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把守寨門的寨兵稟報田疇田靖回到徐無山的消息之後,整個徐無山寨一下子熱鬧了起來。田疇帶領一般老弟兄親自到了寨門口迎接田靖。
田靖一看田疇出來,立馬跪下磕頭,「父親大人在上,不孝兒回來了。」
田疇一看,這不是自己兒子是誰,在外兩年,不僅個子高了,人也沉熟穩重了許多,田疇是打從心眼里感到高興。但是在外面,嚴父的樣子還是要有的。故意板起臉來,「你這兩年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也不給家里捎一封書信,倒是平白讓你母親掛念。」
田靖眼圈一紅,「都是孩兒不孝,讓父親母親掛念了。不過這兩年孩兒的經歷也算豐富,也算多多少少做出點成績,等一會兒回到府中我與父親還要就很多事情與父親稟報。」
田疇才把田靖接入寨中,父子二人直接回府。
田靖先去內堂見過母親,但是母親的身體狀況並不太好。夫人見到田靖喜極而泣,分別了兩年的兒子終于回來了。不僅安然無恙,而且長大了,也成熟了。見到兒子高興,老夫人的身體似乎一下子好了很多。
田靖讓母親先休息,晚上再來探望,自己則與父親去商議要事。
田靖與父親到了大廳之中,問道,「父親,看來咱們這徐無山寨人丁是越來越興旺了。現在得有兩三千人口了吧。」
田疇一笑,「那可不止,怕是快五千人口了。畢竟幽州戰事不停,百姓生活不得安寧。沒有人敢種糧食,因為中了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時間收。而且遼西烏桓雖然沒有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但是小規模的劫掠,從不間斷。現在來這里得百姓都是有親戚在無終,輾轉投奔而來得。為父也沒有什麼管理,只是給他們糧食,讓他們自己開墾土地,自給自足。不想兩年時間已經有現在的規模。」
田靖听罷,也是吃了一驚,沒有想到有這麼多人,看來亂世能讓老百姓吃一口飽飯是多麼重要的事情。「那不知現在有多少寨兵保衛安全?」
田疇想了想說,「倒也沒有多少人,常備的守衛力量也才200人,都是當年那些老兄弟和他們的子弟。另外從親壯之中選出600人邊耕種邊訓練,這些人成三屯,兩月一輪換,平時也不耽誤生產。」
田靖一听,覺得也算非常合理了,差不多6個人養一個士兵。至少比自己的河東情況好多了。
這時田疇才問起田靖這兩年的情況。田靖把自己當初南下救援徐州,後來入關中,受到獻帝召見,然後又擔任胡騎校尉,從李傕、郭汜手中救出獻帝,還都洛陽,自己在河東建立根據地,先後升任鎮東將軍,征北將軍之職的事情簡要說了。
別看說的簡單,但是也足夠驚心動魄的了,田疇倒沒有想到這個兒子在短短時間之內做了這麼多大事,忍不住稱贊︰「好啊!好啊!當初爹爹沒有做到的事情,沒想到你都做到了。原來我還是小看了你,沒有你能在短短時間內做出這麼大的成績。對了,你把河東情況給我好好說說,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出出主意。」
田靖又把河東的現狀說了,田疇听罷一皺眉頭,「孩兒啊,別怪父親打擊你,你這河東現在是一死地呀。南面是張繡,西面是李傕,北面是鮮卑,東面是袁紹的佷子高干和河內張揚。張繡和張揚都是盟友,你不能攻,但是他們實力都很弱,很有可能被別人吃掉,到時候你的後方和側翼都會受到威脅。往西入關中,即使打敗了李傕,得到的也是一片焦土,想要修養生息,但是別人卻不會給你時間。北面的鮮卑,听說首領軻比能是一個可以比美檀石槐單于的雄主,他早有爭霸中原的野心,而你是他的第一塊絆腳石。並州高干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是他背後有袁紹,你要經略並州就是與袁紹的二十多萬人馬為敵。所以你現在是坐困死地。而河東人口不過兩萬,你現在卻養活了差不多一萬多軍隊。若不是之前的戰爭繳獲的積累,你的河東早就破產了。」
田靖當然也知道河東的問題,就是不如自己老爹看得那麼透徹,听田疇這麼一說,他還真有些緊張了。還好自己知道袁曹遲早一戰,而且有張燕這個變數,要不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不過現在不是時候說破,要不老爹懷疑自己是妖怪了。只好說自己也很頭疼,等回去之後還得好好想想辦法。
正好說到了自己河東的局勢,田靖把一個困擾自己的問題拋了出來,問田疇︰「父親,孩兒現在還有一事不明,天子和權臣之間如果遲早有翻底牌的一天,那麼孩兒當何去何從?」
田疇听罷想了半晌,說到,「其實為父自然是希望你能盡忠,但是你既有此一問說明你有自己的想法。為父當初不願受朝廷詔命,一方面是因為要報故主之恩,一方面也是因為知道事不可為,而且不願意與李郭同流合污。但是經過這麼久,為父也想明白了,如果天子是高祖、光武這樣明君,那麼鞠躬盡瘁也沒有什麼遺憾;但是如果天子德薄,民不聊生,那麼與其一味愚忠,不如施仁政于百姓。所謂權臣當道,當年周公也是權臣,不過周公把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所以人人都以周公為賢;王莽做宰相之時既是權臣又是賢臣,可是後來篡位了胡亂改制,百姓都造反了,所以他是奸賊。如此看來,能不能治理好天下才是關鍵,不過不論是有道明君還是治世賢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得其一,則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田靖听完對老爹是刮目相看,他不是一味愚忠之人,也不是投機取巧之輩,而是具有真正的以民為本的思想。倒有點孟子「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意思。」
既然如此這下心里就沒有負擔了,話句話說不管自己將來做什麼選擇,老爹都會支持自己的。
田靖和田疇聊了半日,然後到內堂和母親一起用飯。席間田靖問起母親何時開始身體有恙的,田疇才說起來︰「兩年前剛剛搬來徐無山寨的時候,我每日操心寨上大大小小的事物,根本顧不上家里。你母親原本也算是大家閨秀,不曾受過辛苦。可是這次來山中避免卻是遣散了奴僕的。你母親每日在家燒火做飯,甚至做起劈柴燒火的事情,開始的時候不覺得,冬天的時候卻得了一場大病。當時大雪封山,也沒有好的醫生,過了一個多月才好。後來就落下了現在的病根。」
田靖一听,心中不忍,趕緊說道,「爹爹,娘親,孩兒在河東卻是認識好醫生,只可惜路途太過遙遠,一時難以請來。不過將來若有機會,定然讓他來幫母親好好醫治。」
說到醫生,田靖才想起來,自己的婚姻大事還沒有向父母稟告。又說到,「對了,孩兒有一事要向父親、母親告罪。孩兒在河東已經成了親,因為山水阻隔交通不便,事先不能稟告你們二老。這次我想帶她們來見見你們,可是也是因為道路不靖,最終都沒有成行。將來若有機會,一定帶她們回來。」
田疇一听倒是樂了,「我還說你年紀不小了,也該幫你張羅這件事情了。沒想到你卻來了個先斬後奏,呵呵,好啊!結了婚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結了婚就是成家的人了,也就是說要承擔更多的責任了。說實話,要是以前,我還真有點擔心你是少年心性,不能持久呢。這樣看來,你現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你自己也能把握了。」
田氏夫人在旁邊卻不干了,「我說老頭子你說什麼廢話呢。孩子娶親了,你不問問取得誰家的孩子,哪有那麼多大道理說。對了,兒啊,娘听你說‘把她們帶回來’,莫不是你娶了兩房妻子?」
田靖心說,還是老娘的耳朵靈啊,笑道,「是一妻一妾,妻子娶得是溫侯呂布之女,當朝太尉楊彪的義女,姓呂名雯,比孩兒小一歲。能文能武,也算是將門虎女。妾氏是娶得河東名醫齊民之女齊瑩,此女比我大一歲,不過性格溫婉,精通醫術,也是好的內助。」
老夫人一听,特別高興,「我的兒啊,你長這麼大,就這件事情辦得讓娘心里受用。你這次回去呀,趕緊讓你媳婦把孩子生了,到時候為娘給你好生照看。」
田靖听完,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只不過孩兒下次要回幽州,只怕還要一兩年的時間。就是不知道母親等得等不得。」
田氏夫人一听,還真當真了,「兩年這麼久啊,要不這次為娘和你回河東吧,你爹爹這把老骨頭了,他不想走就讓他在這里呆著,我和你去。」
田靖一笑,「娘啊,我說笑呢,這生孩子真不著急,我今年才十七,晚點生不妨事。我現在是朝廷征北將軍,四方多有戰事,只怕一時也沒有安定的時候,現在生了孩子,只怕拖累了妻兒。這個事情容後再說吧。」
田氏夫人還要堅持,田疇卻打斷了,「好了,孩子大了自然有自己的主意,你就按他的意思吧。再說,我們隔這麼遠想管也管不著他。對了,為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可知道一個叫盧毓的人,這兩年多時間里,他一共派人從遼東送來四封書信,爹爹都幫你收著,一直沒有拆看。」
田靖一听突然想到了,當日在潞河戰場只身說服他和趙雲放了俘虜的少年。沒想到他去了遼東,而且還給自己寫信,信中寫些什麼,倒要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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