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李衛國走出了西河市長途汽車,淡淡地薄霧籠罩在城市上空,被初升地朝陽映得一片金黃,沉睡了一夜地西河市又開始了喧囂。♀看到涌出的大批旅客,站外地商販們,用著西河市方言大聲地吆喝起來,賣早點的,拉客住店的到處此起彼伏,更有人力三輪車車夫不時地,與客商大聲談論著價位,卻沒有人理會一身農民工打扮地李衛國。
站在車前廣場上,看著這一切,李衛國不僅感慨萬千,十年了,我終于回來了。
這十年間,李衛國經歷過了生與死的考驗,卻無時無刻不魂牽夢繞著熟悉地故土。
這里有他太多無法忘記的記憶,有著他的兄弟朋友,有著他養育他成人地‘劉媽媽’,還有著那個不是家的「家」
李衛國的的「家」就住在有名的鐵西區,那里是解放初期形成的一片工業居民區,後來因為城市的發展需要不斷外擴,逐漸的鐵西區就變成了貧窮地老城區,又因種種歷史遺留的原因,一直未能得到發展,最後成了這個城市髒亂差的棚戶集聚地。
當李衛國來到這里時,他還是發現,他居住的區域還是有了很大的改變,沿街很多老舊的房屋都已拆除蓋起了樓房,還有一些沒來得及拆建的,牆上也都用白灰涂上了大大的拆字。
幕然,李衛國看見他曾經住過的「家」,也在其列,破敗地青灰磚牆上寫滿了刺眼地「拆」字,圍牆內那些七十年代地建築上長滿了一種叫「狗尿苔」寄生草,到處都顯得破落。
李衛國加快了腳步,正門門楣上用水泥塑成的「育紅孤兒院」幾個大字還依稀可見,油漆斑駁地紅木大門敞開著,里面一片狼藉,一個頭發花白地老人和幾名不大的孩子正在收拾著。
老人穿著一件藏青色單棉衣看上去有了些年頭,衣袖上用花布補著幾個補丁,深灰色地的良褲子明顯不屬于這個時代。
老人的腰似乎不好,每一次直立都有些困難,幸好她旁邊有一個小女會不時地攙扶一下。
忽然身後一個低沉的呼喊︰「劉媽媽。」她收拾著地手停了一下,隨即又搖了搖頭繼續忙碌著。
這時一直在老人身邊的那個小女孩,晃了晃老人的胳臂,輕聲道︰「劉女乃女乃,外面有個叔叔好像在叫您。」
老人直起身來,看向門外那個似曾相識的年輕人,不敢相信自已地眼楮顫聲問道︰「衛國?是你麼?」
「是我,您的孩子回來了。」李衛國一下子沖了過去,長期的鐵血生涯已經將當年的文弱少年錘煉成鐵鑄的硬漢,十年來,他與生死相伴,流過血流過汗,就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但在這一刻,熱淚奪眶而出,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哭的像個孩子。
劉媽媽也淚如雨下,抱著李衛國泣不成聲,參軍十年的孩子終于回來了,十年了,那一刻自已把他送上軍列就再沒了音信,日思夜想的孩子如今終于平安歸來了,老人緊緊抱著李衛國不敢撒手,生怕這只是一個夢。
李衛國黑了,瘦了,但卻比以前壯實多了,模著他胳膊上發達的肌肉,老人終于欣慰的笑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喜悅過後,老人看著滿地狼藉的家什,憂愁起來︰「這日子以後可怎麼過啊?」
李衛國也注意了這一切,看著憂心重重地老人,問起了原由。
老人娓娓道來︰「要搞開發了,孤兒院這一片賣給了一個私人開發商,拆遷公司來了幾趟,說要我們限期搬走。我到也想搬,可還有這幾個孩子,離開這里能去哪啊?這不那伙人見我們還在把東西都給扔了出來,讓我們馬上搬走,真是造孽啊!」老人說著起了眼淚。
看著劉媽媽落淚,李衛國輕輕幫老人拭去淚水。老人沒有成家,一生都獻給了他們這些孤兒,怎麼老了老了卻沒了棲身之所?
看著圍在老人身邊地幾個孩子,個個面帶菜色,穿著不合體地衣物,李衛國滿月復辛酸︰「他們也是孤兒?」
劉媽媽點點頭道︰「是啊,和你們一樣都是些苦孩子。」
看來老人這幾年過得很清苦啊!李衛國蹲幫一個孩子擦掉鼻涕#**小說
老人嘆了口氣道︰「孤兒院用地是公家的,政府和他們賣買沒有賠償。」
「那您沒去政府問問把地賣了,你和這些孩子怎麼辦?」
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怎麼沒去,可這事沒人管。」
怎麼沒人管?李衛國听得火大,這些政府地人都是干什麼的?為了利益,難到一點愛心都沒了?
「這些黑心地官商。」李衛國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政府不管,李衛國想起和他一起長大地幾個孩子來,難到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老人為難,也不伸一把援手?
「志堅,賀國,紅妮他們幾個呢?他們都沒幫忙想想辦法?」李衛國語氣中有些責備。
「唉,怎麼沒幫忙,志堅開了家小游戲廳,賀強跑長途貨運,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到也沒成個家,掙來了錢幾乎都給了我,要不這個孤兒院也撐不到現在,都是我拖累了他們啊!」老人頓了頓,流著眼淚又道︰「紅妮去了美國,時不時也會寄些錢來,過得都不容易啊!再說他們跟政府也說不上話。」
「劉媽媽您這是什麼話啊!」李衛國安慰著老人︰「要不是您,我們幾個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他們拿些錢出來也是應該的。」
知道幾個兒時伙伴並沒忘記他們共同地「家」,李衛國心里好受了許多,到是自已這些年只是把不多地津貼寄回來,從未關心過個「家」,心中很是虧欠。
「劉媽媽,您別著急,既然我回來了我就要撐起這個家,等會我就去區政府討個說法。」
李衛國堅定地話,如同給劉媽媽打了一針強心劑,是啊!最要強地孩子回來了,有他在還怕什麼?再苦再難一切都有衛國頂著呢……
幫劉媽媽把院子里地家什收拾好,李衛國就去了區政府。
跟門衛打听清楚拆遷辦地位置李衛國直奔了過去。
拆遷辦地門虛掩著,李衛國心中有氣直接推門進去。
里面坐兩個人,一個是中年婦女,正照著鏡子用眉夾修理著自已的眉毛,別一個是半百地老頭,喝著茶水在看報紙。
「你找誰啊?」看到沒有敲門就進來地李衛國,中年婦女嚇了一跳,極為不滿地低聲咕噥了一句︰「真沒禮貌。」
李衛國也沒客氣道︰「這是拆遷辦嗎?」
「門上不寫著嗎?你有什麼事」中年婦女不耐煩地道
「我找你們領導,你是這里地頭?」李衛國毫不客氣。
中年婦女打量了一眼跟農民工一樣地李衛國,愛搭不理地道︰「我們領導不在,有事跟我說就行。」
李衛國很生氣,這娘們態度怎麼這麼差,但自已不是來找事的,他強忍著道︰「育紅孤兒院要拆遷了,我想問問政府怎麼處理。」
「改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唄,你瞎操個什麼心。」中年婦女繼續著她地「工作」心不在焉回答著。
「你們總得給個說法吧!」李衛國提高了聲音。
「嚷什麼?你嚷什麼?這里是辦公室,再嚷你給我出去。」中年婦女把眉夾摔在辦公桌上吼著。
「你什麼態度?」李衛國火了。
中年婦女不甘示弱,譏諷道︰「我就這個態度怎麼著,你個農民工管得事還挺寬。」
「你。♀……」
李衛國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要不看對方是個女的,他真想上去扇她兩個耳光。
「都少說兩句吧,來來小伙子,你有什麼事給我說。」看報紙地老頭終于看不下去了,放下報紙勸道。
李衛國瞪著眼沒理那老頭,還想跟中年女理論理論。
忽然一個女人走了進來,這女人中等姿色,白地鵝蛋型臉,苗身材條,穿著一套得體地職業裝,透著職場美女地氣質。
她看著這場面,先咳嗽了兩聲,嚴厲地道︰「工作其間大吵大鬧,你們干什麼呢?」
中年婦女看到來人,沒了先前的傲慢,像一只搖尾乞憐地哈巴狗似地,熱切地巴結道︰「是謝主任來了啊!您快請坐,我給您沏杯茶,這茶葉可是……」
真是狗眼看人低,看著中年婦女態度突然地轉變,李衛國心里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不用了。」謝主任冷冰冰地拒絕道,看來她也不喜歡這個中年婦女︰「老魏你去區政府辦公拿份文件,羅副區長等著要呢!」
老魏放下報紙答應了一聲出了辦公室。
謝主任又對中年婦女道︰「注意點影響,讓領導看到了,訓你還是訓我?」
中年婦女諾諾地應付著。
謝主任又訓了中年婦女兩句就要離去。
「謝主任,你等一下。」拆遷地事情沒有解決,李衛國當然不會放這跟領導反映地機會。
謝主任轉身道︰「嗯,你在叫我?」
「對,你是這里的領導吧!我想問一下育紅孤兒院拆遷的事情。」李衛國大度地沒和中年婦女計較她剛才地態度。
「你是為拆遷地事兒……」謝主任話沒說完,卻突盯著李衛國地臉遲疑地叫了一句︰「李衛國?」
「是我!」李衛國有些疑惑,他打量著眼前這個謝主任,有些似曾相識︰「你是謝艷玲?」
「哎呀,真是你啊!李衛國,咱們好幾年不見了吧!」謝艷玲有些雀躍。
「是啊!十年了,咱們同學都還好吧!」遇到老同學李衛國也很高興。
謝艷玲看著她曾經暗戀過的李衛國興奮不已,但不經意間看到中年婦女那古怪地眼神,趕緊掩飾了一下︰「都好,都好,走去我的辦公室說話。」
李衛國隨謝艷玲走後,中年婦女對著他們地背影「呸」了一聲,「嘬什麼嘬,老娘要年輕二十歲也改不著你當主任。」隨即又拿起眉夾自憐起來︰「老嘍,老嘍。」……
謝艷玲的辦公室就在拆遷辦的隔壁,里面裝修得很簡單,文件櫃,辦公桌,還有幾把待客的椅子。
幫李衛國到了茶,寒暄了幾句,謝艷玲坐在他地對面,說起了拆遷地事︰「孤兒院那塊地是政府的,區里好幾次都提出來要進行改造,可一直都沒成行,這次是區長親自拍的板,我這個小小的的的拆遷辦主任也無能為力。」
「就不能讓開發商補償一些,或者政府想想辦法在找個地方安置一下?」李衛國問道。
「很難,開發商提出地條件很苛刻,他們不願多出一分錢,至于政府嘛!我就不知道領導是怎麼想的了。」謝艷玲說得很為難。
李衛國有些失望︰「難到就看著那些孤兒流離失所?」
謝艷玲苦笑︰「現在地事都是領導一句話,也是沒辦法。」
李衛國心中五味雜陳,這叫個什麼事啊!他現在深深體會到有權有錢才是王道。
李衛國正彷徨間,謝艷玲出了個主意︰「也許通過輿曝光一下,說不定能解決呢?這樣我認識市報的一個記者,你和她聯系一下幫幫忙試試?」
思來想去,也沒有更好得辦法,李衛國只好要了報社記者的電話。
又和謝艷玲聊了一會,約定春節同學聚會要他參加,李衛國才告辭離開……
走出區政府的大門,李衛國想起對劉媽媽的承諾,有些無力感,以他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單薄了,看來只能找那個記者試試了。
找一了部公用電話,按照謝艷玲給的那個叫蘇珊珊女記者地號碼撥了過去,很快那邊響起了一個銀鈴般地聲音︰「喂,我是蘇珊珊,你是那位?」
李衛國道︰「我叫李衛國,是謝艷玲讓我找你的。」
「噢,我知道,剛才謝姐打過電話了,是育紅孤兒院的事吧!」
「嗯,對是這件事,蘇記者能幫忙嗎?」李衛國客氣問道。
蘇珊珊很爽快地道︰「我們就是要為正義伸不平的,這樣吧,你把地址給我到時我去做個專訪。」
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李衛國留了地址道了聲謝,掛斷電話就回了孤兒院。
孩子們正在院子里玩耍,一副無憂無慮地樣子,當孩子真好啊!總會少了那麼多煩心事,李衛國看著他們感嘆著。
這時,一個小女孩跑了過來問道︰「李叔叔,李叔叔,听劉女乃女乃說,我們不用搬家了,是真嗎?」
看著孩子天真地模樣,李衛國有些難以回答,但他不想傷了孩子們地心,只好裝作很肯定的樣子︰「你劉女乃女乃說地對,我們不用搬家了。」
孩子們听了後,頓時高興得歡跳起來,滿院子撒著歡,嘴里還喊著︰「噢,我們不用搬家了,不用搬家。」
只有小女孩沒有動,她很乖巧地待在原地,嘟著小嘴看著李衛國︰「李叔叔,你不會騙我們吧?那些人好凶的。」
李衛國心知是騙了這些孩子,但他不願讓孩子幼小心靈蒙上陰影,于是他蹲岔開了話題︰「叔叔不會騙你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薇薇,是劉女乃女乃給起的。」提起老人,小女孩面上露出了親切地笑容。
「很好听的名字,劉女乃女乃呢?」見成功地岔開了話,李衛國問道。
劉薇薇道︰「劉女乃女乃在給你我們做飯呢,走我帶你去。」
還是以前的老廚房,長年的煙燻火燎四面牆上,到處是黑色地油煙,一個水缸,半袋大米,還有幾顆白菜堆放在一邊。
米飯已經蒸好了,老人正在炒菜,說是炒菜,其時就是把水燒開,把白菜切碎加鹽放進去煮而已,里面看不到一絲地油腥。
「劉媽媽,你們平時就吃這些?」李衛國眼里充滿了淚水。
老人忙碌著道︰「這麼多人張口吃飯,管飽就不容易了,志堅和賀國回來時給帶些肉,但也不能總吃啊!」
李衛國眼淚奪眶而出,老人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他們這些孤兒,到現在卻只能混個溫保,馬上還面臨著住無居所。
現在自已回來了,李衛國暗暗發拆以後絕不能讓他們在受這樣的苦。
他轉身出了廚房來到街上的飯館,買了一鍋紅燒肉帶回來。
孩子們只有過節時才能見到點葷腥,這一鍋紅燒肉讓他們高興得不行,老人雖然嘴上一直說著真是浪費,但眼中還是透露出欣喜。
吃過午飯,孩子們又出去玩了,李衛國和老人聊起拆遷的問題,把其中的難處說了出來,老人有些唏噓,李衛國安慰著老人,總會想到辦法的。
這時,院子里玩耍地孩子,突然大叫著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那群壞人又來了。」
老人頓時著急起來,李衛國卻沉聲道︰「劉媽媽,你看好孩子,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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