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安無事,翌日天還未全亮,宇文皓便起身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很是小心翼翼,深怕將依舊熟睡的言昭吵醒。
言昭一向淺眠,耳邊穿衣的沙沙聲,讓她從熟睡中睜開眼眸,微眯的眸子,映出一道昂然的身影,明黃的色調,讓她大腦瞬間清明了不少。
「吵醒你了?」他轉身回望,深邃的眸子泛著無盡的柔光,寵溺的笑容宛若冬日透過窗稜投入室內的陽光,暖心,「時辰還早,你再睡會,朕上完早朝回來陪你用膳。」
許是昨夜確實睡得比較晚,言昭迷糊的應了聲,便翻轉身子,背對著床內側再次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日光高懸,天色已是大亮,她手肘撐起半個身子,正欲起身,目光觸及被褥壓著的白色床帕,上邊一團黃豆大小的殷紅刺疼了她的眼。
言昭眸光微眯,如墨的眸子閃了閃,眼底流過一絲動容,回想起昨晚自己還狠心去按他傷口的情形,眸子禁不住眨了眨。
「主子,您醒了?」雲落看著天,日頭中上,估模著也差不多該醒了,正端著一盆清水進來,便瞧見蜷坐在床上的言昭,一頭青絲慵懶的散在肩上。
言昭抬眸,看著雲落臉上喜氣的笑意,尤其是那略帶曖昧的目光,讓她倒還真有幾分無所適從。
「嗯,什麼時辰了?」她不自然的咳了咳,借以掩飾臉上的紅暈,兀自掀開被褥下床。
雲落趕忙替她披上厚厚的外衣,冬雪和梅香听著屋內的動靜,知道是醒了,也就跟著進來伺候著。
「主子可是擔心給太後請安?」冬雪大膽猜測,按著宮里的規矩,第一天是需要準時給太後和各宮娘娘請安奉茶的。
言昭眨了眨眼眸,未語,心里確實是這麼琢磨著,怕是今日還有一堆奚落的話語要听著呢。
雲落看了眼她愁眉苦臉的愁容,將溫好的洗臉毛巾遞給她,邊道;「主子今兒個就不用去祥和宮了,皇上臨走時特意囑咐了,讓主子好生休息,不用擔心其他。」
「姑姑,皇上待主子可真好,以後看誰還敢欺負主子,只要皇上一句話,就連太後不也拿主子沒轍!」冬雪年幼,心直口快的,想到什麼說什麼,這人一開心,說話就有些不計後果。
雲落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不由呵斥︰「冬雪,這是你該說的嗎?」
「姑姑恕罪,奴婢該死。」冬雪心頭一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慌忙跪下。
言昭抿唇嘆息,臉上微微含笑︰「好了,起來吧,姑姑只是擔心你才這麼說的,畢竟這些話可不能到外頭說去,听見了沒?」
「是,謝主子。」冬雪抹著都止不住的淚水,委屈的撅著小嘴,有些心有余悸的偷偷看了雲落一眼。
雲落接過言昭回遞過來的巾帕,無奈的嘆息︰「好了,主子都讓起來了,還不快起來!」
「謝主子,謝姑姑。」梅香趕緊攙著冬雪,將她扶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依舊有些不濟,訕訕的,一時還是覺著委屈。
「冬雪,梅香,你們先下去吧。」言昭看了眼冬雪,眉頭微微深鎖,不免有些憂思涌上心頭。
待得她們兩人一走,言昭才道︰「姑姑,我看著冬雪這樣,怕是這會羽月宮里其他太監宮女也是這樣的心態,回頭你囑咐她們些,別出去也這麼趾高氣揚,一副是羽月宮出來的,便理應比別人高一等的心態,到時落入太後和其他宮里娘娘那,怕又是一通排擠。」
雲落看著冬雪和梅香抱著換洗的床褥下去,也同樣有些擔憂︰「主子說的,老奴記心上了,你放心,只要老奴還在,羽月宮里的事,奴婢會替你看著的。」
「嗯,冬雪還年輕,自是不夠穩重,倒是梅香,我擔心她心里還是有心結,姑姑有時間就多開導下。」言昭端峨眉輕掃,細長的柳眉,澄淨的大眼,小巧的鼻尖,一張精致的臉蛋,看的久了,如今再見著,倒還真覺著,那便是自己,言昭就是她,她就是言昭。
雲落依舊站在她的身後,盡心的伺候著,昨日她替她挽發,還是未嫁的郡主,可今日,卻依然是雲戈的昭儀娘娘,羽月皇如今捧在心尖的人,當真是事過境遷,物是人非了。
「主子放心,梅香姑娘就奴婢這幾日的觀察看來,倒也像是想通了,對以前的事只字不提,見著皇上,那眼神也還算平靜,我想,等過段時間,事情淡了,她會理解主子的苦心的。」雲落手法嫻熟,不過一會的功夫,一頭及腰的秀發便在她手中優雅的挽起,斜cha一只丹鳳金釵,配上同樣的金色雕花鏤空墜子。
通身配以鵝黃色抹胸長裙,外披白色貂皮披肩,倒是一點都不落俗,反而使得周身多了份高貴優雅,當屬那種遙遙遠望,便能令人升起望而生畏之情。
「嗯,梅香那就有勞姑姑費心了,倒是宮里的那些,姑姑要督促著,別給人家留下話柄。」言昭依舊不放心,畢竟就她的認知,不單後宮各宮主子會攀比,就連那些宮女太監的,個個都是勢力的主,狗仗人勢的事,更是時有發生。
她可不想到時從別人的嘴中听到,恃寵而驕,這四個字。
「主子說的是哪的話,到時有一點,奴婢斗膽提醒下,主子往後可別在說我了,要改口稱本宮。」
言昭描眉的手一頓,輕微的抖動,有一點點畫偏了,她的神色淡然自若,嘴角隨即緩緩揚起︰「好,本宮知道了。」
日子倒是這麼一天天的過,宇文皓特意叮囑,說什麼也不讓她出了羽月宮,更別提是去給太後請安。
言昭一開始或許還覺著不妥,怕落人口實,可轉念一想,她也樂得清閑,省的去了還得看太後臉色,那些貴妃,妃嬪的,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著實難以應付。
連著一周,宇文皓都是在羽月宮就寢的,言昭一開始還會勸他去別的宮,可每回她剛開了個頭,他整個臉色就變了,即便如此,哪怕再氣,依舊會呆在羽月宮內,只不過會趁著她睡著後,才會進內室。
後來,她也懶得說,這天下都是他的,他想睡哪,就睡哪吧。
但言昭可以想見,怕是宮外,已然是怨聲載道了,若不是礙于宇文皓,只怕那各宮的娘娘,都要來找自己理論了,亦或者,像韓嫣本就有股子英氣的女子,更是二話不說,直接動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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