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我都治不好的病,就更別指望風之谷的人了,只能,看運氣了——」
司徒汐月站在窗邊那柔弱縴細的背影刺得樓破眼楮發酸,她扛起了他的天,他卻不能為他撐開一片雲。
他好無能!卻貪戀著她的好!
「阿鸞,告訴我該怎麼做?告訴我!」
樓破蹲在司徒汐月面前,握著她的雙手,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的掌心中,「告訴我!哪怕是要我的眼楮,我都願意!阿鸞,你這樣讓我看著難受……」
心愛女子變成這樣,樓破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他沒有照顧好她,是他的過錯她才失明,才變成這樣。
這種濃烈的愧疚感包圍著樓破,讓他失去了平時的睿智和冷靜,變得像陷入愛情的普通男子一般,為情歡,為情憂,一切皆逃不過一個「情」字。
掌心傳來的涼意,讓司徒汐月從憂傷的心情中清醒了過來。
「阿樓,你哭了?」
司徒汐月伸手在樓破的臉頰上輕撫著,在觸踫到他濕潤的濃密睫毛後,她心驚,也蹲了下來。
雖然司徒汐月看不見,但是樓破妖孽的模樣早就存在了她的心中。
無論霸氣,狂傲,還是桀驁不馴,他始終都是剛強的,從來未向現在這般過……
是她,讓他一次次地放下自尊,改變自己,甚至卑微到了塵埃之中,是她的情緒影響了他的驕傲。
「阿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真的!」
司徒汐月模索著,用衣袖輕輕地擦拭著樓破的眼角。
樓破這般說,司徒汐月才驚覺自己這般負面的情緒給樓破增添了許多的心理負擔。
畢竟誰都沒有意料到結果會是這樣,而且她是心甘情願,是樂意為樓破解蠱的,根本就怨不得他。
她現在這般自怨自艾,豈不是在變相地指責他,誠心讓樓破不安麼!
這種無聲的譴責,可是會給他帶來無法想象的壓力——
「對不起!」樓破親吻著司徒汐月的掌心,滾燙的唇在她的手中留下了一片溫熱。
「對不起!我曾經說過,一定會照顧好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可現在卻因為我,你失去了光明,是我食言了!阿鸞,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司徒汐月微微一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我做的一切麼?」
「不管你是阿樓,還是妖孽,還是敖廣,你總是變成不同的身份在我身邊保護我,給我關心給我力量
「而我,卻毫不知情,只是一味地享受著你的好,忘了關心你,是我對不起你!」
在知道樓破、妖孽、敖廣三個人其實是一個人後,司徒汐月心中明了。
無論是在百川學院維護她的樓破,還是大年夜陪自己夜闖司徒府的妖孽,還有御書房趕來護著她的敖廣,他都是在用不同的身份,表達著他的愛護。
是她遲鈍,現在才明白,是她應該感謝他!
「我剛才不該那麼對你哭鬧,我只是想發泄一下情緒
司徒汐月軟軟地說道,「我只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難以適應罷了!我真的沒有怪你!」
「能為你做一些事情,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才沒有那麼脆弱呢!」
雖然雙瞳失去寶石般的光芒,籠罩著一層霧氣,可司徒汐月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身上的陰晦一掃而盡,又恢復了她平日的從容,樓破這才相信她真的沒有怨過他。
只是,即便司徒汐月這般,樓破自己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可目前又沒有別的方法治好司徒汐月的眼楮,樓破真是有心無力!
只能更多地去疼愛她,安撫她敏感的心靈!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眼楮。你一天見不到光明,我就陪你一天,你一輩子見不到光明,我就陪你一輩子!」
樓破勾住司徒汐月的小拇指,許諾道。
「才不要!」
不等樓破的大拇指觸踫到她的大拇指,司徒汐月連忙抽回了手。
「哼!小氣——」方才還是和顏悅色的司徒汐月哼了一聲,撇開臉,小巧的下巴仰著,表示她現在心情不好。
這是怎的了?
方才還是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又……
樓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難以攻克的難題。
這小女子方才笑顏如花,這會兒卻鼓著小腮,嘟著小嘴,一副「別惹我,我很煩」的模樣,真是撓得他心里癢癢,卻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如此。
「果然是欺騙人感情的騙子!這般小氣,這麼勢利!就是玩弄人的感情!」
司徒汐月在自言自語,可這自言自語的聲音似乎大了些,像故意說給樓破听似的。
听了小女子的抱怨,樓破更加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他哪里玩弄她的感情了,又哪里小氣,哪里勢利了,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阿鸞——」
「別理我!我不想和大騙子說話!」
司徒汐月扭過身,背對著樓破,嘴里卻在繼續嘀咕。
「若我永遠看不見,才會一直陪著我,若我的眼楮十天後恢復正常,也就頂多陪我十天而已,十天之後,還不知道會去哪兒陪別的美人,果真是靠不住……」
酸溜溜的醋意,彌漫在空中。
任樓破再怎麼遲鈍,也明白了司徒汐月話里的意思。
她這麼咬文嚼字,挑他的語病,是在意他?
是不是她也和他一樣,投入到了這段感情中!不再是他的一頭熱?
想到這里,樓破滿心歡喜起來,太好了!他早就知道她對他並不排斥,他不是一廂情願,她也是有感覺的!
「阿鸞,太好了!阿鸞,我喜歡你!阿鸞,我愛你!」
不顧粉藍衣裙少女的掙扎,樓破將她抱了起來,在屋里轉著圈。
「阿鸞,方才我說錯話了!我真是該打!」
「我發誓,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會陪你一生一世,和你恩恩愛愛,白頭偕老!不不,我又說錯話了,是來生來世,生生世世,我們都要在一起,永不分離!」
樓破的聲音很大,屋外的人們都听到了,不斷有笑聲傳到了屋里,羞得司徒汐月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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