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不勞你為我多費心了夏河淡然說道,「閣下既然身為黃沙盜賊團的匪首,就是我宗門志在必得的人物,眼下你已落到我手中,閣下憑什麼認為,夏某會讓你活著被押回四方仙宗?」
「你要殺我?」大頭領眼楮一亮,「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
夏河微笑著搖搖食指,「大頭領就不要死撐著了,若是你此刻還是安然無恙,不妨站起來走兩步,夏某想見識一下大頭領的體修風範
「咳咳大頭領突出幾團的血塊,笑著說道,「夏道友真是法眼如炬,老子先是被姓費的老瓜秧打傷,然後又被你偷襲重傷,此刻早已離死不遠了,黃沙盜賊團的大頭領首級,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就便宜夏道友吧,夏道友心狠手辣、多疑猜忌,是世上唯一能媲美我二弟的人物
夏河神色未見動容,只是問道。「大頭領的原名是什麼,請說出來,夏某上交首級的時候,也好給大頭領做個標記
「名字大頭領說道,「名字倒是很久沒用過了,二弟和三弟叫我大哥,團里的手下叫我大頭領,你們四方仙宗的叫我匪首,還要名字做什麼。既然夏道友想知道,那麼等你割下我的首級之後,請在首級旁邊寫上鐵瓜兒三個字
「鐵瓜兒?」夏河疑惑的看著大頭領,怎麼也沒辦法,將兒戲般的名字和眼前粗壯的大漢聯系到一塊,「這個名字真是有些……,給大頭領取名的人想必沒花什麼心思吧?」
大頭領笑著說道,「姓鐵的是個粗人,可是我老子比我還粗,硬是給老子塞了這麼個名字
夏河點點頭,「大頭領,閣下二弟的行蹤能否見教?」
「老二?」大頭領仿佛有了精神,「你想要他的那份功勞,我勸你死了這個心,二弟器量深沉、心機如海,實力更是深不可測,哪怕黃沙盜賊團的人全死光了,他都死不了,夏道友雖然是個人物,卻難取他的首級
「事在人為夏河認真的說道,「既然大頭領兄弟情深,不肯出賣義弟,夏某也不忍強逼,只好直接卸下您的首級了
大頭領認命的閉上雙眼,「動手吧
夏河舉起手,看著大頭領滿臉死灰,一瞬間想起了失去的好友,此次出戰戰死的人實在太多了,以至于夏河對殺人都產生了厭惡,但是他告訴自己,這是隨後一個了,殺完這個人,自己就能回四方仙宗了。
夏河將五行神劍刺入大頭領的脖子,手腕用力轉動,將粗大的脖子絞斷,然後取出粗木匣子,將大頭領的首級盛裝在內,匣子上有小型陣法,可以確保首級完好不腐爛。
夏河看著大頭領無頭的尸首,心間飄過一絲蕭瑟的情感,這人也是個人物,不該曝尸荒野,彈出一道火球,火球在大頭領的尸首上燃燒起來,片刻就將尸體燒成一堆白灰,接著夏河看到一旁的費子午尸首,又是三顆火球飛出,將費子午的尸體也燒成白灰,這就叫做毀尸滅跡。
夏河做完這一切,終于閑下來了,看著四周空蕩蕩的機關通道,一股悲涼的氣息從心底油然而生,他不知道復仇之後的空虛是如此折磨人,讓人不知心之所向,不知今夕何夕,他恨不得將費子午從灰燼中揪出來,然後反復的殺他成百上千次,可是在他眼前的只有兩團隨風散去的灰燼。
腳下的地板開始晃動起來,夏河知道陰月戰堡的壽命到了盡頭,向著機關通道前方飛遁而去,身後的機關牆壁開裂崩塌,流出機關零件的碎片,無數齒輪、彈簧、轉臂四處飛射,陰月戰堡龐然大物,崩潰起來如山崩地裂,個人的力量根本于事無補,夏河在這如同天威般的災難中也無計可施,只能極力尋找逃生之路。
轟一聲巨響,仿佛有百萬銅鑼和皮鼓在猛烈的敲響,夏河感到耳朵都要被震碎了,周圍的世界一下子急速下落,夏河的腳下無所依托,只能跟著不停下落,這個時候就算使出五行神光也鎮壓不住了,機關牆壁不斷的開裂剝落,掉落大大小小的機關零件,大的如同山峰,小的如同雞卵,無數齒輪、彈簧、懸臂、轉盤四散飛濺,堪比修仙者全力出手的殺招。
夏河將五行神光放到體外,在頭頂刷成五光十色的傘蓋,不管是重若千鈞的鐵塊,還是鋒利無比的刀刃,都傷不到他,隨著陰月戰堡逐漸解體,外部的光線漸漸能射到內部,夏河眼前的景象漸漸分明,腳底是數十丈的高空,下方就是黃沙遍地的戈壁,夏河與遁地金光合成一道流光,從不斷崩散的廢墟中飛射而出,在遠離陰月戰堡的沙地上站穩了。
陰月戰堡體積龐大,堪比大型城池,建造起來花費大量人力,殊為不易,但是毀滅起來也很困難,大頭領、費子午與夏河,三方同時出手,狂暴毀滅的能量亂流從內部開始破壞,這期間需要一段時間,直到現在,積累下來的破壞效果一瞬間爆發出來,陰月戰堡如同漲潮前的沙雕,大塊大塊的崩塌離散。
高空掉落的零件碎片如同下湯的餃子,紛紛揚揚的墜落,樹倒猢猻散,陰月戰堡中的修仙者,不論是四方仙宗的弟子,還是雇佣的野外修仙者,還是黃沙盜賊團的成員,全都御器飛行化成遁光,從廢墟中飛射出來,在天空畫出五顏六色的流光群。
流光在沙地上落定,現出各人的身影,夏河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但是他此刻心情低落,不想去打招呼,隨著陰月戰堡中的修仙者先後撤出,陰月戰堡崩潰的速度越來越快,在混戰中幸存下來的修仙者們,無論敵我雙方都站在黃沙地上,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破碎成廢墟,但是他們分開陣營,站立的地方也都壁壘分明。
石義狼帶著兩個兄弟,找到了夏河,關切的詢問道,「夏兄,獨孤兄和祝兄他們在哪里,我們三人在里面一直沒踫到他們
夏河被他的問題觸到內心的傷痛,表面上卻裝作不知情的模樣,「我也沒有遇見他們,想來是在陰月戰堡內部走散了
石義狼焦急的說道,「這下可糟了,陰月戰堡眼看著就塌了,所有能動的人都跑了出來,我們剛才四處看了看,怎麼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夏兄,我們是不是在去探探?」
夏河當然知道獨孤夏侯等人的蹤跡,但是因為內情牽扯太多,不方便和石義狼明說,只得裝作冷酷心腸,淡然的說道,「生死有命,獨孤他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如何保全自己,既然現在都沒出現,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你們也不用白費力氣了,若是他們活著,肯定會來和咱們匯合
石義狼看著夏河淡然的表情,耳邊全是毫無人情味的話語,只覺得頭皮發麻、心底冰涼,他仿佛是第一一次見到夏河的真面目般驚愕,眼前這個才能卓絕、交游廣闊、急公好義、譽滿宗門的新一代弟子中的領軍人物,竟是如此的冷血涼薄,獨孤夏侯對他忠誠不二,堪稱夏河的心月復好友,祝蒼生三人更是他的有力臂膀,這四人為夏河的聲名鵲起立下汗馬功勞,可是眼下他們生死未卜,夏河連關心一下的意思也沒有,這怎麼能讓石義狼不心寒,生平第一次,石義狼慶幸自己和夏河走的不是太近,暗下決心今後要和夏河離的遠一些。
夏河心痛摯友慘死,不願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只能以若無其事的表現掩飾悲痛,不料在石義狼看來,竟是冷酷無情的表現,這讓下河知道了,必會惆悵的長嘆,經次一役,夏河悲痛莫名,心里隱隱然有了拒絕他人好意的情緒,說出這番話未必沒有將石義狼推開的意思。
石義狼既然對夏河心生忌憚,就沒有了交談的興致,和夏河敷衍幾句就離開了,馬維遠還想跟著夏河,卻被石義狼和周不明硬拉著離開了,夏河感受到石義狼的變化,也不傷心,他仍舊在怪自己,如果不是夏河行事張揚,數敵太多,就不會連累自己的幾位好友慘死了,石義狼和他分道揚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眼看著陰月戰堡完全崩潰,變成山丘般的機關零件墳墓,再也沒有修仙者從里面逃出來,夏河知道此次戰役已經到了盡頭。看著四周站立的修仙者們,他們臉上的神情各不相同,或期待,或慶幸,或哀傷,或悲痛,或茫然,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幅眾生相。
看著一望無際的戈壁,萬里黃沙,狂風吹舞,修仙者們林立在夕陽下的景象,夏河心中產生了千古興亡不過如此的感嘆,眼看著雙方陣營的修仙者,要接著拼殺,分出你死我活,夏河不想再見到更多的人命流逝了,取出大頭領的首級,飛到半空中,大聲叫道,「黃沙盜賊團的人听著,你們的大頭領已經死了,放下法器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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