抓到了海嘯王,他沒帶解藥來,而雪蓮花又只有一個,你會用它來救我?還是選擇救薩爾王?你會怎麼做?只要救治了薩爾王,他就可以幫你渡海。但你如果選擇救我,恐怕咱們渡海的希望將徹底覆滅。

誰說世界上沒有萬一的事情,沒有巧合的事情,我當初留給你的選擇題,如今,就擺在你的面前。

雷遇哭的更加泣不成聲,我知道,保衛雷霆崖,推翻焰火城一直是雷遇從小到大的理想,他曾經也跟我說過,為了這個理想可以不擇手段。從這一點,我似乎已經看出雷遇心中的答案,我,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兒時玩伴,一個生死之交,我一個人的性命,怎麼抵得過整個雷霆崖子民的性命呢?雷遇仍舊沒有回答我,一直哭著,眼淚從他的面頰滑落滴在我的臉上,有一股滾燙的炙熱,或許,這就夠了,即便,我沒能親自完成推翻焰火帝國的神聖使命,對不起整個暗夜城的人。

但我相信雷遇一定可以替我完成,只要推翻了焰火帝國,為暗夜城死去的亡靈復仇,也算是我這輩子得到的最大安慰。

我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要說我一點都不怕死,是不可能的,不過,真的當死亡來臨的瞬間,感覺痛苦只是一瞬間的事,人終究歸有一死,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活著的人,在游戲人生也好,默默無聞也好,苟延殘喘也好,都只不過是浩瀚宇宙當中,微乎其微的微塵罷了。

人本來就是動物的一種,動物都有獸性,喜歡佔有,搶奪,豪取,只不過人作為高等動物,具備一點點的理智而已。

想到這里,我似乎對于死,稍微能看的比以往更為透徹。

雷遇,他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用理智的情感去原諒他所作的決定,就算我不原諒他又如何呢?

苦苦的哀求雷遇救我一命?如果這麼做了,得到的是相同的結果,我的心將徹底破滅,恐怕以後再也沒有辦法互相面對。

雪崩堡的夜晚好美,望著湛藍色的夜空,不由得讓我回憶起當初的暗夜城,那對于我來說,簡直是一個人間仙境。

只可惜,它只陪我度過了短暫的幾年時光,我一直想重振暗夜城,回到當初的地方,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我身上的毒如影隨形的折磨著我,從脊背直接鑽入心髒,雖然,雪羅剎跟我身中一樣的毒,但是,她內體的靈力深不可測,她作為雪崩堡的女王,掌握了所有雪崩堡獨有的法術,幻術,修煉的靈力是無法估量。所以,雪羅剎憑借自己的強大靈力應該可以抵擋毒素的蔓延,不像我,中毒沒多久,就已經感到生不如死。

海靈和雪月從進堡到現在杳無音訊,時間已經久到讓我和雷遇的心髒開始敲著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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