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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穿過方鼎和石凳,葉閑終于見到了那個坐在唯一一處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里、捧著一只表面泛黃地竹簡、表情因簡上的內容忽喜忽悲而迷醉忘情的久違了的神秘老者。
老者穿著一條中山褲,上身卻披著一件遮膝的儒服;頜下白淨無須,額上卻留著一頭泛白的長發,還在頭頂綰了一個叉燒包樣兒的發結,中間橫插著一根剝了皮的枯枝,打扮地半古半今、不倫不類。
老者就那麼毫無顧忌地直接坐在髒兮兮的宣瓷地板上,完全沒有半點兒文人雅士的形象。
這個人就是西京大學文學院的院長?葉閑不禁看得暗中唏噓一聲,同時向後探臂,將想要趁機溜掉的戴夢成扯進了這個復古的廂房之內。
兩人就這麼站在方形古鼎前一直等了大約一盞茶功夫,角落里的那位老者才終于緩緩將頭從竹簡中抬起一點,眯著那對老態龍鐘的眼瞼斜睨了二人兩眼,最後將目光定格在葉閑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後者一通,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對葉閑的形象還算滿意。接著,便見他突然目泛精光地冷冷盯著戴夢成,口中陰氣森森地道︰「戴夢成,別以為你對女同事們打的那些鬼心思就能瞞得住人?你與別的女人如何廝混老夫不管,但老夫告訴你,小妍可是老夫內定的干孫女,若下次你再敢騷擾小妍,我蕭滄瀾一定剝了你的皮不可!」
老者突然的暴喝聲宛如一記晴天霹靂轟在戴夢成的腦門之上,後者剎那間渾身猛地一震、驚駭莫名、肝膽欲裂、情不自禁下一連退後三步才勉強站直身子,不過頭卻沉沉地低垂下去,再不敢看老者半眼。
或許別人不知蕭滄瀾邋遢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如何強橫的令虎狼皆懾的威凜霸氣,但戴夢成如何敢忘。
那還是去年的元旦晚會,舞會場中,當所有人都打扮地光潔照人、盛裝亮相時,這個脾氣古怪、性格怪癖的糟老頭子卻偏偏踢踏著一雙大腳趾處各破了兩個窟窿的無根棉布鞋,頭上頂著「叉燒包」,外面套著一件髒兮兮的淺灰色儒服,完全一副乞丐做派地大搖大擺步進舞廳,頹廢和慘淡的模樣當場嚇得一眾女學生尖叫哀嚎不止。
一時守在入口的門衛還當是舞廳內有人敢白日行凶,大驚之下沖了進去,當見到肇事者竟然是一個腌不堪的糟老頭子時都被氣笑了,隨即便有兩人肆無忌憚地逼了上去,意欲將蕭滄瀾當做垃圾一般從門口扔出去。
但是就在他們的手臂剛要踫到蕭滄瀾的身體之前,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前一刻鐘他們還思量著盡快將這個邋遢的老頭趕出去後尋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偷偷懶、喝喝酒、暖暖身子,
可是下一刻,他們突然發現身前的糟老頭子倏忽間憑空消失了。然後,兩人便同時覺得後背一緊,身子竟被人攔腰提起、直接飛出了舞廳的大門。
沒錯,出手的正是蕭滄瀾,只因他的身形太快,甚至連一眾圍觀者都沒能看清他的動作。
不過所有人都能肯定地是,面前的這位西院的院長絕對是個深藏不露的外門高手。當然,能夠有幸欣賞蕭滄瀾表演的人,還包括現在的這個戰戰兢兢地耷拉著個腦袋站在蕭滄瀾面前半點脾氣也沒有的斯文男戴夢成。
戴夢成如今可謂是對蕭滄瀾又敬又懼,誠惶誠恐,只敢俯首傾听,不敢有半句逆言。千萬莫要忘了,蕭滄瀾除了有不俗的身手外,還是西大的一名老牌院長,更是戴夢成的直屬上司,並隨時有直接撤銷其職位的權利。
「你可以滾了這是蕭滄瀾對戴夢成說的第二句話。
從戴夢成進門開始到現在,可以說蕭滄瀾對他是毫無客氣可言,不過前者在听到蕭滄瀾最後那句猶如攆狗似地逐客令後如獲皇恩大赦,驚喜萬分,連忙拱手作揖賠禮道謝,旋即轉身,兔子般落荒而逃。
房內這個時候只剩下蒼老而邋遢的耄耋老者蕭滄瀾和清秀靦腆老實的小男生葉閑,一時氣氛變得有些異樣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老者率先出聲打破場中的沉寂,帶著一種慈祥的微笑看著葉閑問道。
就在方才老者一言喝退戴夢成時,葉閑已感受到前者渾身所散發的凌厲氣勢,憑借著同樣修習過外門功夫的直覺,葉閑甚至猜了出來,面前的這位看似慵懶腌的糟老頭子絕不像他表面所展現的那般簡單。
前面還是冷冽的陰森,突然間變成了慈藹的溫和老人,事出詭異,必然有因。葉閑心中暗驚,情不自禁地後退半步,陪著笑臉道︰「哦,晚輩葉閑
將葉閑所有的小動作看在眼里,蕭滄瀾驀地「哈哈」大笑道︰「葉閑?呵呵,莫不是那個語文考了全國第一的豫省單科高考狀元?老夫就說嘛,像你這麼年輕的小家伙居然對五柳先生的詩詞如此精通,定然出身不凡。果然,老夫沒有看錯人頓了一下,突然站了起來,蕭滄瀾大笑著朝葉閑走將過去道︰「小葉閑,你是不是有點兒畏懼老夫啊?哈哈,只要你肯陪老夫留在這里下兩盤棋,老夫將會送給你一件讓你意想不到的禮物
「下棋?」葉閑有些模不著頭腦。
蕭滄瀾不由分說,已極快地從一堆胡亂堆砌的竹簡中抽出一方被遮住多日沒能見光的青石板雕刻地圍棋棋盤,盛裝棋子的棋盒就擱置在石刻棋盤下方的一處掏空的兜中,用起來倒也方便。
蕭滄瀾毫無半點作為老人應有的風範,直接從一端棋盒掏出一枚黑子一下定在棋盤的正中天元位置,這才抬眼斜睨著葉閑,「呵呵」笑道︰「敬重老人是少年應有的道德標準,我想這一局讓我這個花甲老人做先手,小葉閑你應該沒有什麼異議吧?」
蕭滄瀾的這個老家伙的臉皮之厚簡直讓葉閑不忍側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葉閑也被對方激發了自己的傲氣,當下冷笑道︰「不就是一個先目嗎?小輩讓你三子又何妨?」葉閑自問不是什麼圍棋高手,不過對方的這番作為卻更加令他輕視——試想一下,如果蕭滄瀾的圍棋造詣很高深,還需要與敵手搶先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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