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季里的暴風雨 第八章065漂亮女人們排起隊來

作者 ︰ 北華

趙鵬過去的故事在洪虹飛快的手指挪動之中被輸入了電腦她在那里已經坐了好幾個鐘頭了,本來是在網上找工作的,可是她心不在焉,老是要回憶那天趙鵬告訴她的故事

「你寫小說呢吧?」洪虹開始不信,可是每一抬頭,就瞧見他臉上那疤痕,那麼顯眼,在他蒼老起皺的面頰上落井下石,讓他的涅更加叫人看著可憐那個破了相的杰作,總不會是他自己擂的吧」sg

不管怎樣,洪虹想寫小說了,這題材,只要給打字打出來就能成書她的十個手指不由動了起來,越動越快一直到指頭加上手掌都有點發腫了,她才完成了一半兒

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她听到了大門前郵遞員送信的響動

「正好出去遛達一下」

她伸著懶腰打開門,慢慢走到信箱那里,在一大堆的垃圾郵件里,一個白色的信封引起了她的注意「太平洋高地高中來的?知道了,知道了,一定是來謝謝我對這個職位的興趣,但是他們對我沒有興趣!」

她撕開了封口,里面的內容沒有客套,只是告訴她,她進入了第二輪的面談

「哇」還沒有功夫自戀一下呢,手機又響了,是點點

「媽媽,今天課後有籃球練習,星星也有事,不用來接了,到時候我們和茉莉一起回來」

「叫茉莉來吃晚飯……哎,別走呀你,告訴茉莉,開車小心一點!」

洪虹嗦著,心里並不知道,點點和茉莉有了摩擦,點點今天能不能搭茉莉的車還是個問題呢當媽媽的這些日子有點粗心大意了,沒有關心孩子們的心理狀態也難為她了,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眼下,這第二輪的面試就是她堅決不能忽視的

點點關了手機,將用于運動的雙肩包往背上一甩,拔腳就朝外面奔去今年的雨季差不多過去了,滋潤了整個一個冬天的沃土讓海倫德高中後面半山上的青草長到大腿一般高點點一點也不憐惜地踐踏著肥壯的野草,向坡上白色和紫紅色的野花奔去

「媽媽說,女孩都喜歡花,茉莉一定也是一樣,看見我親自翻山越嶺為她采的野花,一定就不生氣了」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已經到達了一大叢白色馬蹄蓮的腳下

離上次在韓梅家的派對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可茉莉還是不理點點,看來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因為這乖巧的女孩子從來沒有這個樣子過她總是悄悄在他身邊,在他召喚的時候悠然出現

點點意識到,如果他再不有所表現,他會失去茉莉這幾天沒有茉莉在身邊,他才感到了她存在的重要,他以前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默默跟在他身邊縴弱的影子竟然像一座巨大堅實的靠山一樣,使他從容不迫,瀟灑自如沒有了茉莉,他怎麼覺得背後颼颼生風,讓他在別的女生面前說話都沒有了力量

「我要茉莉」點點告訴自己,彎折斷了一支又一支白色的馬蹄蓮在那些只有一葉的花瓣上,點點看出了那些花朵其實不是馬蹄的形狀,那上面的曲線凹進又張開,下面尖尖,分明是一個個蹦跳的心髒!

馬蹄蓮的附近有一處地面上竟然沒有粗壯的蒿草,取而代之的像是死去的蘭花葉子在那枯黃的一堆上,婀然挺立起一枝枝光桿司令般紫紅色的花徑花徑差不多有兩三英尺長,沒有葉子,上面或是同色的花蕾,一些花蕾開放了,張開著變成淺紫色的六瓣花朵

「果.體夫人,」點點叫出ama

yllis的俗名,蹲,將那一大叢全部采下

「我成了采花賊了」

點點自己嘻笑起來,因為這紫紅的花太有意思了,她是從球根里長出來,在蘭花般叢生階段沒有花朵,非要葉子都死光了,枯黃了爛在地上,那美麗的紫色花徑才會生長可能是因為花徑腳下的地面太糜爛,開出的花朵才格外顯得亮麗吧點點覺得這花挺像茉莉,她不喜愛綠葉的陪襯,只是想她們都死光了爛掉,自己呢,獨顯嬌嬈

點點抱著一捧白色和紫色的花朵,向著校園里奔去在向陽的坡地上,他看到一片紅色出現在蔥綠的枝干上「龍舌蘭!」點點走近了,看清那些同自己肩膀差不多高的粗壯植物上張開著龍爪般的蓮座叢,堅實挺拔的枝葉中伸出火炬般的「龍舌」,上面的圓錐形花朵是冬季開始開花的,現在已然開過了頭,鮮紅的顏色變得深了,成了猩紅

他想也摘下一些,但這花朵太堅硬了,蓮座叢上還有尖尖的小刺,費了半天勁兒,才好不容易撅下一支

「就這樣了,這樣好,萬花叢中一點紅!」點點得意起來,好像那束花是自己和一群女孩子

其實,那紅色的火炬並不是真正的龍舌蘭,而是同龍舌蘭極其近似的植物,叫樹狀蘆薈,區別只是它堅硬厚實的枝葉中蘊藏著乳白色的漿汁,是可以治療多種皮膚病的因為同龍舌蘭太相似,沒有人會認為叫它龍舌蘭是錯誤

「放暑假了,走呀,我們去玩!」

點點用自己的格子襯衫蓋住花朵,大踏步一進了禮堂,里面就傳出了最熱烈的叫嚷

現在離暑假還有兩個月,同學們就迫不及待了這在禮堂舞台上的盡情歡呼著,宣泄他們眼下最切實的向往點點向台上看去,見到海倫德高中戲劇班的男孩女孩們正在排演當下最紅火的歌舞劇「歌舞青春」(ighschoolusical

茉莉在舞台的正中間,長長的金色頭發飄動,舞蹈著向一個深色頭發的男孩靠攏男孩是這部戲里的男主角,他扮演的是學校里籃球隊的隊長,同時也是戲劇班的演員在戲中正在同一個也是有著深色頭發的女孩談戀愛,那女孩不但嗓音柔和表演純正,還是戲中學校理工科的尖子茉莉的角色是戲中的女二號,性格應該是熱烈而奔放,但同時又自私愛出風頭嫉妒和背後四眼

點點在台下的長凳上坐下,將穿著巨大球鞋的腳搭在前面的凳框上他挺得意自己瀟灑的樣子,想起媽媽從來不讓他做出此種姿勢,腳踏任何家里的家具,他就更加大刺刺咧跌著半躺的身姿,在這媽媽不會出現的地方,盡情享受不被人管束的自由

茉莉在台上開始同男主角對唱,意思是她幫他找到了為上大學積金的暑期工作作為報答,她要求他在劇中的歌唱面試中同她搭檔男孩在拒絕,原因是他已經有了同他一起重唱的女孩,那女孩就是他的女朋友

這個女一號的角色是由星星扮演的可點點觀遍了整個舞台也沒有見到她的影子對了,今天是星期一,她要在下學後在武富老師的數學輔導班對參加的學生進行個別指導,這是她上大學之前要完成的部分義務勞動項目,雖然她的義務勞動早就超過了規定的三十五個小時,已經接近三百個小時了,可因為是武富老師的事,她是一定不會缺席的

茉莉的演唱到一段落,點點就想上台去獻花,可他剛直起身子,就見劇團的指導,一個年輕的英文老師走到茉莉身邊「你太溫柔了,這不行,要知道,你扮演的角色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女孩,她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歌舞者,最美的金發碧眼女郎,她嫉妒男主角的女朋友,一有機會就想奪走屬于她的一切你得昂首挺胸,聲音洪亮才行來,再試一下」

看著茉莉沒有把握的樣子,女老師就在台上示範起來點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看見老師和同學都回過頭來看他,他就趕緊說︰「演得太像了,老師把茉莉真正的嫉妒都演出來了!」

茉莉一見點點在台下,她未消的怨氣就沖了出來,只見她昂起了頭,向著男主角吼叫起來因為從來沒見過茉莉發火,男主角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好,就是這樣!」女老師稱贊著,拍拍茉莉的肩膀

「哥們兒,別怕,我才是真正的籃球隊長,茉莉這把火是沖我來的!」

點點一個箭步跳上台去,沖到茉莉面前,一把扯下格子襯衫,露出一大捧的野花︰「茉莉,祝你演出成功!」

在老師和同學的鼓掌尖叫吹口哨之中,茉莉又回到了她的原型,她紅著臉將頭低下,直到點點把花塞進她的懷里

「對不起,茉莉,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和別的女生說話了,讓她們當我是啞巴好了原諒我!」

點點在她耳邊言過其實地保證著,還在緊閉的嘴唇上像關閉拉鏈一樣「嘶」了一下其實他只是想逗她笑而茉莉在點點不斷的嘻皮笑臉之下,實在忍俊不禁,真的笑了

點點興高彩烈地離開禮堂,向籃球訓練場走去他這海倫德高中的籃球隊長,今天有重要的訓練任務在身呢可是,這時他心中沒有一點壓力,腳步輕盈地像要飛起來茉莉真容易對付,小小獻一下殷勤就又同他和好了

有背後對他無限忠誠,無限熱愛的靠山撐著,點點瀟灑無比,他嘟起他亞洲人豐厚性感的嘴唇,吹起了剛學會的口哨,那曲調是英國搖滾樂隊「院子里的鳥兒」(theya

dbi

ds六十年代轟動一時的流行曲,題目是︰「我是一個男人了(i‘maan注意這個a和an是大寫」,表達的是一個剛長大男孩面對花花世界的興奮心情︰

「漂亮的女人們,排起隊來」

樂極了的他像初生的牛犢一樣,只顧睜圓眼楮將美麗盡收眼底,卻沒有一絲生悲的預感,也不知道中國人的「事不過三」的道理他在最近的時間里,成功哄了茉莉兩次了,還會有第三次嗎?如果有,第三次還會奏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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