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無星無月,雪已停了下來,一地的白雪將整個天空都映得亮堂了起來。風在屋外肆虐著,紙窗被拍打得沙沙作響,讓人听得不禁心慌起來。屋內簡陋的木桌上點著一根燃了半根的蠟燭,微弱的燭火在黑暗里跳動著,仿佛下一刻就會突然化作一縷黑煙。
立在床邊的小丫頭低著頭摩擦著雙手。冷,她抱著雙臂打了個寒戰。正想著是不是要去屋外打壺熱水進來,床上忽然傳來窸窣的聲音。她一驚,連忙探過頭去。
「姑娘,您醒了?奴婢扶您起來吧
既然丁管家親自吩咐自己要照看好這位姑娘,她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銀翩雪捂著快要裂開的腦袋,強忍住渾身的酸痛,費力地在小丫頭的攙扶下用手臂支起了身子。昏暗的燭光映入眼簾,看著眼前一身粗布長裙,滿臉稚氣的陌生小丫頭,她眨了眨無神的大眼楮,蜷起身子,向床榻里縮了縮。
小丫頭看著她的有些害怕的樣子,上前一步柔聲道。
「姑娘,你怎麼了?是否身子不適?」
「身子不適?……」
她開口,嗓子有些沙啞。小丫頭聞聲,趕緊去桌邊給她端來一杯水。
「姑娘,先飲些水吧
「不要,我不要喝!不要!不要!」
銀翩雪忽然「啪」的一掌把她手里的水拍翻在地,隨即抱著胸口,在床上抽搐翻滾起來。
「娘——娘——我要娘親——娘,我頭好痛呀!頭好痛哇,娘——!冷——我冷——」
「姑娘……奴婢,奴婢這就去找丁管家,讓他給你請大夫來!」
小丫頭見狀嚇得手足無措,立刻向門外狂奔而去。
在榻上抽搐了片刻,銀翩雪感覺身子骨已經沒有先前那般的疼痛了。用雙手撐著床板,她緩慢地把腿放下床沿,扭著腦袋四處打量起來。可就當雙腳剛觸踫到冰冷的瞬間,她猛地覺得自己渾身一陣冰涼的刺痛,猶如千萬只冰針刺入自己的肌膚,扎入自己的骨髓最深處。一陣陣痙攣襲來,她慘叫不止,那般鑽心徹骨的冰寒與劇痛幾欲將她心髒撕裂,緊握著床沿的手一松,她終是滾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又開始陣陣抽搐起來,身子因疼痛蜷縮得像是一個白色的雪球,豆大的汗珠從額角 啪啪地滴落在地板上。
「啊——痛——好痛——嗚,救,救命,娘——救我——娘啊——小雪,要痛死了娘,嗚嗚嗚」
她在地上不斷地翻滾,伴隨著沙啞的嘶喊,震得窗外枝頭的積雪都紛紛落下。原本剛恢復的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長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掌心,蒼白的下唇被咬得溢出了鮮血,合著手掌滲出的血液滴滴滑落,屋子里淡淡的甜腥味充斥著她的嗅覺神經。
「血——血——血」
搖曳在風中的紅燭,終是被吹滅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此刻的她沒有意識,沒有情感,沒有心智。原本璀璨如星辰的眸子變得殷紅殷紅,透著散亂在面前的長發在漆黑的夜里閃著猙獰的寒光。一步一頓地走入院子,她冷冷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似是一只母豹正在狂躁地尋覓著獵物。
丁寧正在房內整理剛洗淨的衣物,一听到女子的呼救聲,便從院子東邊的男丁住所處匆匆跑了出來,才剛一邁入院內便看到枯樹下那一襲白衣,披頭散發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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