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半個時辰前,寧貴人在御花園的宮道上被襄嬪命人掌嘴了。」
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德妃眼楮里微微露出一抹詫異,隨後冷哼了一聲,這寧貴人,到底是個不中用的,連個無寵的襄嬪都斗不過。可恨襄嬪之前還是她的人,見她被皇上冷落又轉而投靠了佟佳氏那個賤人去。
德妃心里想著,眼底微微露出了幾分冷意。
「好好的怎麼遇上了襄嬪,皇上不是傳寧貴人去了乾清宮伴駕嗎?」
「回娘娘的話,寧貴人的確是接了旨意就往乾清宮去了,只是不知為何,皇上又不願意見她了。寧貴人從乾清宮回來的路上,也不知怎麼就不小心沖撞了襄嬪,襄嬪當場大怒就叫身邊的宮女教訓了寧貴人。」
德妃冷笑道︰「進宮這麼多年,襄嬪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做事情不留一丁點兒余地。」
「可不是,襄嬪再怎麼看不慣寧貴人,也總該顧及著皇上才是。這些日子,皇上可沒少傳寧貴人到身旁伺候。」
「不是說是寧貴人沖撞了她,襄嬪只不過是管教一下,這種事情即便是鬧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不會過問的,否則襄嬪怎麼敢動手。」德妃的聲音頓了頓,道︰「說起來,寧貴人倒也是個可憐的,陪本宮過去瞧瞧吧。」
听到德妃的話,那宮女的眼中閃過一抹意外。
自從在後宮失勢後,娘娘甚少四處走動。這些日子皇貴妃被禁足在承乾宮,娘娘更是整日整日的呆在殿內不出去。怎麼這會兒卻要去看受傷的寧貴人呢?
寧貴人和娘娘可沒有一丁點兒的交情。
德妃見著她不解的神色,只道︰「襄嬪是寧貴人的舊主,寧貴人縱是心中記恨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拿她怎麼樣,本宮就是要她記著本宮的這份恩情,好讓她為本宮所用。♀」
听出德妃話中的意思,那宮女忙點了點頭︰「寧貴人深得皇上恩寵,娘娘若能收服了她,想來對娘娘也是一分助力。」
德妃放下手中的茶盞,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如今,她手里頭已然沒有幾個可用之人,寧貴人正當寵,若是使用的恰到好處,會是一顆很好的棋子。
德妃帶著宮女趕到怡和殿的時候,正巧見太醫提著藥箱從殿內走出來。
見著德妃,那太醫急忙請了個安。
「微臣給娘娘請安。」
德妃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听說寧貴人受了傷,太醫可曾細細看了。」
那太醫聞言,立即就听出德妃話中的意思,連忙道︰「回娘娘的話,貴人只是些皮肉之傷,只是傷得過重,需要好生養著,以免留下疤痕。微臣已經替貴人開了幾服藥,只要貴人好生調養著,切忌大悲大怒,過些時日就會好了。」
「滾!都滾出去!」沒等德妃開口,殿內突然傳出一陣茶杯打翻在地的聲音,還有寧貴人氣急敗壞的怒罵聲。
德妃揮了揮手,那太醫會意,拱了拱手,急忙朝院門口走去。
德妃掀起簾子進去的時候,正巧看見坐在軟榻上怒氣沖沖半邊臉腫了老高的寧貴人。
「貴人受了傷怎麼還有力氣鬧騰,太醫可說了貴人臉上受了傷,切忌大悲大怒,難不成貴人一句話都沒听進去。」
寧貴人一抬起頭,就見著站在門口的德妃。♀
她的心里一驚,急忙走下了軟榻,福了福身子。
「嬪妾給娘娘請安。」
「貴人不必多禮,本宮只是听說貴人受了傷,所以過來瞧瞧。」德妃的視線朝寧貴人的臉上看了看,道︰「貴人這臉上的傷可真重,襄嬪明知皇上寵著貴人,怎麼還能下得了這麼重的手?」德妃緩步上前,親手將寧貴人給扶了起來,看著她紅腫不堪的臉頰,微微嘆了一口氣。
听著德妃的話,寧貴人的臉色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眼楮里充滿著恨意。
今日的事情,對她來說無異于是奇恥大辱,總有一日,她會加倍報復將她踩在自己腳底下的。
看著寧貴人眼中清晰的恨意,德妃的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的笑意,拉著寧貴人的手上前幾步,坐在軟榻上。
「貴人怕是不知道,襄嬪折辱貴人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後宮,本宮也是听到了消息才過來的,哪里想得到貴人會傷得這麼重。襄嬪也是,不顧及皇上也就罷了,怎麼連平日里的姐妹情分都不顧及呢?怎麼說,貴人曾經也是她宮里的人。」
德妃的目光落在寧貴人高高腫起的臉頰上,嘆了一口氣道︰「瞧貴人這樣,本宮也真是不忍心。」
「巧兒,把本宮給貴人的東西拿過來。」
「是。」站在她身邊的宮女听到的德妃的吩咐,急忙從袖中拿出一個做工精致的螺鈿小圓盒子,放到德妃手中。
「這是早些年皇上賞賜的藥,能夠活血化瘀,對妹妹的傷是再好不過了。」
寧貴人突然抬起眼,看著她遞過來的螺鈿小圓盒子,有些惶恐的道︰「這麼貴重的東西,嬪妾可不敢接受。」
實際上,她進宮多年,早就知道德妃是個城府極深的,小心提防都怕著了她的道,怎麼還敢隨隨便便的用她的東西呢?
听著寧貴人的話,德妃臉上的笑容微微冷了冷︰「怎麼,貴人瞧不上本宮的東西。」
寧貴人心中一驚,急忙道︰「怎麼會,娘娘賞賜,嬪妾自然感激,只是只是嬪妾怎好生受娘娘這麼貴重的東西。」
德妃微微一笑,用只有寧貴人才能听到的聲音說︰「倒是本宮猜錯了,貴人難道不想報今日之仇?」
「襄嬪雖然無寵,但勝在是個嬪位,而你雖然得了皇上的恩寵,卻還是一個小小的貴人。依著襄嬪的性子,今日之事怕還會再次上演。貴人難道能保證,每一回都有今日這般的好運,沒讓她毀了貴人的臉。」
德妃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一番話過後,寧貴人的眼楮里已經有幾分猶豫了。
德妃見著她的神色,心里一軟,伸出手拉著寧貴人的手道︰「襄嬪是妹妹的舊主,她的性子妹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妹妹也得早些替自己打算才是。說句妹妹不愛听的話,皇上如今雖然寵著妹妹,可這恩寵卻是咱們抓不到的,等到哪一天妹妹若是失去了皇上的恩寵,依著襄嬪的性子,妹妹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到那個時候,妹妹一個失寵的貴人如何能斗得過她去。」
听到德妃的話,寧貴人的面色變了又變,站起身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德妃的面前,流著淚求道︰「娘娘大恩,只要娘娘能替嬪妾報得此仇,嬪妾必當銘記在心,任由娘娘差遣。」
德妃居高臨下的審視了一番跪在地上的寧貴人,良久,終于滿意的一笑,和顏悅色的對寧貴人道︰
「本宮就說,貴人是個聰明的,本宮雖然失了鳳印,可一個襄嬪,本宮還未必放在眼中,貴人盡可放心。」
听著德妃的話,寧貴人恭順地道︰「娘娘既然如此說了,嬪妾哪里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德妃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看了身旁的宮女一眼,道︰「好了,起來吧,貴人先歇著吧,這藥本宮就留下了,想來貴人也不想好些日子都不能見皇上吧。」
寧貴人站起身來,伸手接過那只雕工精致的螺鈿小圓盒子,德妃的意思,寧貴人心里頭自然是明白的。
她臉上帶著傷,不能侍奉皇上,甚至連見皇上一面都不可能。換句話說,她若是不能盡快養好傷,不能在皇上面前露臉,指不定等她傷好的那一日,皇上早就不記得宮里有她這麼一號人了。
皇上的恩寵從來都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能小心翼翼護著、捧著,讓它在自己這里多停留一些時日。
最好,她能盡快有孕,生下一個阿哥,才能將自己的地位牢牢穩固。
當初的密嬪,不就是憑著皇嗣讓皇上封她為嬪的嗎?密嬪能做到的,她自然也能。
論出身,論相貌,她哪點兒比不過密嬪。唯一不足的,就是沒能替皇上誕下一個皇子。不然的話,她現在興許已經成了寧嬪了,若是那樣,她今日就不會受襄嬪那一番折辱了。
想著這些,寧貴人福了福身子,道︰「那嬪妾就謝過娘娘了。」
德妃帶著宮女離開後,寧貴人拿著手中的藥盒細細的看了許久,眼中閃過一抹果斷。
看著她的動作,站在身旁的宮女連翹急忙道︰「娘娘,這藥還是請太醫看過再用吧。」
寧貴人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不必,德妃既然親自來示好,我又何必做出一些事情來惹得她不高興呢?且用著吧,德妃既然說了那樣的話,想來是不會動什麼手腳的。」
更何況,若只是喝藥,她臉上的傷要很長時間才能好,為了皇上的恩寵,她總該賭上一把。
寧貴人將盒子里的藥膏挖出一些,等宮女拿溫熱的帕子淨面之後,才輕輕地抹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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