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初夏顫了一下︰這個混蛋在調戲她!
這個想法如洪水一樣泛濫成災,正在顏初夏腦子亂哄哄地想著如何不得罪這個混世魔王,又能月兌身時,東方少傾卻突然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今天你可是沒有盡力哦,兩支舞都那麼不上心的……」
顏初夏震了一下,原來這個混蛋也縮在某個角落里看戲。
「你可知道,如果奪魁,不但可以獲得五百金,還可以向當今聖上提一個要求,要入後宮都可以……」
這話說得可就戲謔了。因為前世她提的要求是做太子妃。要不然即便有姚崇明這樣的軍事後盾,皇後一脈又怎麼會看上她。
當然,當年的說辭沒有這麼直白,她只是頂著一張傾城絕俗的臉告訴大皇帝,她喜歡上一個身份高貴的人,言辭間盡是少女情傷,差點沒把滿場才子的眼淚給賺出來,大皇帝一被蠱惑,當即拍案「朕替你做主!」
多豪放呀!但在听見那個人是自己的太子時,九五之尊的臉,也變幻莫測起來。
可是,大皇帝的確君無戲言,應允了。這直接導致這位大皇帝再不敢當眾承諾達成某人的願望了,最多只是站在神台上施舍一下眾生。
當然,一般的女子有誰有這樣的膽子提這種要求。皇後卻以她年齡尚小為由押後了婚期,直到她十八歲。三年時間,皇後與昱貴妃的爭斗如何她關心得並不多,但從最後自己被一劍割喉的結果來看,姚家軍似乎也沒能抵過萬俟軍系。
「多謝王爺提醒,民女一定全力以赴!」顏初夏說得不卑不亢,可語氣在東方少傾听來多少都有點不以為然。
東方少傾放開她,挑眉看著那銀箔面具,「你不打算讓本王看看你的真面目?」
以安王的閱歷和經驗,這些女子來參加這個比賽,不就是想攀龍附鳳,找個好婆家嗎?所以他這個問題問得理所當然,完全是當這個人已經算他的了,他只需要最後再鑒定一下長相,基本就可以決定是否納入王府。
誰知,顏初夏只淡淡說道︰「民女面貌丑陋,是以要以銀箔覆面,不敢玷污了王爺貴眼!」
東方少傾眼楮夾了一下,正在愣神之際,石姬不知何時已到他身邊,抱住東方少傾的手臂搖了搖,「王爺,她只是一個沒臉見人的小丫頭,何必為她費心。這次我一定拿一個天下第一舞娘給您看!我們回王府去吧。」
顏初夏乘機行了一禮,告辭而去。
走出後堂,被風一吹,顏初夏打了一個哆嗦,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嚇出了汗。
「你跳得真好看!」姚崇明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今天不是要訓練嗎?怎麼來了?」顏初夏收拾起精神。
「又不是打仗,我可以溜的嘛!」姚崇明雙眼放光,拉起顏初夏往外走。
他們身後,東方少傾丹鳳眼微微眯起來。石姬恰到好處地說了一句︰「原來有姚小將軍做後盾,難怪能進前十!」
東方少傾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不是人人都像你……」
石姬臉一白,隨即嬌笑著貼了上來,「您是妾身最大的後盾,這是妾身三世修來福氣!」
下一輪的正式比賽又有十天的準備期,十女奪魁,那將是京中一大盛事。而十天時間也夠很多人去拉攏那些才子。才子們紛紛從下榻的客棧搬進了某些富豪顯貴之家做起了座上賓。顯然每個舞娘投入都不少。只有顏初夏成日躲在家里埋頭苦練。
在鍛煉之余開始琢磨東方少傾之前讓他們做的那個三層大蛋糕。
「訂單不是已經撤銷了嗎?」方十娘十分不解,銀票都被收回了,再說,安王都不允許他們販賣糕點了,現在還做這個有什麼意義?
顏初夏只是彎著眉眼輕笑,「有備無患!」
這幾日她可是听說了。那個石姬之兄石進開的醉風樓正在兜售用他們的模具做出的糕點。最初很多人蜂擁而至,而現在,門可羅雀。這個石進絕對是一個禍害。最初,他想把醉香樓的招牌直接摘過來,可惜,人家合情合法,又沒犯什麼事兒,加上主顧都是有身份的人,他沒敢強要。
于是開了一個醉風樓。
這個醉風樓連裝飾都跟醉香樓一樣,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醉風樓的菜色單一,及不上醉香樓的品味。
這一次,石進借顏初夏的模具倒是做得風生水起,可惜,即便樣子長得一樣,那味道卻怎麼也感覺不對。雖然他也請了名師大廚,手藝還都不差,可吃客們就是不買賬。
那麼那個慶典用的大蛋糕,醉風樓想必也極有可能交不了差,而安王並沒有親口說出撤銷那個大蛋糕的事情,到時候,要拎他們出來頂罪實在便宜。即便弄個家破人亡也易如反掌。
所以,準備一個,其實是很有必要的。而不出所料,就在奪魁之夜的前一天,王府的管家就上門了,提醒的同時,還做了一些修改。
方十娘不得不沖顏初夏豎起了大拇指。
一大早,顏初夏就起床在明珠丫頭的幫助下,制作那個慶典用的大蛋糕。這邊剛收拾完,那邊的奪魁之賽已經開始了。
步入集萃坊,樓上包廂早被那些官宦子弟包下,而樓下大堂也擠滿了人,大門口甚至出現了擁堵。離舞台最近的有五十個專座,其中有給來自各地的教坊嬤嬤的,也有給那些自稱為風雅人士的,這些人就是決定今日魁首的砝碼。而他們之中,不少人不時地拿眼楮與上面包廂的「主顧」點頭示意。
顏初夏一進門幾乎就明白了今天會面臨的狀況。
「不用擔心,你已經進前十了。」李沫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
這種情勢,即便是李沫這種書呆子也看出了其中的玄妙。他們這種毫無背景,無權無勢的人,能走到今晚已經是大幸了。可李沫不知道的是,顏初夏有她的考量,那正是東方少傾提醒她的事情,她的確很需要大皇帝一個承諾。
顏初夏刻意為她們準備的包廂里,看著那些花枝招展的大家閨秀以及小家碧玉,前世她並沒有注意過這些人,而今日仔細一看,十人之中,除了安王的小妾石姬外,有四名是京城高官小姐,還有兩名地方官送上來的,至于身份就不可知了。另有兩名是教坊的舞姬,一看那架勢就是專業水準。唯獨自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小小一個包廂,十位少女,皆是相互打量著,誰都沒有輕易開口,各自保持著表面的禮節,懷揣著各自的小算盤。
顏初夏愕然,似乎前世自己也是這副模樣,而今生,當她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些跟前世的自己一樣打破頭想往上爬的人時,心里頓時莫名地有些好笑。她不懷疑她們的後盾已經為她們充分準備好了後援,所以今天拼的並不是舞技,而是後援團的勢力和財力。
「哪些人是你的?」石姬踱到顏初夏面前,她已經將站在角落里的顏初夏打量了好半天。銀箔面具擋住了她的表情,可就在剛才,露在外面的嘴角竟然翹了起來。這莫名地讓石姬心里很不舒服。應該說,在東方少傾將第一縷視線投放到這個人身上時,那種不舒服就在慢慢生根發芽,而現在更有茁壯成長的趨勢。
顏初夏平靜地轉頭看著這個女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最初的身份應該是東方少傾乳母的女兒,因為長得可人,在東方少傾十五歲時,撩撥他成了他的房中人。她的年紀實際上比東方少傾要大兩三歲,但的確是東方少傾的第一個女人,因此也頗得嬌寵。
石姬的嫉妒心很強,前世似乎是東方少傾親手了結了她的性命,原因偏偏還是自己。
所以說,冤家就是冤家,即便是重生,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擦上火。顏初夏分明能感覺到這個女人看似目中無人的眼底,沉澱著一片動蕩不安的焦慮。她很怕自己的失寵,同時又毫無顧忌地揮霍著目前得到的寵愛。
「沒有。我想今天我不過是來湊人數的。」顏初夏回答得很淡定。
今天是一決勝負的時候,以這些人做的準備,她毫無勝算!
可事情卻在開始前一刻鐘出現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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