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錯過完全沒看成,羅慕玉卻意外收獲了傷腳一枚。
回到府上,羅大太太心疼得眼淚水都要出來了,忙問羅慕英是怎回事,得知當時情況凶險,當場差點暈過去。
羅大太太上次被姜小姐氣得不輕,好不容易休養好,羅慕玉怕她再犯病,哄了不下一個時辰,才將她勸好,弄得是筋疲力竭。
接下來第二日羅慕玉被下令在家「關禁閉」,閨學也不許上,羅慕英孤零零一個人坐在學堂,滿耳朵都是昨日及笄禮的事兒。啥好看的衣服啊首飾啊,二房姑娘們說得十分熱鬧,羅慕英差點沒听得拂袖而去。
沒想到閨學上了一半,二房傳來大姑娘回來的消息,羅二太太將她帶至壽禧堂,又好好地哭鬧一番。
這位大姑娘的曾經和羅慕玉一樣,同樣是府上的禁忌話題,基本上無人會提此人,連羅慕玉都對羅慕心的光輝事跡驚嘆不已。究其原因,乃是羅大姑娘十三歲之時,半夜三更膽大妄為與外男私會,將話本中的西廂記演成了現實版。
劉坦是羅二太太的娘家子佷,中舉後進京來投奔羅二太太,羅老太太心善便收留他們。沒想到這一收留,倒是鬧出大事來。劉坦身有舉人功名,其心不小,想要攀上羅將軍府,便勾引羅大姑娘。羅大姑娘也不是個老實的,劉坦生得好顏色,花言巧語幾句就將她給哄住了,私下你來我往不知多少次,羅二太太向來寵羅大姑娘,對此也沒多說什麼。
誰知二人夜晚私下會面之時,被晚上羅府的巡衛抓了個正著。羅府向來風清氣正,羅老太爺被氣得倒仰,一怒之下將劉坦給趕出府去,羅大姑娘也被送去莊子上避風頭。
這一避就是兩年,如今羅大姑娘已經及笄,親事都沒個著落,羅二太太提了不知道多少次,好歹羅老太太松了口,羅二太太趕緊將大姑娘接了回來。
早上羅慕英自然是見了大姑娘羅慕心的,她向來對哭哭啼啼的女人沒啥好感,尤其是羅慕心就是羅慕可的放大版,對她自然也沒個好臉色,隨便打個招呼,便去了羅老太爺的院子練武。
「教習師傅」羅老太爺見少了個小學生,心里滿是遺憾,送了藥囑咐羅慕玉好生休養,待得養好了,得繼續學練鞭法。
阮輕楚今日果然前來拜訪,送了禮去前院與羅慕遙聊得甚歡,又給羅大太太和羅老太太請安,羅慕玉知道這事之事,其人都已經和羅慕遙至汀蘭居門口了。
阮輕楚一個人前來,自是不行的,若是隨著羅家兄長前來探病,有自家人在場,說出去也沒什麼。
羅慕玉其實不大愛見他,對方可是有名的高智商高情商,素有辯才,和他說話時神經緊繃,就怕漏了啥讓對方捉著不放,而且她算是發現了……這貨特別喜歡捉弄小姑娘。
見自家大哥和阮輕楚差點沒勾肩搭背進來,羅慕玉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大哥你可是武官啊武官,和文官聊得這麼嗨咱母親知道麼?
「今兒與文熙相談甚歡,昨日三妹你救下郡主,文熙心中不安,便想過來瞧瞧你盡盡心意羅慕遙笑呵呵地道,連人家的字都喚上了。
羅慕玉倒吸一口氣,羅慕遙說話何時這樣文縐縐的,沒想到短短一早上時間,就被他人改變了習慣。
「羅三妹妹可好些了?」阮輕楚自來熟地過來問候,俊朗的臉上掛著春風般的笑意,得體地一絲錯兒都挑不出來。
來到別人家,阮輕楚自動轉換稱呼,羅慕玉不是沒感受到,只是心中不大舒坦,略帶生疏地說道︰「多謝阮大公子關心,郎中說將養著便好
今日是翡藍當值,房里來了客人,不一會兒就端了茶水和糕點上來,阮輕楚見著糕點形狀奇怪,不由地問道︰「這點心倒是未曾見過
羅慕玉臉上窘迫,簡直想將糕點給搶回來,露底什麼的真是傷不起。
「哈哈,我三妹平日無事,喜歡為難廚子做些奇怪的糕點,這味叫做抹茶蜂蜜蛋糕,旁邊圓的是女乃味甜甜圈,本來我是不愛吃這些的,那一日吃了一塊,味道好極了,文熙你嘗嘗罷羅家上下都有狠夸羅三妹的習慣,就連向來實誠的羅慕遙也逃不了,完全不顧听眾的感受,眉飛色舞繼續道,「我三妹與愛舞刀弄槍的二妹不一樣,素來心靈手巧
阮輕楚領教過羅慕英的夸獎功力,沒想到羅慕遙也是如此,當下心中好笑,手里拿了一塊甜甜圈,咬上一口,果然滿口都是香甜的女乃味,清新而不膩,當下夸獎道︰「這糕點當真是匠心獨運
「對,對對羅慕遙高興地說道,對方才吃下一塊,他就已經掃了半個盤子,完全不把自己當主人家。
「阮大公子若是喜歡,待會捎些回去給靈韻姐姐羅慕玉房里頭點心千奇百怪,翡藍素來動作快,就連她,也未曾想到翡藍會將她的小發明拿出來給別人吃。
不過,就算阮輕楚疑心她突然變聰明這回事,也不可能猜到她是穿越者回事上來。
「多謝羅三妹妹,我家四妹妹也惦記著你阮輕楚嘴角微微彎了起來,眼楮直視羅慕玉,「還要多謝府上給的方子,我家六妹妹近日好了許多
羅慕玉目瞪口呆,她的病好還真不是因為吃對了藥,而是前頭沒魂兒的真身多了個芯子。又怕明喜縣主吃錯藥出問題,當下不自然地道︰「我服藥統共不知道多少個方子,興許是某次恰好生出藥效,可別耽誤了縣主用藥古代醫療不發達,就怕亂吃出問題。
阮輕楚以為她擔心自家六妹,臉上的笑容真摯了幾分︰「羅三妹妹放心,長公主請太醫細細瞧過六妹妹,將府上送來的藥方重新改良,服用後的效果倒是好上許多
「那我就放心了羅慕玉嘆了一口氣,不會耽誤明喜縣主治病就好。
阮輕楚臉上笑意加深,手心發癢,對方那真心擔憂的小大人模樣著實可愛的緊,倒是有些羨慕羅慕遙可以揉她腦袋上的小包包。
「大哥!」羅慕玉怒了,頭發被揉的亂七八糟,捂著頭哼道,「再這樣不與你一道頑了!」
羅慕遙是個不折不扣的妹控,見妹妹著惱,就差沒將臉過去讓妹妹抽幾下撒氣,忙連連告饒︰「妹妹別惱,大哥錯了好不好!」
二人鬧得歡快,將阮輕楚晾到一邊,沒來由地便出聲打擾道︰「我有一物要送羅三妹妹
接著,他掌心多了一顆珍珠大小的琉璃色珠子來,阮輕楚走過去,伸手至羅慕玉眼前,笑道︰「此物是西域商人帶來,其香味獨特,寧神靜氣,又有美顏之效,加速傷口愈合,可保不留傷疤
當然了,效果肯定不會太明顯,估計只是一顆養身珠子,羅慕玉燙了腳趾頭,用這顆珠子是恰好不過的。
連羅慕遙也對這禮物挑不出錯來,見羅慕玉呆著不動,道︰「既然阮弟誠心送你,妹妹收著便是
羅慕玉只好神色不自然地收下,一邊小聲道︰「那要多謝阮大公子了阮大哥哥依然叫不出口,還好對方沒有計較的意思。
正在此事,羅慕玉的丫鬟翡藍神色不自然地進來,猶豫道︰「三姑娘,大姑娘今兒回府來見你,嚷著要進來,還打了看門的婆子……」
「什麼?!」
羅慕玉目瞪口呆,羅大姑娘今日回來她是知道的,就算急著要見她,也該明兒再行過來,就算今日阮輕楚來府上,也是下值了過來。如今時間也不早了,阮輕楚估計說會話就得回去用飯,不然再留羅府就得留飯,在這個時候,大姑娘急沖沖過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扶我出去羅慕玉搭著翡藍的手站起來,羅慕遙過來擋,她立即拒絕道,「大姐姐這樣,咱們家名聲還要不要了
羅慕英還要嫁人呢,羅慕心想攀高枝想瘋了,十五歲及笄,居然還嚷嚷著闖進來要見外男,也不看看,阮輕楚豈是她能惹的?連她都得打上十二分精神來呢,當年書中阮輕楚背後沒少幫楊雨柔陰人,一整一個準的,連後頭太子登基後都無比忌憚國公府,唯恐惹到阮家。
羅慕玉不顧丑態,扶著翡藍一路跳著出去,阮輕楚也知道情況,呆在房里頭沒動。
院門口跪著兩個守門的婆子,婆子臉上巴掌印通紅,翠藍仰著頭一臉怒色地跪在一邊,正有一個面露怒色的嬌俏丫鬟打她,誰知手揮過去被對方靈巧避開,又換成拿腳踹。
「住手!」羅慕玉冷冷一喝,羅慕心一回來就鬧事,還當她是原來懵懂的痴呆兒?
「妹妹年紀小,下人不懂規矩,姐姐替你教訓教訓,可別被糊弄了
人群中一名身著紫裙的靚麗姑娘走上前來,和羅慕可相同的眉目間多了幾分嫵媚。
羅慕玉本是一肚子氣,可一見對方便傻了眼,羅慕心臉上的妝容……明顯就是現代的常用修飾,古代不重眼妝而重眉妝,羅慕心上挑濃粗的眼線太明顯,想讓人忽視都不行。
該不會又是個穿書的罷?
羅慕玉心頭一轉,若是穿書的讀者,怎麼會和劉坦一個舉人勾勾搭搭的,該抱男主角後腿才是,估計是個穿時空過來的。
她笑語盈盈地看著羅慕玉,自覺得信心滿滿,走過來就想挽羅慕玉︰「三妹此處有貴客?」
羅慕玉冷汗都下來了,屋里頭還有點心沒收拾,不說阮輕楚在,也不能讓她進去。這種腦殘式穿越者,她半分「認親」的心思都沒,哪天被拖累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大姐姐羅慕玉眼珠子一轉,撇著頭笑道,「大姐姐如今回來,馬上便來看我,妹妹我感激得很
羅慕心一手來抓羅慕玉,就要將人往房里頭拖,誰知羅慕玉身子一扭,作勢往地上一坐,直接摔了。
「三姑娘!」翡藍嚇得趕緊過來扶,連翠藍也站起來,嚇得慌了神,院子登時亂成一片。
羅慕心看著自己的手,又看著羅慕玉露出來纏著紗布的腳,頓覺一片茫然。
「痛……」羅慕玉哀嚎起來,年紀小就是好,再怎麼樣羅大姑娘不可能哭,被一個小七歲的妹妹欺負哭一點面子都沒有。羅慕玉輕輕吸著氣兒,反而襯出羅慕心不悌幼妹來。
二房的哭功一流,如今被人擺回去一道哭都不能哭,羅慕心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三妹!」羅慕遙是時候沖了出來,見一堆人亂得不行,而自己寶貝得不行的三妹妹飽含熱淚地看著他,不管真還是假,怒氣就上來了︰「大妹妹,你這是做什麼!又是打人又是欺負人的,把我們當什麼了!」
羅慕心被羅慕遙這一聲吼,一點臉面都沒了,臉色訕訕地道︰「不知怎麼,三妹妹就摔了……」
「她是你堂妹,你連她腳傷都不知!」羅慕遙氣得板著臉訓人,威嚴的臉滿是怒意,確實凶悍異常。
羅慕心去老太太處請安,听下人說阮國公府大公子來了大房瞧羅慕玉,趕緊收拾了衣裳首飾就過來了,哪里知道羅慕玉傷還是沒傷。
被羅慕遙這一通吼,再怎麼樣羅慕心也歇菜了,尤其是羅慕玉低頭不吭聲,氣得她口不擇言︰「三妹不歡迎我就罷了!百般阻攔,莫不是房里藏著什麼不成!」
羅慕遙覺得羅慕心把自己當死人,怎麼說話的,他這個當哥哥的在,阮輕楚在此也無甚大事,被羅慕心一說,意思就怪了起來。為了羅慕玉的名聲,羅慕遙當下怒目大聲道︰「大姑娘越來越沒規矩了,推到三妹在先,污我和三妹在後!若你不服,大可尋祖母評理!」二房最愛去老太太處告狀,羅慕英沒少背黑鍋,這事兒羅慕遙早就知道了,只是從前沒機會,也沒發作而已。畢竟,後宅的事兒,他一個大男人確實不懂。
「你……」羅慕心跺跺腳,自知再這樣下去,事兒沒法完了,當下轉了身走了,末了還憤憤不平地念著︰「如今還沒分家,大哥就如此行為,大房欺人太甚……」活似個移動宣傳小喇叭。
羅慕玉吐了一口氣,笑著抬起頭來,臉上哪有半點委屈的影子,對付羅大姑娘有年紀壓著,畢竟對方是長姐,怎麼樣羅慕玉都很難行動。但有羅慕遙撐腰就不一樣了,只消尋個由頭發作,怎麼著都是羅慕心吃虧。
阮輕楚自房間出來,見羅慕玉裙上的污垢,不由問道︰「羅三妹妹妹沒摔痛罷誰家沒個糟心事呢,阮輕楚倒不覺得奇怪,官場莫不是如此,人太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羅慕玉這招用得巧,但今後若也是這般虧待自己……
羅慕玉轉過身,尷尬地笑道︰「無事,讓阮大公子見笑了客人家一登門就見識到這種事,羅慕玉真心覺得不好意思,踫上拎不清的姐妹,當真是自家大房倒霉。
羅慕英雖然沖動而痴情,至少不會給家族抹黑,都往自己身上招呼著,哪有這樣不嫌家里間隙大的。
當下讓羅慕遙送阮輕楚出府,省的又踫上羅慕心。羅慕玉心情煩躁地扶著翡藍進門,一邊交待道︰「待會給看門的婆子打賞些銀子,今兒的事做得不錯,還有翠藍……今後好生約束著罷
翠藍不服的神色她不是沒看到,自己的丫鬟羅慕玉願意寵,有氣性是好事,可有時候卻未必是好事,羅慕玉希望翠藍能夠認清楚這點。
「還有,吩咐廚房下去,我近日做的糕點今後再也不必提,誰若是再說一個字,必然重罰羅慕玉嚴肅地交待道,還是她太年輕,幸好羅慕心回府不久,若被她看出端倪……羅慕玉都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翡藍低眉順目地應了,服侍著羅慕玉躺在榻上休息,悄聲退了出去。
羅慕玉鼻端傳來一股淡淡舒心的清香,沒來由地心中一定,煩悶也少了幾許,當下伸出手,將阮輕楚送的珠子從小幾子上拿下來,捏在手心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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