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走後,雲落才端著棗泥糕走近院子︰「主子,胡太醫可有說什麼?」
言昭信手拈起一塊,放在口中輕咬一口,軟糯香甜,入口即化,她輕笑︰「雲姑姑的手藝是越發精湛了。」
「主子過獎了,要是主子喜歡,以後雲落多做些。」雲落淡淡的笑意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嘴角蠕動,似乎想說什麼,可又有顧忌,內心很是糾結。
言昭自然她的神情看著眼里,淡淡的放下手中的糕點,道︰「雲姑姑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主子,奴婢……」雲落眉頭緊鎖,衡量著該用怎樣的詞匯去表達。
「主子,德親王來了。」正在此時,冬雪卻打斷了雲落未來得及出口的話。
言昭神情滿是詫異,若有所思的看了雲落一眼︰「哦?德親王,讓他進來吧。」
冬雪領著宇文允進來的時候,雲落已然盡職的垂手站在言昭的身後,隨時等候差遣。
言昭臉上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眼神銳利,帶著審視,也不起身相迎,依舊悠然的靠在軟榻上,手里把玩著還未看完的軍事地理書籍︰「德親王,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一回,又所謂何事呢?」
宇文允似乎也早料到了她會是如此態度,也不惱,徑自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下,絲毫不覺著這里是後宮,而有所拘束,二話不說,拿起石桌上的糕點,就往嘴里送,邊吃還邊點頭︰「嗯,雲姑姑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當初真該先下手,向皇兄討了去。」
「謝王爺夸獎。」雲落臉上沒有半絲被稱贊的喜色,依舊從容淡定,替他沏上一杯毛尖,之後再次站到言昭身後。
「德親王還真是能耐,竟能在後宮走動如此自如,言昭今日當真要對王爺刮目相看了。」她神色冷然,婉轉低柔的話語,似真似假,一如她嘴角的笑意,輕淺而妖嬈,絕美的容顏,傾城傾國,美眸顧盼間,華光溢彩。
按照雲戈律例,凡是前朝男子均是不得私自入內宮,而要接見後宮妃嬪,更是需要通過層層審核,留底,預備,方能入內。
宇文允悠閑自得,絲毫沒有半絲被戳穿的羞澀,大言不慚︰「本王再有能耐,也抵不上言昭公主能耐大,不是嗎?」
「什麼意思?」言昭臉上的笑容逐漸隱沒,清冷的眸子染上一抹機警。
宇文允輕笑,眼神充滿了嘲弄︰「言昭公主是真不知,還是在這存心糊弄本王?」
「德親王若是對言昭有何不滿,大可直說無妨,用不著如此拐彎抹角,恕言昭不奉陪!」言昭神色一冷,手中的書隨後往石桌上一丟,起身欲走。
「嘖嘖,言昭公主好大的脾氣,難道公主就不好奇,宮里最近發生了什麼趣聞?」他似笑非笑,修長的指尖,宛若一件絕倫的藝術品,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表情篤定。
言昭緩緩轉身,杏眸微眯,目光戒備而又帶著審視,不施粉黛的柳眉微微蹙起,紅唇微微抿起,只是冷冷的注視著他。
「沒必要用如此專注的眼神盯著本王吧,不然本王會誤以為言昭公主對本王有意呢,那可怎麼辦是好。」宇文允俊美無雙的臉龐滿是欠扁的笑意,狹長的丹鳳眼因笑容而微微彎曲,很是迷人。
可如此神情,在言昭眼中,卻解讀成了另一層的含義,讓人恨不得湊上去就是一拳︰「德親王,在言昭還沒有以拳頭招待你之前,收起你虛假的笑容。」
言昭略提著一口氣,冷著臉再次坐下,幽幽的口吻,不以為然︰「說吧,若是王爺再多說一句廢話,就不是喝茶吃糕點那麼簡單了。」
「呵,看來言昭儀是要在還未侍寵前就生嬌了,敢對雲戈一品王爺如此不敬的,言昭儀當屬第一。」他神色自若,頎長的身子慵懶的斜靠著石桌,單手托腮,簡直一混世魔王再現,妖孽的五官,當真是人神共憤。
「德親王,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怎麼,公主還不知道,這宮里可是傳遍了,若不是皇兄嚴禁宮里各宮主子前來探望的,怕是往您這擠著來道賀的,都能把這門檻給擠破了。」宇文允不咸不淡的說著,一副唯恐不亂的神情,「這冊封的旨意,這會恐怕已經到了羽月宮的宮門口了,雲姑姑,還不快去開門迎接。」
言昭凝視著他的目光帶著質疑,紅唇緊抿,臉色很不好看。
兩人四目相對,較量的無非就是一個心理承受力和定力,看誰強的過誰,但可惜,誰都沒敗下陣來之前,羽月宮的宮門已經被敲響,宇文皓身旁第一總管,元壽,元公公正一臉笑意的手捧聖旨,在冬雪的帶領下往自己這邊走來。
元壽在看到宇文允也在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停滯,隨即才再次若無其事的往言昭身邊走。
他清了清自己尖細而沙啞的嗓音,神情嚴肅,雙手恭敬的將手中的聖旨輕輕展開︰「言昭接旨。」
言昭此刻心里莫名的有些忐忑,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宇文允的方向看了眼,似乎在驗證他話里的真假,縴瘦的身子緩緩起身。
元壽臉上帶著討好的意味,一笑,一雙本就細長的小眼越發的看不見了,宛如一彎彎彎的月牙︰「言主子,皇上有旨,主子無需下跪接旨。」
言昭微微上前,也不矯情,坦然的站著,細長的眼瞼撲閃撲閃,眼角微揚,帶著得體的笑意,不驕不躁。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夏氏門女夏雅,賢良淑德,秀外慧中,才德兼備,特冊封其為言昭儀,伴駕左右,欽此!」
元壽鄭重的將手中的聖旨收起,笑意盎然,連帶著聲音都是帶笑的︰「言昭儀,接旨吧。」
言昭清澈的眸子波瀾不驚,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極為平靜,雙手依舊優雅的貼在身前,絲毫沒有要接旨的意思。
宇文允本帶著看好戲的心態也漸漸變得莫名,臉上嘲弄的笑意也緩緩收了起來,眼神帶著認真,不得不重新審視。
元壽也是一臉的困惑,笑容有些不自然,他上身微微向前傾側,壓低了嗓音,提醒到︰「言主子,接旨吧。」
「元公公,回去告訴皇上,這樣的旨,言昭不會接。」良久,她下巴輕揚,眼底閃著堅定的光芒,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
元壽有些無措的看了眼手中的聖旨,遞給她也不是,不遞也不是,不由的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閑心看戲的宇文允。
宇文允邪肆的勾起唇角,一雙丹鳳眼夸張的睜大,如畫的眉目,微微上揚,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神情,很是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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