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的晚上,原本就熱鬧的河岸變得更加擁擠。許多平時足不出戶的人也忍不住要湊湊熱鬧。
楊听雨向來不喜歡熱鬧,反正她今天的任務就是將鐘笑帶來這里,能不能跟伶子偶遇就要看他兩的造化了。
甩開鐘笑,獨自尋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飛上屋頂,遠遠的看著鐘笑的動態。到現在也沒有看見楊清墨了和伶子,難道他們今天不來了嗎?但願鐘笑不會沒有耐心一個人走了。
已經習慣了楊听雨的神出鬼沒,所以鐘笑對于她的突然離去倒是沒有非常上心。不過看著人頭攢動的大街,卻也忍不住有幾分落寞。昔日在家之時,小妹最喜熱鬧,一遇見這種節日就會拉著自己出來玩。如今兩人分別已有一年之久,曾敲敲回蘇州打听過,但是她卻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听自己的話,找一個尋常人家嫁了相夫教子,今年的七夕,不知道她身邊是否有一個陪她放河燈的人。
「大哥哥,買一個河燈放吧,為自己和親友們許個願祈個福。」
鐘笑看著小男孩,溫柔一笑,問道︰「好啊,多少錢?」
「三文!」
鐘笑從懷里模出三枚銅板,交給小男孩,然後接過他手中的河燈。將河燈交給了鐘笑,男孩又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紙筆,遞給鐘笑,示意鐘笑將願望寫在紙上。
接過紙筆,鐘笑略一思忖,然後找了一個還算平整的地方,放下河燈,揮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再將毛筆歸還給小男孩,將紙折好,小心翼翼的放進河燈里面,點燃里面的燭火。尋了個人少不太擁擠的地方,將河燈放入水中,目送著它隨著水流慢慢飄遠以後才有些不舍得轉身離去。
遠處的楊听雨也目送著河燈飄遠,他會許什麼願望呢?抬頭看看滿天繁星,小時候她也曾對流星許願,可是願如果真的能實現,自己今天又何苦孤零零的站在這里冷眼旁觀別人?
不過,就算如此,楊听雨依舊很好奇鐘笑許的願望。帶鐘笑走遠以後,輕輕一躍,幾個縱跳間已到了河中間,鐘笑放河燈的位置有點偏,所以這個地方的河燈不是很密集。認準了哪個鐘笑的,彎腰一抄,如蜻蜓點水般腳尖輕點河水,返回屋頂。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其登萍度水般的輕功更是出神入化。等河邊看熱鬧的人反應過來剛剛竟然有人在河面上飛來飛去,然後驚呼的時候,楊听雨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徒留下河面上一圈圈蕩開的漣漪。
回到屋頂,確定著無人注意到自己以後,猶自不放心吹滅河燈里面的蠟燭,然後又尋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將河燈里的紙條取出,借著月光,可以看見四行蠅頭小楷︰
一願逝去的父母可以安息;
二願天涯的親人可以長安;
三願身邊的朋友可以快樂;
四願對面的仇人得到報應。
逝去的父母和對面的仇人自不用說,天涯的親人應該是指伶子,可是這身邊的朋友是誰,難道是自己嗎?自己何時與他成了朋友,若真是自己,她看起來就真的那麼不快樂?將紙條揉成團,開始準備丟掉,可是已經做好了丟東西的姿勢,卻又忍不住將紙條重新展開,三願身邊的朋友可以快樂?楊听雨笑著搖頭,微笑間有絲絲無奈。
楊听雨的行動瞞得過別人卻瞞不住楊清墨之眼。楊清墨終如伶子或者說楊追風出來玩了,但是卻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逛夜市放河燈,而是找了一個河邊的酒樓,尋了一個靠窗的雅間,帶著伶子坐在二樓看別人玩。並且同時帶了楊追風和陳飛站在身後。
楊听雨雖然在遠處那麼一閃而過,但是卻已經被楊清墨認出來,她果然回來了。回頭去看楊追風,楊追風顯然也看見了,一絲驚訝還猶存臉上。看見楊清墨回頭看自己,無奈的皺了皺眉頭︰「要我跟上去嗎?」
「算了……」看楊追風的神色,她果然也不知道楊听雨又回來了?再轉過去看看陳飛,問「剛剛河面上飛出去的那個人你看見了嗎?知道是誰嗎?」
「恩。」陳飛點了點頭,那個人她的確看見了,但是一來畢竟他和楊听雨統共也沒見過幾次不是很熟,二來他的眼力確實是不如楊清墨和楊追風,老老實實到︰「屬下眼拙,沒認出。不過樓主需要我去跟著她嗎?」
楊清墨淡淡的搖了搖頭,陳飛的輕功恐怕想跟蹤楊听雨還有一定壓力,楊追風或許可以,但是他已經開始不信任楊追風了。這也是他急于培養陳飛的原因,楊追風這把刀用起來已經不太順手了,他必須重新尋一把新刀。
況且,楊听雨不可能無事就回這里,只要她有目的的回來了,那麼就算他不去找她,總有一天她也會找上自己。他就在這里已不變應萬變好了。楊清墨現在疑心的不過是,楊听雨拿走的那個河燈里有什麼秘密?越想越迷惑,按理說能讓楊听雨如此有興趣的東西該是和楊追風有關,可是楊追風明明站在自己身後不曾離開。
看看時候也不早了,玩耍的人們開始漸漸散去,河邊已經沒有剛剛那麼擁擠。楊清墨站起身來,道︰「現在人少了,輪到咱們去玩了。」
此話一出,伶子和陳飛皆有些驚訝,而楊追風則在心里冷笑,暗罵,好一條︰老謀深算的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