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鑫神色黯然,他的內心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可是眾人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他身上的那些血跡充分的證明了眾人分析的正確性。
「恭喜你,終于邁出了第一步。」劉樂看到王雨鑫心情不佳,不去安慰也就罷了,反倒嘻嘻哈哈的火上澆油。
「這都是你們猜測的。」王雨鑫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是自己干的,渾然忘了就在剛才他還佩服眾人的分析縝密。
「別自欺欺人了,你必須承認你找不出我們話里的破綻,因為我們剛才說的無限接近事實。」劉樂十分樂意看到王雨鑫無助的樣子。
「事實就是昨晚我被一個混蛋附身了,我意識不清,那個混蛋還借著我的身體殺人。人根本不是我殺的,是那個惡魔殺的。」王雨鑫怒吼道。
「你終究還是承認這些人是死在你的手上了。」劉樂淡淡的語氣回擊,讓王雨鑫啞口無言,充分說明了有理不在聲高的道理,「不過你不用太在意,死的都是斷刃的人,至少你沒有傷及無辜。」
「壞人就沒有生存的權力嗎,你們以道義的名義就能剝奪其他人的生命了嗎?」王雨鑫雙眼通紅的吼著,內心之中的煎熬讓他有些受不了,整個人有些歇斯底里的趨勢,一竿子打到了所有人。
「啪」的一聲脆響,王雨鑫被樊璐一巴掌打到臉上,整個人瞬間愕然。
「沒有人是聖人,我們也不是正義使者,亂世之中殺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如果你需要,我就給你一個,為了活下去。別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還會跟他討論道德的標準嗎,沒人會喜歡殺人,我寧願從來沒學過武功。已經發生的事情,再去糾結有什麼意義嗎?帶你來這里不是為了刺激你,而是要告訴你有些事是你必須要做的。否則你不僅會害了所有人還會害了你自己。」樊璐柳眉倒豎,王雨鑫從沒見過她發這麼大火,甚至從沒見過她發火。
王雨鑫愕然的看著已經被黃瑩摟住的樊璐,就連被她甩了一巴掌的事都拋在腦後。樊璐的這些話他不是第一次听,但是結合這樣的場景,王雨鑫就有了不一樣的感受,在沒有發生任何事的時候,總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假空大形容的十分貼切。可是當事情發生到自己身上之後,再說出的話就得慎重了,至少得先說服自己才行。
王雨鑫接受不了突然殺人的自己,可是看到樊璐這樣激動還是刺激了他的內心,讓他不再任性的覺得殺了人就怎樣怎樣了,至少也要保持一個冷靜的頭腦剖析一下。
王雨鑫這個人很隨性,所以不太容易鑽牛角尖,而且這種人很擅長自我安慰,許多事情往往自己慢慢就能想清楚。他之所以如此激動,因為殺人畢竟不像殺雞那麼容易接受,好在王雨鑫不暈血,否則早就一暈不起了。他沉默了許久,也沒人打擾王雨鑫,眾人都知道他的性格,這種事自己不想清楚,再多的外力幫助也無濟于事。
半晌,王雨鑫終于開口了︰「可是……」
樊璐的情緒有些激動,是因為她也有過類似的經歷,也因為她的不果斷,傷害過不少人,所以她看到王雨鑫這個樣子,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她不想王雨鑫重蹈自己的覆轍,這才有了剛才的激動表現,在黃瑩的安慰之下,情緒也漸漸平復下來。可是現在听到王雨鑫又婆婆媽媽的「可是」上了,再度激動起來,掙月兌了黃瑩的懷抱,沖著王雨鑫說道︰「還可是什麼,你就這麼油鹽不進嗎?」
樊璐說著一把抓住黃瑩的胳膊,將她的衣袖撩起,露出了雪白的小臂,一道淡淡的疤痕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只听樊璐道︰「看到了嗎,這是我師姐與大盜雪狼對戰時留下來的,我師姐用手臂擋住他的刀,才了結了他,否則我師姐早就身首分家了。下不了狠心殺人,唯有死。」
大盜雪狼是數年前比較出名的盜賊,殺人越貨奸*婬擄掠,基本上是無惡不作,而且武功高強,輕功尤為不錯。當年不少正義人士前去圍捕,卻屢屢被他逃月兌,很多人還被他報復殺死,當年也是少有的聞之色變的主。只是數年前突然消失,卻原來是死在了黃瑩的手上,眾人此時對黃瑩也是暗暗佩服。
王雨鑫看著那道淡淡的疤痕,怔在那里。疤痕雖然淺淡卻很長,想來應該是黃瑩內息高強的緣故,否則絕不會這樣淡,只是就算這樣,疤痕還是沒有完全消去,可以想象當初那一刀有多狠。這樣的疤痕別說黃瑩一個女子,就算是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也不是很好看。王雨鑫是真的被震撼了,愣在那里說不出話。
樊璐看到王雨鑫不說話,翻過手腕繼續向他展示︰「這是千里追魂釘留下的傷痕,如果不是我反應及時,我這雙招子已經廢了。」
王雨鑫看到樊璐手腕上有一個很細的孔,傷痕看上去很久遠了,只是愈合後卻沒有長出心的肉,顯然那千里追魂釘一定有什麼古怪。
王雨鑫不曉得千里追魂釘的來歷,其他人可是知之甚詳,千里追魂釘是飛賊盧千里的招牌暗器,這暗器是特制的,釘頭上有很細小的倒刺,一旦被打中,要想取下來,非得鉤出一些皮肉來不可。而且這暗器上面喂有毒藥,藥性雖然不強,卻很奇特,專門阻止傷口愈合,實在是歹毒到極點。
這盧千里也是出了名的飛賊了,還有這樣歹毒的暗器和毒藥,自然會受到關注,只是官府對他束手無策,江湖人也大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也一直在外面飄著。
王雨鑫以前從未見過樊璐手上還有這樣的傷,此時一看,他弱小的神經再度受到震懾。
王雨鑫的內心翻騰不息,正震撼著呢。可是在樊璐眼里就有點別樣的意思,她覺得王雨鑫真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味道,給他看了這些還能無動于衷。心中一急,便道︰「行走江湖這樣的情況太多了,光靠武功高強根本不行,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危急關頭你不能當機立斷,下場就會很慘,這些人里哪個不是傷痕累累的。」
樊璐說道最後基本上都是用吼的了,可是看王雨鑫還在那傻愣著,一股氣直沖心頭,抓過站在一邊的劉樂,撥開她的領口,露出了脖子上的一道傷痕︰「小樂這里也被暗器打傷過,現在傷痕還沒消去。」
劉樂有些尷尬的將衣領蓋回去,發現王雨鑫看著自己的領口,瞪了他一眼,卻沒多說什麼。
可是樊璐看到王雨鑫還在發愣,卻有些止不住的樣子,繼續道︰「還有小樂的胸口曾經被利劍貫穿,差點就喪了命。」說著就要去解劉樂的衣服。
劉樂一听大驚,雙手護住衣襟,尖叫了一聲,急忙道︰「樊姐姐你要干什麼。」
樊璐被劉樂一聲尖叫驚醒,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茫然的看著劉樂,接著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有些失態,歉意的看了劉樂一眼,扭頭對著王雨鑫叫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王雨鑫早就被劉樂尖叫的一嗓子給驚醒,又听到樊璐沖自己吼,不自然的打了個哆嗦,解釋道︰「是是是,都是以為我,我不是油鹽不進,我只是想問你們怎麼知道死的那些都是斷刃的人?」
樊璐听到王雨鑫這麼說,微微一怔,感情這位已經想明白了,自己還跟個傻瓜一樣替他擔心,越想越覺得尷尬,越尷尬就越生氣,最後狠狠的瞪了王雨鑫一眼,便不再理他。
要說王雨鑫的運氣是不錯,可是處理問題上就很差了,一個比較愚蠢的人就更不用說處理涉及到女人的問題。女人心海底針,別說是王雨鑫了,就算是折花公子也不見得就能通曉女人的心思,所以他之前才在劉樂和樊璐這里吃癟。
王雨鑫弄不懂樊璐為什麼鬧情緒,看到樊璐生氣,急的手忙腳亂,嗯嗯啊啊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這個時候還是黃瑩替王雨鑫解了圍,她輕輕攬過樊璐,示意王雨鑫安心。
王雨鑫暫時松了口氣,之前他接受魔鬼般的訓練的時候也沒覺得壓力這麼大。
其他人也看出火候不對,上來緩和氣氛。嚴陽回答了王雨鑫的問題︰「我們昨晚遭遇過斷刃的人,而且你還險些落入他們手里,目前的線索來看,我們只能這麼推測。而且他們很可能是沖著你來的,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斷刃很難纏。」
「就因為我殺了他們的人?」王雨鑫已經慢慢接受了他殺人的事實,可還是有些本能的抵抗,又補充了一句,「那些人真是我殺的?」
「沒錯,都是那個叫王雨鑫的人做的。」與此同時,海邊,一個黑衣人在對另一個黑衣人如此說道。
說話的人是個女子,語氣很冷漠,可是聲音很好听,配上她冰冷的語氣倒也別有一番味道。而她說話的對象則背對著她望向大海,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仿佛佇立在海岸邊的石像,千百年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一樣。
「他那麼強嗎?」面向大海的黑衣人是個男聲。
黑衣男子語氣也很淡,可是那女子分明听出了其中夾雜著的興奮,她知道面前這個自稱斷刃的人已經開始對王雨鑫感興趣了,按以往的經驗,他很可能要出手會會那個王雨鑫了。黑衣女子有些不希望斷刃與王雨鑫會面,因為她還有一些事情沒弄清楚,關于那雙黑白眼,以及王雨鑫說的話。
這個女子正是當日嚴陽他們所見,差點擄走王雨鑫的那個黑衣人,只是她的嗓音一變,給人的感覺也不一樣了。黑衣女子回答道︰「我們和他遭遇的時候,他很奇怪,仿佛正施展一種類似燃血大*法的奇特的功法,所以我們才抵擋不住。」
「燃血大*法?他還真有意思。影兒,以後你要密切注意那個人,藏在暗處就行了。」斷刃給黑衣女子下了一道命令。
黑衣女子眉頭一皺,語氣更加冰冷︰「不要叫我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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