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墨經常喝酒.但是卻很少喝的這樣爛醉.幾乎是攤到在地.身後是冰冷的墓碑.那是他父親的墓碑.可是他現在連看都不想看它一眼.
他恨.七年前.因為父親的偏見和離間.楊絲絲帶著對他的恨決絕的跳崖;七年前的今天.又一個女人.因為前人的恩怨.要將他拒之千里.楊清墨這一生只愛過這麼兩個女人.但是這兩個女人卻都恨他.都離開了他.而追魁禍首就是他的父親.地底下躺著的這個人.
笑.他的笑令人心寒.心寒下又裹著一層心痛.從來沒有听過.一個人的笑聲.也能這麼淒厲.當年.失去楊絲絲的時候他也曾笑過.不過那個時候是無聲的笑.愁雲慘淡的苦笑.當年.楊追風也是因為心疼他那樣的笑.所以多年的情感終于沒忍住.從身後輕輕抱住他.向他告白.卻只換來他一句嘲弄.如今.他放聲大笑.分明是笑.那樣放縱的大笑.卻隱隱可以听住哭腔.
楊追風站在遠處蹙眉.這就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什麼時候.他竟然也墮落到為了一個女人買醉.甚至放聲哀嚎了.猶記得當年楊絲絲跳崖的時候.他也曾傷心欲絕.頹靡不振.但是從未如現在一樣失態.
當楊追風和楊听雨帶著一大批追風堂的人消失的時候.他震怒.但是仍然能從容的調來援兵從容面對;當楊追風和楊听雨在重重守衛下輕松救走陳飛的時候.他暴怒.卻仍然可以理性分析.正確判斷;可是.當他從伶子的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卻只會來這里買醉賣瘋了.他.是真的動了情了.
「楊清墨.被人拒絕被人厭惡的滋味.是不是很好.當年.你將我的真心當作垃圾蹂躪丟棄的時候.你冷言拒絕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未來的某一天.你也會站在我的角度.感受一下當年我所受的痛苦.怎麼樣.第二次被人拋棄的滋味.是不是很棒.你愛的女人們.一個個寧願死.也不想與你在一起.」
楊追風不知道伶子與楊清墨說了什麼.但是畢竟她在風雨樓還留有臥底.伶子之前在地牢的表現她都一清二楚.也有人匯報了剛剛楊清墨從伶子房間出來時臉上的痛苦.加上剛剛在這里見到听到的.自然可以猜出來一些什麼.
楊清墨抬起頭來.兩只眼楮布滿了紅色的血絲.臉色亦十分難看.如同一只饑餓又乏力的野獸.一邊惡狠狠地盯著你.一邊想著怎樣用最後的體力將敵人撲倒吃掉.
楊追風站在他的面前.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藐視著他.看著他痛苦.看著他幾乎是寫在臉上的心里斗爭.
「那又怎麼樣.就算歷史重演身份換位.有一個事實你卻無法改變.我心甘情願被她傷害.為她墮落.你卻只能被我嘲諷.記恨七年.」
楊追風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陰鷙.隨後卻又挑了挑眉.譏笑的看著楊清墨.嘲諷到︰「那又怎麼樣.七年前.或許你這句話能傷到我.但是七年後的今天嘛……我只需知道.我是那個站在高處看你笑話的人就行了.楊清墨.伶子還不知道他父親被殺的真正原因吧.嘖嘖.將近二十多年的糾葛.你猜.你和听雨.她若只能選擇報復一個人.她會選誰.」
見到楊清墨臉上出現的難以掩飾的驚恐.楊追風表示十分的滿意.接著說道︰「我本以為.再體驗一次愛別離的痛苦是對你最大的懲罰.但是現在我覺得我錯了.其實怨憎會更能讓你痛苦.」
「不會的.她不會知道真相的.」
楊追風搖了搖頭.目光里出現了一絲同情的味道.
「現在你在這里.你以為偌大的風雨樓還有誰能阻擋住听雨的腳步.若是听雨帶著鐘笑去找伶子.告訴她當年的真相.你覺得她會不會相信.就算你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吧.」
楊清墨臉上的驚恐完全變成了絕望.惡狠狠地盯著楊追風.恨不得能直接用眼神將她殺死.她果然是自己培養的一把利劍.殺人不見血.一刀、斃命.
「楊追風.今天這一切是我的報應.我認了.但是.你也別笑得太早.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你跟楊听雨走到了對立面.你也會體驗一把怨憎會的滋味.」
「不會有那一天的到來.即便有.痛的也是听雨.不是我.你忘了.我是個沒有心的人.必要的時候.我可以捅任何人一刀.至于愛別離.就更是扯淡了.」
楊清墨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憐憫.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自己有什麼好與她爭辯的.在他眼里.楊追風不過是一個瘋子.他輸給這樣一個沒有心的瘋子.他沒什麼好抱怨的.
楊追風將楊清墨眼神中的憐憫盡收眼底.不得不承認.她討厭這樣的眼神.明明她才是勝利者.卻要被一個手下敗將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很不舒服.殺機驟起.楊清墨第一次感覺到了楊追風身上的那股強大的戾氣.楊追風身上的戾氣一直很重.但是以前和楊清墨站在一起的時候那股戾氣都會被她收藏得很好.就好比一把沾滿了血腥的匕首入了刀鞘.所以你感覺不出來.但是楊追風的刻意隱瞞.並不代表楊清墨不知道.偶爾他無意走近她的身邊.可以隱隱感覺到她來不及收起來的那份戾氣.
楊清墨從容的看著楊追風.似乎.她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隱忍嘛.
「你想與我動手.上一次.楊听雨與我動手.她輸的很慘.你也想試試.」
楊追風手搭上腰間的短劍.身子已經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她本不想這麼快就與楊清墨交手的.今天來本就是想看一眼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不過.既然已經劍拔弩張了.那麼早一點動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短劍出鞘.陽光照在劍刃上反射出的光.著實刺痛了楊清墨的眼楮.這把自己一手磨礪出的利劍.終于還是走到了自己的對立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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