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季里的暴風雨 第十三章117離絢麗只差一步

作者 ︰ 北華

茉莉在游泳池的更衣室里,用她的袖珍小手槍瞄準史蒂文開了火,那一槍準確無誤地正中「靶心」只見那胖子「撲通」一下應聲倒地他在那里張開四肢,躺在瓷磚鋪成的地面上一動不動,整個身體看上去毫無生命氣息

這要是在靶場上,「敵人」被消滅得如此干淨利索,茉莉就應該歡呼了,跳躍了,和父親手掌對手掌來個ighfive,高五了,舉起可口可樂的瓶子磕踫有聲地慶駐利了!然而在當下,她卻握著那把小手槍站在原地沒有動靜,只有那雙淡藍色的雙楮圓睜著,冒出無比的驚恐那涅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剛剛完工的雕像,美麗,冰冷又寒心dm

在她的射擊生涯里,她從來都沒有傷害過任何生物,別說是一只壯大的野豬,就是一只螞蟻,她都沒有殺死過當然螞蟻不是用槍可以射殺的,她是在走路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地注意腳下,盡量地繞著螞蟻行進

她的百發百中的槍法都是打可口可樂瓶子和鐵片練就的,可是今天,這麼大一個活人,好像比父親打死的野豬還大,倒在她的槍口之下,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辦?在她一瞬間變得空空如也的腦子里突然地產生了一個想法,她想躲起來,躲起來就看不見前面那個死人了,躲起來就看不見自己了她飛快地卷縮起來,像一片樹葉一樣,讓前面的鐵櫃子擋住了

茉莉在那里呆愣和發抖了一陣,最終鼓足勇氣,她爬起身來,慌慌張張地向更衣室外面跑去

「我得去告訴校長!」

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她一定要去通知有關部門,校長是學校的最高領導,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她了茉莉又急又慌,完全忘了她還沒有換衣服,身上穿的只有那兩片面不遮體的三點式泳衣,腳下更干脆,什麼也沒穿

剛跑到門口,她突然听到身後響起了風聲這聲音和上次的有所不同,沒有那麼近的距離,但響聲比上次的要大得多這一次,她沒有照點點的方法蹲,因為她感到往下的動作一定是愚蠢的她飛快地回過頭,只一睹,她就幾乎嚇破了五髒六月復

「不好了,那個死人站起來了!」

那比野豬還大的身軀在地面上攪動著躬起,搖晃了幾下就站直了身體那乍尸一般的軀體「嘿嘿」怪笑著,抓著一把手槍的右手舉了起來,向著只有幾步之遙的她,準備射擊

茉莉恐怖地驚叫著,全然忘了自己手中也有槍,只是拼了全身的力氣,奔了出去

原來,史蒂文身上穿了防彈背心他今天凌晨從醫院回到家里,擺弄那些珍藏的槍支的時候,就把同槍放在一起的防彈背心穿在了身上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生怕自己不小心走火,所以每當他同槍打交道的時候,總是要先穿上防彈背心

這一天,他跟在茉莉後面進了學校的室內游泳池,看見茉莉在水里,他沒有機會下手,就來到更衣室,準備等她上岸之後再行動可是他沒有預料到茉莉這麼柔弱膽鞋細致嬌氣的小丫頭竟然還有槍,而且放起槍來一點都不含糊,一槍就射中在自己胸膛上,他嚇了一大跳,並且叫那子彈的強大推動力震得倒了下去他躺在地上以為自己死了,可躺了好久也沒見自己靈魂出殼

「人死了不是應該能夠在天花板上看見自己倒斃在地上的尸體嗎?怎麼沒有?」

他慢慢伸出肥胖的雙手,輕輕撫模胸前︰「哈哈!」他怪笑起來︰「我沒死,我穿了防彈背心老天終于有眼了,叫我早早穿上了它」

他咕叨著從地上爬起來,看見茉莉正跑到門口,就向著她的背後瞄起準來,準備一槍打死她現在的史蒂文已經昏了頭,早把捉住她詐錢的想法給忘在腦後,這個女孩招他討厭了,他就要消滅她!

可是那個比猴兒還精的女孩就在此時回過頭來看見了他,她大叫著跑出去了史蒂文跟在茉莉背後向外追去可能是由于他太胖,跑得慢,所以他一出了門,就不見了茉莉的蹤影

史蒂文的神經在連續突發情況的催動下本來就漲滿了暴力因素,這時由于找不到出氣的目標,一時間變得錯亂了,他利令智昏地在校園里沖來沖去,一門心思就是「殺殺殺」

因為游泳池附近沒有人群,他就看準了離這邊兒最近的圖書館後門,他撞開門沖了進去圖書館里靜悄悄的,只有學生們閱讀書籍時發出的翻動書頁的「沙沙」聲響史蒂文對著里面一個個的活人,抬起手就是一梭子在幾秒鐘之間,這寂靜的書齋就變成了嚎聲大作的屠宰超驚恐的喊叫震破天篷,鮮紅的血跡四處飛濺,彌漫的硝煙充斥一屋

看見前面的目標在自己手中槍的爆破中紛紛被擊中倒地,史蒂文感到了無法無天,殺人不折的暢快可是,他手槍里的子彈沒有了他于是轉過身由原路退回,奔到他那輛泊在第一停車場里,租來的汽車那里去了

當他從第一停車場再度邁進校園的時候,他的手里就端了一支小型黑克勒沖鋒槍,vk1-234eker,而插在腰里的,剛才用過的手槍也重新裝滿了子彈全副武裝的史蒂文殺氣騰騰,那張胖臉上紅乎乎地充滿了血色,眼楮里的瞳仁這時候已經不是黃色的了,是紅色的,那種燃燒的顏色,好似隨時隨地都要噴出火焰來他在尋找目標,然而,在他的前方,他意外地瞧見了正在向學校辦公室方向奔跑的茉莉

茉莉剛才一出了游泳館的大門就在門後藏了起來她在那里眼見史蒂文跑出來,東張西望地沒有找到目標,就像個瘋子一樣沖進了圖書館她听見里面響起的槍聲和救命的嚎叫,她害怕極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新聞里屢見不鮮的學泄擊的事件會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而且今天的這第一槍還是自己開的可是,她不再為了那一槍而自責了,那一槍,就是真的打死了史蒂文,她也是非開不可的如果不是今天她為了父親的死而帶來了這只小手槍,後果不堪設想,也許她早就讓史蒂文先發制人地給擊斃在游泳池的更衣室里了

現在她看清了,史蒂文還沒有死,他又從圖書館里沖出來,向停車場走去她以為,那個罪犯趁著還沒有人認出他的時候逃走了

茉莉從她的隱藏處現了身,身上的水珠還沒有干,光著的雙腳在水泥的地面上留下了一窪水坑她不顧一切地拔腳就向著校長室奔去她要去那邊報告事情的經過,要去揭發誰是圖書館開槍的凶手

剛跑過黑色石頭豹子的塑像,史蒂文就從第一停車場回來了他一眼見到茉莉在奔跑,就端起了沖鋒槍

他開槍了,子彈帶著呼嘯在茉莉身邊穿過,驚得她魂飛魄散她忘了自己就是個神槍手,她手里還握著父親的禮物,那袖珍小手槍里還有足可置敵人于死地的五顆子彈還有,她想都沒有想那高大的黑豹子塑像就在她左側五米之內,她可以向那里跑,去藏身

在慌亂和恐懼之中,她只是拼命地向前猛沖突然,她的左面大腿像叫錘子猛然砸了一下,那力量之大猶如滾石下山,一下就將她壓倒在地她匍匐在碎石的路面上拼命想站起來,但那條腿好像不是自己的而是別人的,她的腦子怎樣都指揮不了它的運動在近乎絕望的同時,後面那開槍的壞蛋還在一邊放槍,一邊繼續向她追來他越來越近了,茉莉貼在地面上的耳朵,已經听見了那胖子沉重的腳步聲了!

就在她想要閉上眼楮,听天由命的時候,點點從黑豹子塑像後面出現了

他從圖書館的正門出來,听見槍響就尋聲而來他本來躲在黑豹子後面的,但當他小心地探頭往外一看,就立即變得大驚失色

只見茉莉身穿藍色三點式游泳衣在槍林彈雨中飛奔他想向她叫喊,叫她躲到黑豹子後面來,可還沒出聲,茉莉就中彈倒地點點這時的腦子里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那他喜歡的女孩他瘋了似地從黑豹子後面竄了出來,奔到茉莉身邊,一顆子彈呼嘯著擦過他的頭頂,讓他馬上俯臥在茉莉幾乎全果的身上

「茉莉,不要怕,我來救你了」

點點輕聲在她耳邊說道他看見了茉莉手中還緊緊握著的袖珍小手槍,就伸手將它抓了在自己手里他抬起頭,向著沖過來的史蒂文開了槍

點點從來沒有拿過槍,別說打槍了,他就是看都沒有看見過一支真正的槍這樣的玩意兒他只是在電影里見識過,在那里,打槍那麼容易,手一甩就是一梭子,怎麼打,怎麼中可是在今天的現實里,點點一梭子出去,連史蒂文的邊兒也沒沾著,自己的手卻叫這小不點兒的東西震得生疼

可是這一通回擊,還是叫史蒂文嚇了一跳他停止了奔跑,就地趴了下來而點點趁這個間歇,一把抱起了茉莉,向著黑豹子的方向就跑

就在史蒂文剛剛起身的時候,石子小路那邊教室的窗口飛出一個東西,那東西看來太輕了,沒過窗口一點兒就落了下來,史蒂文又嚇了一跳,他的注意力轉向了那里好像機不可失一樣,那窗口在此時又飛出一個東西,這次力量正好,一下子就打在史蒂文的肩膀上

「哎喲!」史蒂文氣急敗壞地叫起來,手中一梭子全都「突突」到那個方向去了,子彈的呼嘯壓住了從里面傳出的叫好之聲

在他忙著裝子彈的暫短的間隙里,茉莉在點點的懷里睜開了眼楮︰「點點,不要離開我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該故意氣你,讓你犯了錯,對不起,點點」

她不知說什麼才能表達現在的心情其實這些天她看起來是沒有理睬他,但心里沒有一時忘記點點他們一起長大的情誼太久遠,太深厚了

「是我的錯,茉莉,是我不對,我以後再也」

他還想說再也不和別的女孩說話了,可是這個玩笑上次就開得不嚴肅,就招來了後來他和茉莉的矛盾激化,現在再開玩笑,他就看著他喜歡的女孩在他的懷里那麼蒼白嬌弱,點點心里難過起來,和茉莉這麼多年來的點點滴滴隨著這股情緒一下全都涌現在心頭,突然地,點點的心中一陣激動,好似一股岩漿從胸膛里沖了上來,當他發現,茉莉還在那里喋碟不修地重復︰「點點,不要離開我,永遠也不要離開我!」的時候,就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心聲了

「我不會離開你,茉莉,死也不會,我愛你,茉莉!」

點點有生以來第一次戀愛了原來,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他的心被這份愛情激蕩得顫抖,他的意志由于這份愛情而變得堅強,可他的眼楮卻因為這份愛情而熱淚盈眶

茉莉被這份最初的愛情震蕩了,她不覺雙手緊緊摟住了點點的脖頸,全身心都溶化在這絢麗的初戀之中,當她在泣不成聲之中听到自己的聲音的時候,那句話竟然是︰「我早就愛上你了,點點!」

就差一步,點點就可以抱著茉莉隱藏到黑豹子塑像後面去了,就差一步,兩個初戀的孩子就可以在他們從小就開始的「」暗號之後和好如初,就差一步,他們就可以在友誼的步伐里繼續前行,就可以體會他們第一次的愛的幸福快樂和絢麗了黑豹子後面從來就是他們約會的地方,從來都是只有他們兩人的天地就差一步

可是,在他們的後面,那個壞蛋已經蹲坐了起來,他已經裝好了子彈,他已經調整好了姿勢,他已經對準了點點的後背

那像旗幟一樣飄動的半片鮮血染紅的白色t恤馬上就會錦上添花了,哈哈!史蒂文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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