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膝下無子,這次葬禮全都是由小狼一手安排的,墓地也是小狼選的,據說是請了z市最貴的風水大師看地,下葬的當天又來了不少送行的人,陳東落在隊伍的最後面,眉宇之間的疲憊越發凝重了。
加上今天,陳東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合眼了,即便是鐵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
葬禮完成之後,陳東終于回到了家中,面對父母的疑問,陳東只是解釋學校因為校慶放了假,陳父倒也沒有起疑,當晚還燒了幾個拿手好菜,席間甚至破例跟陳東喝了兩杯。
此時的陳東根本就沒有胃口,不過他不忍拒絕父母的好意,所以強打著精神,將飯桌上的佳肴一掃而空,等回到臥室之後,陳東剛倒在床上,就已經不省人事了。
這一覺,陳東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他醒來的時候,看到陳母正坐在床邊擔心地看著他。
「媽,沒事兒,我就是太累了,這幾天學校的校慶比較忙……」對于母親的擔憂,陳東如此解釋到。
敷衍了老媽之後,陳東起身坐在床沿邊上,神色依舊有些惘然,拿起電話,發現上面滿滿的都是未接電話,幾乎都是小狼和以前的拳場兄弟們打來的。
陳東知道,大家都很擔心自己。
「東哥,你跑哪兒去了?老板的葬禮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你了,可把我們急死了!」電話剛一撥通,一個分外粗獷的聲音就從中傳了出來。
陳東听到這個聲音。心頭微微升起一些暖意,對著電話說到︰「阿德,你們都在哪兒呢?」
「這幾天拳場暫時停業了。大家都沒去處,這會兒正商量著去老地方喝兩杯呢。」
陳東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後說到︰「行吧,我一會兒就來。」
「好!我們哥兒幾個先去點好東西等你啊!」說完,阿德掛斷了電話。
陳東走下床,感覺腳下有些飄,也不知道是一整天沒吃東西的原因。還是這幾天心神消耗太大了。
陳東舉步走出房門,正好看到父親正渾身酒氣地回到家中。
「老陳!你這是喝了多少啊!」陳母見狀,趕緊迎了上去。一把攙住陳鋼坐到沙發上。
陳東看著父親滿眼的醉態,覺得有些奇怪,他雖然在家中待得時間不長,但也從未見過父親喝得如此爛醉過。想起來。昨天吃飯的時候父親似乎也是滿月復心事的模樣,跟自己也破天荒地喝了兩杯,只是當時的陳東還沉浸在悲痛之中,所以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爸,怎麼了?」陳東端上一杯熱茶,有些擔心地看著父親。
他已經失去了一個父親了,不想再失去第二個。
陳鋼顯然已經喝多了,他擺擺手。口中不斷嘟囔著︰「我操他媽的,那個姓何的孫子。簡直不是東西!」
陳東滿臉的愕然,他知道,父親一直是一個老實人,這還是陳東第一次听到父親滿口粗言,轉過頭去,正看到陳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樣子,陳東不禁皺起了眉頭。
「媽,怎麼回事?」
陳母明顯不想讓他擔心,只是安慰道︰「沒事,你爸喝多了,胡言亂語呢。」
陳東顯然是不相信的,他站起身來,拉著母親的手,陳懇地說到︰「媽,我也不小了,家里面的事情,可不能瞞著我,是不是爸在工作上遇到什麼困難了?」
陳母嘆了一口氣,似乎想到孩子也大了,終于還是說出了實情︰「你爸在的那個公司你是知道的,這幾年效益一直不太好,你爸那個領導可能也是著急,前幾天跟你爸吵了幾句,說是要把他開除掉,原本大家都以為他是說來玩玩兒的,誰知道……」
陳東聞言一驚,趕緊問道︰「爸被開除了?」
陳母搖搖頭,眼中的擔憂卻更加濃重了一些,說到︰「暫時還沒有,不過據說那個領導真的給上面打了報告,恐怕這兩天就要出結果了,你爸在那個公司任勞任怨干了這麼多年,怎麼說也是老員工了,怎麼能說開除就開除呢,興許過兩天就沒事兒了。」
陳母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任誰都能看出她只是安慰之詞,陳東心中有些沉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中盤算著要不要去麻煩一下盛叔。
陳東幫著母親將父親的衣服月兌下,又給他擦了身體,這才將父親抬到床上,忙完這一切,陳東才走出了家門。
阿德所謂的老地方,其實是一間燒烤攤,就在林叔的拳場附近,以前陳東也經常跟大伙兒一起去那兒吃夜宵,只是今天陳東明顯興致不高,林叔的事情加上父親的事情,讓陳東心中就像是壓了兩塊巨石一般。
拳場與陳東的熟悉的兄弟們基本上都來了,三兒和阿德坐在陳東的兩邊,似乎也看出了陳東有心事,還以為是林叔的事情,不禁紛紛安慰了幾句。
「東哥,人死不能復生,老板雖然不在了,可是只要有我們這群老家伙在,拳場就絕不會遭人欺負!」
陳東听著三兒的話,仿佛又回到了當日他離開拳場的時候,眾兄弟替他送行的畫面,他嘆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不全是這事兒。」
阿德在一旁听得一愣,隨即問到︰「東哥,到底怎麼了?」
陳東本不想將家里面的事情跟兄弟們發牢騷,不過這幾天他的心情一直很壓抑,如今又喝了兩杯酒,不把話說出來實在是憋得難受。
听完陳東家中的事情,大家都有些沉默,他們只是在拳場打拳的拳手而已,對于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還真沒什麼辦法,然而,便在此時,一個聲音卻意外地傳來。
「東哥,伯父上班的那家公司是不是光輝機械?」
陳東順著聲音看去,是拳場的阿水,他點點頭,不知道對方怎麼突然提起了這件事。
然而阿水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旁邊卻突然又來了一撥人,口中罵罵咧咧的坐在陳東身後,所說的話正好被陳東的這一桌听了個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于叔在想些什麼,姓林的那個老不死的終于死了,為什麼不趁機把他們的地盤吃下來?反而去找彪哥的麻煩,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
「就是就是,老子早就看林老狗手下的那幾個傻逼不爽了,也不知道于叔在怕些什麼,要我說,就應該干脆地去把林家給拆了!」
接話的這人長著一雙三角眼,凶光直閃,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十分明顯,看起來絕非善類。
陳東背對著這群人,所以看不到他們長什麼樣子,而且就算看到了,因為陳東很久沒在z市的原因,也不見得能認出對方。
他還沒有說話,身邊一個光頭漢子就已經湊過來,低聲說道︰「東哥,是毒蛇,于叔手下的得力干將,前段時間來拳場鬧事,險些把小北給打敗了。」
陳東面色如常,並沒有任何表示,但是眼楮卻輕輕眯了一下,小北他是知道的,自從他走了之後,小北就成為了拳場最能打的鎮場,這個人能夠險些擊敗小北,看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就在陳東猶豫著要不要出手的時候,毒蛇的罵聲再度從陳東背後傳來。
「媽的,尤其是那個什麼狼震天,我呸,取個跟哮天犬似的名字還拽得個二五八萬的,以前有林老狗罩著他,我們不能動手,現在嘛,嘿嘿……」
毒蛇陰笑了兩聲,旁邊一人趕緊提醒道︰「蛇哥,可是于叔不讓我們跟林家動手。」
毒蛇聞言冷哼道︰「那狼震天只能算是林家的一條看門狗,我不找林家的麻煩,只是殺條狗來玩玩兒,于叔能說什麼?」
毒蛇說完之後,眾人連聲附和,其實誰都不知道,毒蛇其實心中還藏了一個心思,一旦自己這邊把狼震天拿來開了刀,那麼到時候于叔就算不想跟林家打也不行了,只要開戰,毒蛇相信,林家的地盤,就像是一個月兌光了衣服的女人,只能任人蹂躪!
想到這里,毒蛇嘴角的那抹笑容更加陰冷了幾分,心中惡毒地想著,到時候怎麼也要把這附近的那家拳場給搶下來,讓那個叫小北的雜碎跪在自己腳下求饒!
此時的毒蛇並不知道,他的背後就坐著拳場的人,不過就算知道,毒蛇也根本不會在意,因為在他的眼中,沒有了林嘯山的拳場,就是一頭沒了牙齒的老虎,看似強大,其實不堪一擊!
陳東可以看到,此刻桌邊所有兄弟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如果不是他在這里,這些兄弟們恐怕已經掀桌而起了,如今只是礙于他的面子,暫時沒有發作。
「東哥……」三兒咬著牙,似乎在詢問陳東的意思。
林叔死後,陳東才是這些人心中真正的主心骨,如果陳東選擇息事寧人,那麼他們就算是被打落了牙齒,也會吞到肚子里面,這是陳東用五年的時間豎起來的權威!
陳東不慌不忙地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輕輕啄了一口,然後嘴角浮上一抹淺笑,然後柔聲道︰「都看著我做什麼?一個字,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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