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向劉義說的話並沒有假,確實是突然心神不寧,鬼使神差地跑了來。
徐武就這樣漫無目的地游蕩在王府,如一個孤魂野鬼,在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通往雲繡苑的圓月亮門前。
這里兩個多月前,華燈璀璨,繁花似錦,一片祥和,王侯佳人,風舞蝶影……想到這里,徐武心里禁不住地一陣難過。
他又想起了不久前暮傾雲英姿煥發地指揮護衛流彈炸夜襲王府的幽冥派一事,還有在賓鴻廳內,那頓令人難忘的晚宴,意氣風發的夏侯子曦把李月素鄭重地指給了他的情景。
那美好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記憶猶新,可如今,殿冷院清,風雨淒淒,滿月復經綸的王侯不知所蹤,而才貌雙全的佳人更是失去了音訊,也可能已經不在人世!
他久久地沉浸于那難忘的往事中,喟然一聲長嘆,濃濃的愁緒泛開,只把那黑得不見五指的苑內當作了夏侯子曦與暮傾雲的墳墓,「王爺!王妃!徐武來看你們了!」
平地而起的一股回旋冷風響應了他,呼嘯而過,月在此時羞澀地隱入雲層。
他微微眯著眼,感受此時的百般淒涼,黯然神傷地長久站著,最後垂首道︰「希望老天保佑王爺平安無恙,王妃尚在人世!」
說完這話,失魂落魄地轉過身來,眼角余光忽瞟見不遠處的樹影中有兩個人影。
一個長身玉立,一個如隨從一般佇立于後。
他當即心頭一驚,下意識里還以為是那些侍衛跟了過來,可定晴一看,那身材挺拔,側身仰頭望月的人竟酷似傳說中失蹤的碩和王爺。
夜深人寂,無人的王府!是鬼魂嗎?
他全身的細胞瞬間全調動起來,緊張地一步一步向兩個黑影移去。♀
黑影姿勢沒改,仍是負手望月,就宛若不知道他悄悄地潛來一般。卻在他走到兩米之遙時驀然發出好听的男磁音,「難得你到如今還惦記著本王與愛妃!」
徐武的心一咯 ,再也控制不住猝然高漲的情緒,幾步奔到黑影面前,「王爺!真的是你嗎?」
夏侯子曦緩緩地扭頭,迷人的臥蠶眼鎖住一臉驚愕之色的徐武,「本王易了容,但你不會連聲音都听不出來吧?」
這下,距離近了,聲音听得真切。雖面容不似。可那明亮如星辰獨有的眼眸卻是無人能仿。
他大驚大喜之下。忙咚地一聲向地下跪去,叩頭道︰「王爺!卑職終于等來了你!」
剛才徐武所說的話,拿了丹藥出來的夏侯子曦已然全听見,只是他很是猶豫要不要現出身來見徐武。畢竟身份不同以往日,一不小心,會連于徐武,但他也很驚訝徐武會這般牽掛于他,可三思後,也不覺得奇怪了,定是李月素的事讓他感激不盡。
難得在落難之時還有人如此惦記,心潮澎湃的同時,他伸手扶去。「起來!本王現在雖未被下旨公然通緝,可卻是皇上暗地里劫殺的對象,你就不必多禮了!」
徐武一陣地難過,可心目中的英雄豈是落難就能棄的,他再次撂了袍裾跪下。抱拳道︰「王爺!卑職在來這郡的時候,就早聞王爺威名,而到這郡後,對王爺的處事為人更是佩服,早暗自打定主意,若王爺不棄,願一生效忠王爺!」
徐武的話深深地震憾了夏侯子曦,幾經回想,他負手道︰「徐武!跟隨本王,前路渺茫,也可以說無路!你還願意跟隨嗎?」
「這情況卑職早想到,但一生只求追隨王爺鞍前馬後!」徐武意已決,很是堅定。
夏侯子曦濃密的睫毛覆下,掩住了眼里涌動的滄桑風雲,上揚時,淡聲道︰「那好!你還是做你的郡尉,沒有本王的同意,不可暴露了身份!」
徐武迷惑不解地眨了下眼瞼,就听夏侯子曦再道︰「如今,本王已經是安全了,可王妃卻失去了一段記憶,她不記得本王,深陷皇宮!」
他慢慢地向徐武說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而徐武這才知道夏侯子曦與暮傾雲離開平塘郡後發生的事情。
「本王不能扔下她不管!一定要帶她一起回南疆!可眼下,只得忍辱負重!到時,如有什麼行動,本王會提前通知你!」
徐武答應一聲後,也把這里發生的事給夏侯子曦說了。
原來,就如夏侯子曦所想,夏侯一落明著沒與他翻臉,可暗里卻下了聖旨,要不惜一切代價劫殺他。
這事倒在想像之中,可真正听到,還是讓夏侯子曦一陣地傷心難過。
他一時望著蒼穹那輪漸漸變得透明的皓月,沉默不語。
皇室的爭斗,真的就是這麼殘酷無情嗎?
徐武抬頭看看天,天邊亦是現在一絲魚肚白,「王爺!現在天就要亮了,不如到義妹的家中坐坐,她時常提到王妃與你,甚是想念!」
「王爺!一天水米未進,還是依了徐大人之言!」殘陽也拱手向夏侯子曦道。
耐何殘陽與徐武一再相勸,夏侯子曦也只得暫到李月素處,只是顧慮到此時太早,城門未開。
出府時更是容易,徐武使了個調虎離山之計,他倆人便輕易地出來了。
他在這里折騰了一宿,京城方面,夏侯一落也閑著,只不過,行的事不同。
沒了新寵狐媚劉塵媚,他也不可能屈就到冷宮,坐臥不安的他一時垂首坐在座榻上,劍眉一會兒緊皺,一會兒平舒,幾度站起來,又猶豫地轉身坐下。
晚膳過後,尚寢局管事的便端了各宮各樓各苑的寢牌進來,這讓心煩意亂的他心神才安落下來,而大腦在此時驀然想到那對從身邊擦過撒下一串銀鈴笑聲的女子來。
便問小安子,她們是誰。
小安子便答,是李嫵兒李婉儀、李妲兒李德儀。
李嫵兒與李妲兒與劉塵媚一起進宮,劉塵媚得徐可婉引見,可她們倆與其它選進宮的女子一樣,難見君王面,當然也未得寵幸。
沒辦法,後宮群花太多,各有千秋,而他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亦是眼花繚亂,未曾正眼看過誰。
除了自己中意欽點的嬪妃外,每晚那挑牌也成了一項苦活,他懶惰的連牌都不想看,尚寢局的管事推薦誰就是誰了。
夜色茫茫,香風撲面,輕紗漫飛,那是一種有別于劉塵媚身上的另一種香氣。
夏侯一落此時不得不承認,他對滿身是香氣的女子有種某種渴求,亦或是都願意一一嘗試,再收藏她們。
可別說暮傾雲身上就不帶香,她是那種純天然的女兒淡淡香!
試問,名門望族的女兒家哪個不是香水撒身,脂粉撲面,所以,暮傾雲身上的香氣對于夏侯一落來說,更是天上人間,絕無僅有!
久久沉浸于夜見那對嬌美的女子情景中,他便欣然翻了那對姐妹花的牌。
也許是想到閣樓沒有寢殿奢華吧!所以,他選擇了在自己的寢宮。
果然美人是最好的調節情緒良藥。
李嫵兒、李妲兒相繼被尚寢局太監們抱著進來,只一個*秋波便讓夏侯一落釋懷大笑,愁緒就無。
他迫不及待地扯了包裹住倆個美人身上的白綢,魚游水中,歡暢起來。
那明黃色的帳幔很快放下,里面不時傳出女人嬌滴滴的話聲與他爽朗的盡興聲。
天要亮時,張圓又慣例地來喚他。
他只得翻身而起,余興末了地狠狠擰了兩個美人的臉蛋一下,看著那些宮人又把她們倆從溫暖的被中抱走,這才慵懶地慢騰騰掀了帳幔出來。
歡暢整夜,卻無一絲疲倦之色,相反精力充滿。
剛穿戴整齊,凌飛就匆匆忙忙地進來稟報,說發現了雁林落腳何處。
夏侯一落狹長的鳳眸劃過一道喜悅的流光,陰森森地一笑,負手吩咐凌飛,「把他們驚出來,還有,把周圍十米之內的人家全部抓了,擇日斬首。」
凌飛領命去了,張圓一邊給他打理著龍袍,一邊小聲地勸道︰「皇上!能少殺點人就少殺點吧!」
他厲瞪了張圓一眼,知道他就是嘴碎,倒沒說什麼,但沉默幾秒後,突然道︰「對了,香妃怎麼樣了?」
火下了,這才想起置于冷宮的暮傾雲。
張圓偷偷地撩了一眼他,拱手輕描淡寫地道︰「回皇上!昨日公主偷了奴的鑰匙,想是去放娘娘出來,但娘娘沒出,倒還反勸公主回去,可卻在這中間看見了去那兒的李沐,公主惡搞了李沐一下,這之後,也不知是不是從李沐嘴里得了個外號,就一直在宮里到處叫嚷,她是小魔女!」
夏侯一落本是冰冷的臉色一舒,笑得雙肩顫抖。
這無花公主雖是外姓人,但性格卻很合他心意,頑皮得滑稽,開心果一個!
他龍顏大悅,袖袍一甩疾步向殿門走去,嘴里道︰「活該他倒霉!遇到小琳兒了!」
張圓微微笑了笑,提到無花公主總沒錯,這野蠻的開心果不管犯什麼事,皇上都不會追究,當然,有關的人也會被當著陪襯的綠葉,不值一提。
他急忙追了去,嘴里不忘恭維,「公主調皮可愛!皇上聖明!」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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