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齊小曼.任佳獨自坐上了回家的車.好在家並不遠.長途車做五個鐘頭就可以到了.
包里放著帶給父親的禮物.是任佳精心挑選的.好多年沒給爸爸買過衣服了.任佳今天特意從頭到腳從里到外買了全身的新衣服回家.看著一大包東西.任佳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爸爸.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了.
五個小時.是漫長的.每走一公里就離家近了許多.任佳的心就敞亮了些許.
j市.給了她很多美好的不美好的回憶.離開了.反而輕松了.也許不只是j市.似乎只要逃離了何楚陽的身邊.怎麼樣她都是放松的.
路任佳沒有告訴父親她今天就回家的消息.所以推開家門的時候.老爺子嚇了一跳.還揉揉眼楮確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任佳.你怎麼回來了.」父親正忙著包豆包.手里粘著面粉.要過年了家里要準備各種各樣的東西.雖然家里只有父女兩個人.但路爸爸從來不敢馬虎.別人家有的他家也一樣不能少.
任佳的眼楮一下子就濕潤了.爸爸的頭發白了好多.映著手里的面粉.更顯滄桑的味道.他的腿還是一瘸一拐的.腰了彎了不少.任佳不在家的一年里父親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爸爸.我回來啦∼你不高興嗎.」任佳撒嬌地摟著父親的脖子.
「高興.高興.」路爸爸趕緊擦擦手.接過女兒手里的大書包.「這都是什麼啊.快放下.餓不餓.爸爸給你蒸了你愛吃的豆包.」
任佳拉著父親的手.不讓他忙活下去了.「爸爸.我不餓.你來看.我給你買的衣服.試試嘛.」
「買什麼衣服啊.我又不缺衣服.就愛亂花錢.」路爸爸一邊數落著女兒.一邊高興地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劃.
任佳的心疼得厲害.幾年前.爸爸不是這個樣子的.精神抖擻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怎麼也算是中年人中出類拔萃的.那時候家里有大房子.有積蓄.也有媽媽……
可現在.空蕩蕩的小房子里.只剩下了爸爸和她.而爸爸.也不似原先.
「爸爸.您又瘦了.是不是想我想的.」任佳繼續吊在父親的脖子上.撒嬌道.
「是啊.爸爸都想死你了.讓爸爸看看.你是不是也瘦了.我閨女長得這麼好怎麼還減肥啊.瞧你瘦得……」路爸爸也心疼地撫著女兒的臉.剛去j市的時候.任佳也不是這個樣子的.一年來.女兒也瘦了.瘦得可憐……
「好啦好啦.我幫你蒸豆包.咱爺倆一塊長肉.」任佳不經意抹了抹臉上的淚.開開心心咧開一個笑容.
有父親的房子.就是家.能回家.她就是幸福的.
在家的日子.路任佳幫著父親打掃衛生.把小屋子弄得干干淨淨的.又是貼對聯又是掛燈籠.雖然只有倆人.但任佳絲毫不敢懈怠.陪父親的時間本來就不多.該熱鬧的絕對不能冷清了.
路爸爸心疼女兒.處處要親力親為不讓任佳摻合.讓她休息休息看電視.可任佳看著父親忙碌的身影.自己的心里卻越發不是滋味.
小時候.她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雖然不是多麼富貴.但一家人有吃有喝其樂融融的.父親在一家化工廠當個小領導.母親在學校教畫畫.就在十年前.父親的廠子里出了安全事故.那些腐蝕性的化學品飛濺出來.毀了父親的一條腿.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父親開始一蹶不振.整天不修邊幅的.脾氣也古怪起來.一不順心就破口大罵.母親受不了.常常一個人躲著暗自流淚.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母親就不在家里住了.她搬到學校的畫室去.一去就是幾個月.母親走了.父親更加暴躁.動不動就喝的酩酊大醉.
路任佳覺得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是昏暗的.她甚至心想也許那是她人生中最低谷的時候了吧.
再後來.爸媽離婚了.鄰居說.母親跟著一個懂畫的富商走了.
從此.她再也沒有回來.
胡鬧了半個月.父親也安穩下來.那個夜晚.他抱著女兒哭了整整一個晚上.任佳死都忘不了.那時候父親眼楮里的絕望.像是要把人吞噬了似的.一望無際的痛苦.
因為那段混亂的時光.父親離開了管理崗位.做起了一個小工人.為了治腿.他們變賣了大房子.搬到了現在的小閣樓里.可也由于一開始父親不肯配合治療錯過了最佳的時間.到頭來.老爺子的腿還是一瘸一拐的.甚至還一條腿粗一條細.
一想起這些事.任佳心里就無比的難受.
跟父親相依為命的這麼多年.她拼了命的讓自己開心.也讓父親開心.她知道.只要她過得好.就是了卻了父親最大的心願.
任佳愛笑.每天都笑得像個天使一樣.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一笑而過.沒心沒肺的.可沒有人知道她的笑容底下藏了些什麼.也沒有什麼人能真正走到她的心里.
如果許若飛算第一個.那何楚陽就是第二個了.
許若飛背叛了她.何楚陽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爸爸.這是我帶給你的酒.嘗嘗.」飯桌上.任佳給父親倒上酒.桌子上擺滿了菜.爺倆吃三頓也吃不完啊.可每年爸爸都堅持要弄這麼多.
「來.你也老大不小了.陪爸爸喝一杯.」路爸爸給任佳也倒上一杯酒.「任佳啊.你一個人在外面一年才回來一會.爸爸這腿腳也不方便去看你.真是苦了你了.」
「說什麼呢爸爸.我一點都不苦.」任佳咧開嘴露出好看的笑容.只要每年都回家看看爸爸.在外面受多少委屈都值了.
路爸爸揉揉女兒的小腦袋.「長大了.有沒有找男朋友啊.」
任佳心里一痛.像是被針戳到了痛處.渾身一哆嗦.是啊.長大了.家長就關心這點事了.
「沒有呢.我還小.這麼早就要把我趕出去嗎.」任佳嘟著嘴.裝作生氣的樣子.
「是啊.本來就是充話費送的.早點嫁出去吧.」路爸爸也故意氣任佳.哈哈笑起來.「你張阿姨有個外甥.長得可帥了.改天見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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