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爺饒命啊……」
水伯才踏進院門,就看見姜婉婉跪雙手捏住耳朵,跪地求饒的苦情戲碼,有點意外,看了孔老太一眼,了然。(思路客.)
「喲,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水伯嬉皮笑臉地想上去八卦,被孔老太太惡狠狠的一記目光瞪得灰溜溜地直往廚房里竄,端了張椅子,默默地飄過。
「說,不是昨晚的火車,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孔老太太舒服地坐在那張椅子上。
姜婉婉抬頭望了望灰白的天空,一臉無辜地說道︰「不晚啊,天還沒黑呢!」
「還敢貧?」
廚房的窗戶探出個腦袋來,「你姥姥等了你一宿……」
「老佛爺饒命啊,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姜婉婉這廂才夸張的作揖叩拜,突然抬頭,「嗯?姥姥,水伯怎麼知道你等了我一宿?難不成你們……」
水伯忙跳出來澄清,「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賣豆花經過看見的!」
孔老太太差點被氣得背過去。這是解釋嗎?有誰會大晚上賣豆花,這根本是純心要毀她的節奏啊!
姜婉婉看見孔老太太不說話,不敢再造次,默默地爬過來,乖巧地蹲在她腿邊,安靜地給她按腿,「姥姥別氣了,再氣就不漂亮了。要不我給您說個笑話唄……從前有個窮書生交了個女朋友,他發現女朋友對他越來越冷淡,懷疑她新歡了。後來他發現有一個年輕的醫生正在追求他的女朋友。他不舍得跟女朋友分手,他一如既往的對她好,希望可以挽回這段感情。經過長久的思考以後,他決定以後每天送她一顆隻果。你說說為什麼呢?」
孔老太太從椅子上站起來,很淡定地用她標準的英式口音落了句英文︰「oneapplay,keepthedoctoraay!」
「啊?你听過啊?」姜婉婉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楮,「老太太,您這麼潮,您孫女知道嗎?」
「小姑娘,你那麼笨,你姥姥知道嗎?」
姜婉婉咬住拇指裝智障,「應該不知道,拜托您千萬別告訴我姥姥!」
孔老太太差點沒笑噴。
姜婉婉趴在椅子上,看著越發蹣跚的背影,笑不出來。去年這時候還能中氣十足地吼上幾嗓子,拿著掃帚滿院子的追殺她,可剛才,她發現姥姥握著木瓢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留不住時光,留不住人。
晚飯後,水伯端著一碗冰糖燕窩遞給孔老太太,她一看直皺眉,「這天價口水哪來的?」轉過頭瞪著正在削隻果的孫女,「你被錢咬了?」
「一看就不是我的風格姜婉婉把削好的隻果切成小塊遞過來,「蘇興然的一番心意,你要不願意吃,倒了便是!埋汰我干嘛使的?」
「倒了?我才沒那麼敗家!」孔老太太拿起勺子吃了幾口,「我以為你跟他徹底拜了呢?害我還收了人家好些東西,這倒好,敢情我成收兩家彩禮的人了
「什麼人家東西?」姜婉婉沒听明白,「你還敢收了誰家的東西?」
「不就是……」孔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外邊傳來敲門聲,「喏,又來了!」
「小孫?」
姜婉婉去開門,就看見小孫提著大包小包的站在門口,東西不多,但應有盡有。
「都是些什麼?大包小包的?」
「沒什麼,就是些日用品,還有米面、青菜、豬肉……」小孫管家樣兒地輕點著東西,「還有些年貨,還有這個……孔老太太的藥
「都是他讓你往這送的?」
「嗯,首長說了,老太太一個人住著,買這些不方便,讓我過來搭把手!」小孫憨憨地實話實說,「小姜醫生,要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嗯!」姜婉婉低頭看著這一地的東西,心里百感交集,說不上來是感動,還是復雜。
「老水,你說究竟是這燕窩好還是這銀耳好?」孔老太太拿了一朵銀耳在手里掂量著。
水伯接過孔老太跑過來的銀耳,笑得眼角的皺紋又深了幾分,「要我說,藥用效果差不了多少。不過要說好,還是這些柴米油鹽來得實在!」
姜婉婉一邊忙不迭地把東西整進櫃子里,一邊氣哄哄地說道︰「孔老太太,你怎麼能隨便收別人的東西?小心我去紀委舉報你!」
「你就拉倒吧,紀委多少大事兒管不過來,哪還管得了我們小老百姓嫁女的事兒!」
「哦,就這麼些東西,你就把孫女給嫁啦?這也太兒戲了!」姜婉婉臉上氣鼓鼓的,心里樂呵極了。
「嗯?不然呢?」孔老太太損得很不客氣,「這些個柴米油鹽還不夠?那些個鮑參翅肚我還看不上。老人家三高,吃不得那些!」
「那也不能這麼省啊!」姜婉婉把兩條新鮮排骨提在手里,「好歹也得加兩斤五花肉嘛,不然這些夠誰吃?喂鳥呢?」
「鳥不吃肉,吃米!」
姜婉婉,「……………」
「唉喲,這怎麼還有個榴蓮啊?」水伯捏著鼻子提這個被報紙成成包裹住的物體走進來,「我說什麼味兒?這小子上哪去弄的榴蓮?」
「給我!」姜婉婉結果榴蓮,把報紙一層一層的剝開,樂得眉笑顏開,「這可是頂級的貓山王!」
水伯躲得遠遠的,「貓山王?貓shi王還差不多!」
夜風清涼,彎月高掛在天上,姜婉婉坐在院子里,一手里握著榴蓮,吃得不亦樂乎,一手拿著電話。金黃色的榴蓮吃在嘴里,口口留香,甜沁人心脾,甜絲絲的味道直往心里鑽。
「喂,那麼晚還不睡?」
「甜得睡不著!怎麼想起來買榴蓮!」
「你今天下午不是說想吃榴蓮?」
宣嘉言當然不會知道某女口中的榴蓮其實是自己。
「首長,我過兩天能不能去部隊看探親?」
「這個可以有!」宣嘉言躺在甲板上,看著海上的滿天繁星,突然覺得她如果此刻就在身邊,恐怕又該高興壞了。「只是這探親可不好空著手來,你得花心思想想給我帶點什麼禮物
「這個……要不我把榴蓮皮給你留著?」
「也成,你這丫頭總不讓人省心,以後這東西就拿來當搓衣板跪了
「…………」姜婉婉這下知道什麼叫搬起榴蓮砸自己的腳,「首長,我錯了!」
宣嘉言忍住狂笑的沖動,「兩天後我派車去接你!別遲到,不然讓你跪榴蓮!」
兩天後,姜婉婉一大早就在廚房里忙乎開來,一個小時後,她把剛煮好的香噴噴的雞湯盛進保溫壺里,把自己滿意的大作放進袋子里,哼著小曲正要出門,手機響了。她高興得沒顧得上看,拿起來就接,「喂,別催了,我認得路!」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笑聲,「是啊,那條路你走了那麼多年怎麼會不認得?」
「王若華!」姜婉婉的神經瞬間繃緊,放下保溫壺,把廚房的門窗全關牢了,冷冷地問道,「你有何貴干?」
「小伊被抓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
姜婉婉笑了,「笑話,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她倒是也有今天!我還當梁家大小姐有多大能耐呢!」
其實姜婉婉壓根兒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她腦中快速地想了一遍,估模著是應該是蘇興然出的手。
「哼,孩子有沒有能耐得看看她爹媽是誰?像你這種小野種想要興風作浪,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點!」
姜婉婉從來知道這個女人不好對付,何況這次她還是有備而來,「你想跟我談條件?」
「條件?姜婉婉你也配?你有什麼籌碼跟我談條件?」王若華的聲音里充滿了自信和諷刺,「別忘了你母親……如果顧天奕不撤銷控訴,我可不保證我會對你母親做出什麼事兒來。你知道地,在那種地方,只要有錢,我有一萬個方法讓她生不如死!」
姜婉婉的手死死攥成拳頭,不長的指甲幾乎鑽進肉里,「王若華,你要拿自己女兒的前途來賭?你輸得起嗎?」
「姜婉婉,你輸得起嗎?」姜婉婉的冷靜不得不叫王若華佩服,她不過比梁若伊大了還不到一歲,可強大的氣場和自信卻是梁若伊是十年都追不上的腳步,只可惜她這次的對手是她王若華,「我輸了,不過是讓小伊進去蹲幾個月,我有錢自然能把她弄出來。至于你母親……我可不保證她們會怎麼對她!打不定,罵不定……」
「那就等你女兒進去了你再來找我談!」姜婉婉直接打斷王若華的話,「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黃毛丫頭?別忘了,我可是被你嚇大的!」
掛上電話的姜婉婉從牆上一直滑坐到地上,冰涼的瓷磚不如她的心來的冰冷。
宣嘉言在部隊大院里等了好久,都沒見姜婉婉的身影,他隱約預感著好像發生了什麼事兒。
「首長,你別著急,可能是……」
「有事耽擱了,我知道!」宣嘉言不耐煩地打算小孫安慰的話,「我真應該堅持讓你去接她!」
為什麼每次每個人安慰他的話都是同樣的台詞?為什麼每次這些話都要用在她事情上?為什麼每次離開他的視線她就會出狀況?
「首長,要不我帶人去找找吧!」
「不用!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宣嘉言穩坐在警衛室的椅子上,「她從來守信,就是不守時!」
直到傍晚時分,漸漸看見個瘦高的身影踏著夕陽的余暉朝著他越走越近,慢慢清晰。
待走近了一看,就是那張樂呵呵的笑容,朝他伸出一只手,「首長,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你罰我吧!」
宣嘉言低頭看了看這張白淨中帶著微紅的手掌,不咸不淡地問︰「榴蓮皮帶了沒?」
「帶了!」
「回去跪著!」
姜婉婉揚了揚手里的保溫壺,「煮成湯,怕是跪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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