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間第四十六章《無依為依》
閃動的火光在四周映出一陣陣黯淡的光芒,殘痕斷壁,一片蕭條。突發的變故,驚動了四周的街坊,連鎖反應般地先後點亮了數百家燈火,短短片刻已經有人隨意拾掇了衣服提著水桶前來救火。
孟生和呂雲城此刻依然處于高度戒備的狀態,孟生呼喚夢老,然而夢老似乎依舊陷入休眠,在魂宮內不斷吸取著那塊晶瑩剔透的七玄地髓,修復著那道殘破不堪的魂魄。二人相視之下自覺地達成共識,三十六計,走為上。
也顧不得安慰痛失至親的沉然,孟生祭出飛行法器,一個碩大的葫蘆瓢憑空出現。直接將沉然送到其中,二人也站了上去,驅動法器,朝著血衣男子遁走的反方向急遁而去。
一路上呂雲城在勁量保存靈力的同時一直最大限度的攤開神魂,以防出現變故,孟生也將靈力全力灌入葫蘆瓢中,遁行速度比平日快了一倍有余。沉然則一言不發的曲坐其中,雙手死死揪著衣角,一聲不吭,可臉上的淚珠依然忍不住地顆顆落下,染濕了兩鬢的長發,打濕了胸前的衣襟。
夜涼如水,被撕裂的心,卻比寒冰還要沁涼。
一夜無話,整整急行了一整夜,三人來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山巒內,找了一個僻靜之所,悄然落下。短短一夜,孟生已是靈力耗盡,足足奔馳了數千里之遙。此時為了安全起見,顧不得慢慢調息恢復,直接拿出了二人視若珍寶的氣靈珠瘋狂吸納起其中靈氣。沉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悄然睡去,倦怠而且掛滿淚痕髒髒的臉上布滿了哀痛之色,不時會發出一兩聲抽泣。
一夜的奔走,也沒有在呂雲城神魂探查範圍內再發現過其他修行者的氣息,兩人總算是暫時松了一口氣,得以喘息片刻。呂雲城消耗不大,在一旁閉目調息,葫蘆瓢依然保持著原樣,任憑沉然在其中安睡。
一路上兩人雖然都忙于奔襲和防御,但是腦子卻沒閑著,突如其來的偷襲,而且出手之人顯然境界高出自己很多,能同時操控水火風三種元素的術者,已經和自己拉開了很大距離。
孟生一路思量,自己出山之後唯一有過糾葛的便是劉氏分家,殺了對方兩名武者一名五行術者,除此之外這輩子可沒有再結過任何恩怨,見對方潛伏于附近而且一出手便是殺招,偷襲之後果斷離去,顯然是沖著自己來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和事前擊殺的三名修士有關,記得鐵劍死前說過一個藤木谷,莫非是他宗門的人尋仇來了。
孟生心中早已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當時的情況自己殺或者不殺都是惹定那幾個人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今招惹到了他們背後宗門,該如何是好?夢老一直陷入沉睡,也討不到半點法子,只能自己先想辦法了。
想到華南老前輩,不由的心生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念及舊仇而且還硬要引人向善,就不會讓華南老前輩卷入其中,讓他被枉殺做了自己的替死鬼。孟生一路上越想越多,又想到昨日白天還戲弄華南老鬼,讓他當眾出丑,心里越發煎熬,不由的把華南老鬼夜間的請求牢記在心,暗自做了決定,一定要照顧老鬼遺孤。如果沉然真的身具靈根,那一定不惜代價讓她步入仙途,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呂雲城經過一夜,也把事情原委想得很透徹,和孟生不同的是,孟生沒想通為什麼血衣人半夜偷襲卻先殺了老鬼這個凡人而不是先對付他們,呂雲城則想通了老鬼為什麼成了替死鬼。在不明氣息和修為的情況下,對方看到自己和老鬼祖孫在一起,加上老鬼一身派頭,自然以為老鬼是幾人中的核心,先下手偷襲了他。
雲城一路飛遁不由的怨恨起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為報家仇,就不會連累師兄,如今還讓華南老鬼枉死,心中愧疚和憤恨壓郁得自己異常痛苦。老鬼是替他死的,原本是打著其他主意想要留下沉然的呂雲城,如今卻是真心想要做些補償,為這個卷縮在葫蘆瓢昏睡中的女孩填補一些自己也知道永遠無法彌補上的傷痛。
短暫調息之後,怕吵醒昏睡的沉然,呂雲城傳音對孟生說道︰「師兄,你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嗎?」
孟生傳音道︰「恩,我基本都想通了。我們害了華南老前輩,害了沉然姐姐
呂雲城一陣心酸道︰「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事,所有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孟生嘆了一口氣,說道︰「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用,一切都是命吧。我倆要好好補償沉然姐姐。也算是了了華南老前輩死前的心願
「我也是這麼想的,老鬼是替我們死的。雖然是拙合之下救了我們,我們也算欠了他一條命,一定要照顧好他的遺孤呂雲城傳音道。
「恩,等她醒後我們和她道清原委,向她道歉,懇求她和我們同行,如果她真的身具靈根,我們一定想辦法助她拜入好的門派之下,好生修行孟生傳音道。
「不可,師兄,千萬別告訴她真相,我不是怕承擔罪責,我是怕告訴她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幫助到她了。你想,她的爺爺是我們間接害死的,她如何能接受我們的恩惠呢。心胸再寬廣,也原諒不了至親被害的罪。我們先瞞過她吧,待以後她道路平穩了,不需要我們幫助,我們再告訴她,讓她自己定奪,如何?」呂雲城急忙傳音勸阻道。
「這……騙人不好吧……」孟生陷入了兩難,他從不騙人,但是呂雲城說的卻字字在理。可是亡了至親,自己還欺騙于她,心中只會更加愧疚。
呂雲城不等孟生說完,接著傳音道︰「師兄你年紀少我幾歲,雖然你歷經世事較多,為人老陳持重,但是這方面你得听我的,善意的謊言是為了讓她不活在更大的仇恨之中。一旦她知道真相,必然對我們心生怨恨,從而不會接受我們的幫助,她一個小女子,只身一人飄零江湖,那遲早是要栽的。你我二人就等于害了老鬼不算,還害了她唯一的孫女啊
孟生沉吟片刻,傳音道︰「你說得對,听你的。等她醒了以後你來勸導她吧,我去給她尋些瓜果野物
短暫交談之後,孟生離去,尋了些山中的山泉野果,抓了兩尾洞兔。洞兔是山中常見的野物,穴居于溪流邊兩棲會水有著長長光華的尾巴,平日潛于水中抓魚為食,也時常在陸地上跳行食草,是一種味道鮮美的雜食動物。雖然二人已經闢谷,但是做飯的手藝還在,孟生一會的功夫,兩尾洞兔已經烤的茲茲冒油,香味四溢了。
一縷朝陽穿過山澗綠葉,灑在了熟睡的沉然臉龐。滿臉倦容的她,緩緩睜開了雙眼,應激性的護住自己,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
「不是夢嗎?爺爺……他……」淚水再次滑落。
「沉然姑娘,你爺爺已經走了,節哀順變……」孟生說道。
壓郁已久的悲痛終于爆發出來,淚水決堤般地涌出,沉然再次坐倒,將頭埋在膝上失聲痛哭︰「爺爺!!!!為什麼?!!!爺爺……」
二人靜靜的守在兩旁,沒有打擾,只是安靜的等待著眼前這位傷心欲絕的姑娘盡情宣泄心中的悲痛。心中卻是五味雜陳,無以言表。
清涼的山風漸漸吹干了沉然的眼淚,許是哭干了眼淚。
過了許久,她慢慢抬起頭來,略顯呆滯的目光,紅腫的眼眶看上去很是狼狽,看著孟生二人抽泣著問道︰「是誰殺了我爺爺》」
孟生沉默,呂雲城接過話來︰「我們也不清楚,只是听說富垣城內來了邪修之人,打算行凶為禍,我兄弟二人便來到此地,本想除去禍患,結果還是讓他造了殺孽逃月兌了。昨夜交手才發現那人修為遠高于我們,我們只好保著你一個先行撤離。華南老鬼,不是,華南老前輩他長期以仙師自居,名聲在外,多半是被那人盯上了,最終罹難
沉然一時間也不知道那許多原委,突生劇變,將信將疑的信了呂雲城的話。加之自己迷迷糊糊被二人救下也是歷歷在目,自然也沒有過多懷疑。用力忍住了再次想要流出的淚水,對呂雲城說道︰「我要報仇,我要昨夜那人為我爺爺償命
呂雲城繼續說道︰「沉然妹子你別激動,那名邪修修為強大,不是我們現在所能抗衡的。華南老前輩身死,我二人也有沒及時發現保護,我同你爺爺也是故交了,你也知道的。如果你不嫌棄,這個仇我們幫你報。我們也會答應華南前輩臨終所托,如果你身具靈根必定將你領上仙途,只有你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為爺爺報仇
沉然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既然你說他修為強大,你們無法抗衡,為何那人昨夜不殺你們反而是走了?」。
呂雲城解釋道︰「我本身是一名咒師,雖然修為不如他,可是在師兄配合下,他如果要滅殺我們也是討不到好的。那人一擊暴露,自然無心戀戰。修行之人一身修為得來不易,是不會輕易犯險的。你切莫多疑,我們二人卻是對你們沒有加害之心,如有歹心早就輕易害了你們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你們,你們昨日還施法坑害爺爺,現在又說這番話……爺爺死了……我已經沒有可以相信的人……這個世界上,我再無親人
孟生突然開口,呂雲城見狀暗叫不好,生怕孟生說岔了嘴。只見孟生滿眼悲切地對沉然說道︰「沉然姑娘,我和你一樣,也在這世上無一親人,你眼前的呂兄,如今也是一名孤兒。失去至親之痛,你我感同身受。正因如此,我和雲城才相互扶持闖蕩世間,沒有了至親的關懷,我們只能相互依靠,如果你不嫌棄,我請求你在接下來的路上接受我們。因為無依,只有為依。請讓我們成為你今後的手足至親,好嗎?」言罷,孟生懇切的眼神看著對方,等待對方的答復。
沉然已是心亂如麻,孟生的言語中她能听出真切,也無法再做過多猜慮,默默的點了點頭。
孟生心中一陣寬慰和欣喜,對沉然說道︰「沉然姑娘,我叫孟生,三門武者,今年應該是十五六歲吧,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生的,呵呵
呂雲城趕忙道︰「呂雲城見過沉然妹子,在下低階咒師。今年十九說話同時奉上寬慰的微笑。
沉然弱弱的說道︰「我叫沉然,今年十七
孟生說道︰「沉然姐,那我們今後便如同手足了,你放心,我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華南老前輩的遺願我也會盡力達成,我們三人今後便同生共死禍福相依!」
小伙伴相互間的寬慰沖淡了面龐上的悲涼,可每人心中各不一樣的的憂傷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明天的路不知道會走向何處。
下回更精彩︰
孟生第一次牽到女孩的手,不由的心里砰砰直跳。他刻意的避開沉然手掌握住了她手腕往上一些的位置,那里有衣物遮擋,所以沒有觸及肌膚,但僅僅是這樣,也讓這個一輩子沒有觸踫過女子的大男孩臉紅心跳了。沉然見狀,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二人腰間一陣翻騰,隨後又在山林之中砍伐了一些樹木草藤,三下五除二做了一個像背簍一樣的背椅。沉然難為情的坐在其上,背對背椅。這重體力活嘛,自然又落到了孟生頭上,這回可比從前要沉不少。此景之下呂雲城也不再眼紅孟生的美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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