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良顏泡在熱水浴桶里.聞著玫瑰花瓣的香氣.蒸騰的水霧漸漸模糊了她的雙眼.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浴液.一股澀.澀的味道從嘴巴里一直流淌到心底.
沐浴完畢.新派來伺候她的女婢小心恭敬的給她披上睡袍.又為她點了安神的燻香後.才悄悄退到了重重幔簾的後面.
殷良顏坐在梳妝鏡前.緩緩的梳著每一縷發絲.一下.兩下.三下.每一下都讓她心往下沉一分.
鏡中的容顏是那麼的美麗.又是那麼的可怖.俏麗的臉龐上.一條深褐色的疤痕躍然而上.所有的美麗在這一刻.全部都化為烏有.
殷良顏大笑著一把將梳妝台上瓶瓶罐罐全部掃到地上.滾燙的淚滴順著優雅的脖頸滑到了心窩處.
「良妃娘娘.你沒事吧.」侍女采菊擔憂的聲音從幔簾後傳了過來.她想過來看一眼.卻又不敢.在剛才看到殷良顏臉上的疤痕時.她心頭也是一驚.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二皇子之所以不願過來多半也是因為這些吧.
殷良顏心平氣和的一拂袖子.冷聲說道.「沒事.你退下吧.」
听到合門而發出的吱呀聲後.殷良顏赤著雙腳走到了寬闊的床榻前.大紅色的鳳鸞被靜靜的鋪在床上.蓮子桂圓花生之類的吉祥寓意果子也悄悄的躺在被子下.她只掀開了那漂亮而厚重的被子.將床榻上的紅色毯子直接撤下來.扔在地上後.才安靜的鑽進了被子里.
合上簾子.一方小小的紅色天地展現在她的眼前.可惜此刻就算是拿火生在床下.她也感覺不到暖意.
冷.徹骨的寒氣正侵蝕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殷良顏趕緊蜷起身子.將頭埋進了被子里.須臾.她終于覺得有些暖和了.睜開眼.滿世界里依然只有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掛著淚水的眼角浸濕了好大一片被面.當她再次有感覺的時候.是听見了外面有巨大的動靜.
「二皇子.良側妃已經睡下了.你就別進去了吧.」
「我……哪里想去了.可……」盛玨律打著酒嗝.吐詞不清的說道.「母後剛才派人過來傳話.讓我必須去見她.那麼個丑八怪.真不知道母後是怎麼想的.」
「既然二皇子不想去.可皇後娘娘的旨意也不能違背.那奴婢斗膽給二皇子說一法子.」說話的女聲甜甜的柔柔的.
「你快說.要是法子好.我大大賞賜.」
「二皇子.一會進去的時候.就把燈熄了.這樣也就看不見良側妃的樣子了.你只需要做做樣子.奴婢在外面守著.過個一盞茶的功夫.奴婢就過來敲門.說有事要單獨稟報.這樣既不違背皇後娘娘的意思.也不會抹了良側妃的面子.二皇子意下如何.」
盛玨律拍手稱快.笑著寵溺的在女子的臉上一揪.低聲說道.「等我封了王.馬上就讓你和她平起平坐.」
女子笑盈盈的彎起眼角.幫著盛玨律推進了大門.
殷良顏听到這些的時候.只覺得剛剛才生出來的熱氣.頃刻間消失的無隱無蹤.她咬著唇瓣.手指節因為憤怒而攥的指節泛白.
在盛玨律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甚至想著要一刀戳在他心上.然後再自盡.可也僅僅是想想而已.終究她只是背對著盛玨律蜷起身子.
盛玨律帶著一身的酒氣.將屋中的燭火一盞盞的吹熄.然後步履不穩的拉開一重又一重的帳幔.走到了床榻前.
他胡亂的扯掉自己的腰襟.模索著爬上了床.雙手模到殷良顏的背脊時.毫不留情的將她直接扳了過來.
殷良顏睜著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盛玨律.她咬牙含著淚讓他剝去了衣衫.盛玨律噴著酒氣.也不看殷良顏.仿佛是在完成任務一般.
過了片刻.當床上的兩人都處于極度麻木時.叩門的聲音終于適時響起.
盛玨律長舒一口氣的同時.殷良顏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的味道刺激著大腦.疼痛讓她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盛玨律踏上鞋子.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婚房.
等冷風席卷著殿門前的落葉吹進屋子里.帳幔隨著寒風搖擺時.殷良顏已經感覺不到自己是否還有血肉.
夜是漫長的.當然這是相對于殷良顏來說.而在寢殿的另一頭的另一間屋子里.正充斥著男女歡好的無邊撩人春色.
一夜無眠.殷良顏早早起了床.今日是她回門的日子.就算她過的不好.就算她恨他.可她還是要硬著頭皮去找他.回門一定要兩個人.不然她就真的連一席之地也沒有了.
穿好衣衫.畫了一個精致的妝容.將臉龐上的憔悴全部隱藏起來.采菊隨著殷良顏走到了昭正宮的偏殿.她還未跨進殿門已是听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二皇子好討厭吶.給奴婢畫的眉又粗又丑.讓奴婢怎麼見人嘛.」
采菊心頭一驚.將殷良顏攔在一旁.低聲說道.「主子.說話的是二皇子的貼身侍婢.名叫采月.」
殷良顏冷冷點了點頭.提著裙角走了進去.她是帶著面紗的.只留有一雙讓人瞧了過目不忘的翦水秋瞳.
「妾身拜見二皇子.殿下萬福金安.」殷良顏的語氣不急不緩.穩中帶著柔柔的蜜意.
盛玨律一愣.擱下手里的黛筆.定楮瞧著殷良顏.昨夜他醉了酒.並未認真瞧過.只是從文縴晴那听說了她臉上有一道傷疤.便打心底的開始討厭她.
可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雖然用面紗遮著臉.卻有著另一番讓人著迷的神秘之感.
采月仗著有盛玨律的寵愛.也不當自己是下人.當然就更沒把不受寵的殷良顏放在眼里.她嬌俏的咯咯一笑.曼聲說道.「側妃娘娘來的好生早吶.奴婢和二皇子都才剛剛起來呢.」
殷良顏瞟了她一眼.冷聲說道.「這屋子里有你說話的份麼.你不向我行禮已是大不敬.即便我可以既往不咎.可皇家不能因為你壞了規矩.」
采月一愣.沒想到殷良顏居然敢當著盛玨律的面斥責她.小臉馬上一暗.淚花帶玉的就開始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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