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暗,黃昏與黑夜交接的最後光景陰沉壓抑。
秦源豪抽著煙望著窗外,他知道這世道是亂了,這讓他不禁回憶起幾天前的情形。
當他拎著公文包和行李回來的時候秦家老宅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像……像一座監獄,秦源豪當時就確定老父親一定有問題了,不然古板如他怎麼會去動祖宅,這可比砸了老爺子全部的古董字畫還嚴重的事啊。
二弟和二媳婦去的早,沒有來。三弟秦源肅是獨身主義,從小叛逆的很,大了反而用這股叛逆勁硬生生的在商界闖出一條路來,那天即使在商場被打磨得十分圓滑的他也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嚷嚷著要找宋醫生算賬,誰讓他妹照顧好父親來著。
老四秦源愷歡歡喜喜領著媳婦和晚育的兒子過來的時候尷尬的站在路邊,似乎不敢確定這是他們老秦家的祖宅,老五秦源豫到得最晚,偏巧路上踫見了老四,兩人哥倆好了一陣站在鐵門前互相推月兌著誰先上前詢問。
他們實在很難想象為何記憶中古老大氣華貴的祖宅被鋼筋水泥包圍成眼前的鐵牢,這是防止外星人來勾搭地球民宅嗎?
這幾日父親沒讓他們出過門,只讓他們留心新聞,就連家里的佣人都被辭退了,過慣了富貴生活的他們不得不親自動手處理家務,開始私心里是有小小的抱怨的,但老父親的權威讓他們不敢違抗,何況這麼大的人了多少有點自制力。
直到昨天他們才明白父親的苦心,這一番沒有根據的苦心若是平時會遭到他們的忽略,但如今反而成了他們的救命符,想到父親在什麼都不確定的情況下毅然出手保住家族的做法秦源豪不由得心生佩服,同時小小疑惑父親為何會知道這個消息。
手上的煙已經燒完,秦源豪丟掉煙頭狠狠踩了幾腳又掏出口袋里的煙點上一支,他那個在帝都大學上課的女兒不知道怎麼樣了,接到最後一通電話的時候听她說已經定了機票,不知道現在……
「大哥,進去吧,外面呆久了不好秦源肅出來叫秦源豪,秦源豪狠狠吸了一口煙,「你先進去,我再等等,抽完這根煙就進去,以後大概沒機會了
「好吧,我先進去了,現在外面世道全亂了,到處都是怪物,你有事叫一聲秦源肅轉身前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空,想著未來心中不好受啊。
他作為秦老爺子的第三子,專門處理家里的財政,當時一直反對老父親用秦家各種資源交換物資的決定,尤其是夏家的那筆交易,作為最有利的競爭對手,政府剛剛批下來的那塊地基本是他們家的了,而父親用這黃金地段換了幾輛根本用不上的軍用車,如何叫他不氣。
余家的幾批貨不但付了錢還貼了交情,他記得第二天那個狡猾的余老頭就叫他幫忙疏通了北部的關系網。白家也不是什麼好貨,運來一批醫藥物品的時候同時寄來了關于他們家醫藥在秦家底下公司的銷售合同。
最不是好鳥的要數老陳家,一下子打電話過來詢問秦老爺子是不是已經得了老年痴呆,推薦了好幾家國內外大醫院,同天還專機送來了不少外國腦科醫生。
電視機的屏幕時而有信號時而一片雪花,它的音量被開得很小,幾乎沒有什麼聲音。客廳里最小的孩子在過了最初的驚嚇後又很有活力的跑來跑去,女人們坐在一起聊著目前的處境,男人們圍坐在一起討論以後的出路。
秦穆遠坐在搖椅上,小木桌上放著他的老花眼鏡,他隨著搖椅的搖動而昏昏欲睡,如今秦家小一輩的人都覺得老爺子很厲害,覺得他秦老爺子人老成精,可事實怎麼樣他自己知道。雖說當初相信了秦玥的話,但下意識的為秦家保留了一點財產,就是做著如果天沒變秦家依然不會傷根本的準備,現在看來當初就是該全部換成物資。
街道上很亂,繁華的街面好似一夜之間籠罩上了死亡的陰影,除了那些隨處晃蕩見到活人就想撲上去咬的喪尸就見不到一個活人了。
烏巷九街,從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原泉守著一出租屋的食物淚流滿面,天知道他當時是怎麼鬼迷心竅信了那雇主的話,用了他無數個情人買了一堆的食物,事實上證明他的決定是對的,不然再多的小情人也換不回他的小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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