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然,葉靈蓉驚呼道,倉促中居然讓身體失去平衡栽倒在地,還好衣服穿的比較厚實,不然得傷筋動骨一百天。
剛才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她扶著鐵欄門的手,突然傳來一種異常的觸模。那感覺,仿若是有人拽住了她,可是那溫度就像是于地獄的修羅,冷的讓她直哆嗦,膽兒都差點因此而被嚇破。
難道,這是譚紹輝的惡作劇?
可他明明應該知道自己不禁嚇的,既然知道,又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誰在那?」
從地上爬起來來,顧不得撢衣服上的灰塵,葉靈蓉再次伸出手輕輕觸模試探,試圖尋找剛才那駭人的巧合。
「是不是有人在這?有,有人的話,你吭一聲啊……」
漆黑的,空蕩蕩的深邃巷子里,除了葉靈蓉的回聲在飄蕩,其余的,什麼都沒有,靜悄悄的連風聲都沒有。感覺就好像是生命才剛剛冒了一個頭,就被狠狠掐掉,殘留下了大片大片寂寥而駭人的恐懼。
縮了縮脖子,葉靈蓉顫抖著伸出手繼續開始探路,她相信這條路是有盡頭的,她也相信自己能找到那個發出慎人笑聲的女人。
一定可以!
「哈,抓到了你!」
「啊!」葉靈蓉又被嚇了一大跳,心髒直接漏掉一拍不說,驚叫的時候還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被嚇到,葉靈蓉趕緊撒丫子跑,可是在落跑的時候她的肩膀撞到了硬實的牆壁,那股麻疼勁兒,直接往骨頭縫里鑽。
「你是他們給我找的女人嗎?」
啊?
順著聲音,葉靈蓉從兜里掏出之前雷琛還給她的手機,接著屏幕上面反射出來的光芒尋找著發生處。
居然,是個人耶。
眼前的這個男人骨瘦如柴,干裂的嘴唇似乎包不住里面的牙齒,所以一顆顆泛黃的牙在外面,順帶著布滿白點的牙床,惡心的口臭味道飄來,感覺像是很久從未清洗過的下水道。或許是因為被關在這里太久了,男人的眼眶深陷皮膚上滿是污垢和結痂的傷口,衣衫襤褸如同拾荒者。
「你是誰?」葉靈蓉不解,「你怎麼會被關在這里?」
男人不說話,只是將手往葉靈蓉面前伸,要不是隔著鐵欄桿,他肯定已經踫到了葉靈蓉的身體。
臉上的表情,很急迫。
「你要干嘛?」葉靈蓉問道,並小心的保持著距離。
「媽的,廢話那麼多干嘛!你不是他們給我找來的**嗎?我被關在這後已經兩年多沒做了,他們還要讓我自己給打飛機打多久!」
一嘴葷話,不自覺的讓葉靈蓉扭頭就跑,身後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如同有生命一樣,緊追其後。
「操!你不是他們給我找的**啊?不是你來這干嘛?欠操啊!你他媽不知道這里是關犯人的地方啊!」
不知道不知道!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
砰——
一聲悶聲,低著頭奔跑的葉靈蓉撞上了一副硬邦邦的肉牆,抬起頭的一剎那,眼淚就飆出來了。
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健碩,他身上有著淡淡的味道,像是像是煙草香像是淡酒味,更像是汗味。這味,一絲絲一縷縷的,不停往葉靈蓉鼻孔里鑽,熟悉的氣息,和枕邊人無異。
是他……
因為是他,所以葉靈蓉哭的歇斯底里。
因為是他,葉靈蓉哽咽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是他,葉靈蓉才在悲喜交加中感覺到活著是如此的美好。
因為有他,譚紹輝……
「丫頭,怕嗎?」譚紹輝問道,聲音淺淺的悶悶的,不注意听的話,還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難道,是對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感覺到了愧疚?
不,這種事一輩子都不可能發生在譚紹輝身上,因為他是那樣的冷酷無情。
葉靈蓉抱著譚紹輝結實的腰身一個勁的哭,眼淚鼻涕都擦在他的衣服上,根本無心回應他的問題。
曾經,葉靈蓉以為自己很堅強,因為她是瀾瀾和瞳瞳的母親,作為一個母親她強迫自己堅強,時間久了,就真以為自己很堅強了。可是這種自以為是的堅強在譚紹輝一個小小的惡作劇面前,瞬間瓦解崩潰,不堪一擊。
「怕嗎?」
‘啪’的一聲,頭頂有光亮傳來,葉靈蓉抬頭一看,赫然發現這里其實是有照明燈的。
那剛才?
對上譚紹輝漆黑的眸子,後者會意的答道,「剛才停電了
伸出食指將葉靈蓉的臉頰上的淚珠抹掉,譚紹輝重復自己已經問了兩遍的問題,「怕嗎?」這耐心,和往日不同。
不怕的話,她能哭成這德行嗎?
葉靈蓉咬著牙,很想跳起來掐住譚紹輝的脖子,可是她知道,跳起來也沒用,那個高度她根本就夠不到。
沒有急著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眼角還掛著淚珠的葉靈蓉安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咀嚼他的問題里面隱藏著的小因素。
她有直覺,譚紹輝不會問這麼白痴的問題,所以再想想,讓她再好好想想……
「丫頭,回家吧
說罷,譚紹輝張開雙臂將葉靈蓉緊緊地包裹在里面,鼻腔里充斥著男人身上厚重的氣息,帶著滾燙的溫度。
不經意的,葉靈蓉踫到了譚紹輝的手,赫然發現他的手心全是汗。難怪他身上有汗味,轉移陣地附上他的後背,才發現汗水已經將整個背都浸濕了,入手處冰涼如凍水,耳畔他噴灑的氣息卻滾燙的不像話。
莫不是,他看著自己被嚇到,緊張到了這步田地?
這,還是譚紹輝麼?
搖頭,葉靈蓉笑道,「不,我不要回家,這條路我還沒走完
「別走了,回家吧譚紹輝態度堅決,甚至企圖立馬抱起眼前這個女人沖回家,然後把她好好保護起來。
帶她來這,可能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早已洞察譚紹輝的意圖,葉靈蓉伸出手拽住旁邊的鐵欄桿,些許的固執,「我說了,不走!」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想干什麼,她都知道!
無非就是利用這次的惡作劇,證明她的懦弱與膽兒縮,然後用這樣的借口和理由證實她不適合呆在他身邊去面對現在險惡的處境,借著回家壓驚的空閑再來一杯下了藥的牛女乃,最後打包送到爪哇國,來年再見。
「胡鬧!」
「誰胡鬧了?這不是你叫我來這的嗎?怎麼的,瞧得我意志力堅定沒被嚇死就冤枉我胡鬧啊?我告訴你,沒門!」葉靈蓉瞧準時機,一把推開步步逼近的譚紹輝,然後撒丫子往通道里面跑。
可是——
「放開我!」拼命甩動兩條小細腿,葉靈蓉像泥鰍一樣的扭動腰身,嚷道,「你放我下來,我不走,不走!」
到底是腿短,沒跑兩步就被逮住,生平頭一次葉靈蓉怨恨起了自己的腿。
「听話,你都哭了
「哭了又怎樣?我又不是第一次哭!」
「這個地方不適合你,你應該回家譚紹輝說著,突然意識到了葉靈蓉所擔心的問題,道,「回家而已,我不會把你送走
「不行!」
葉靈蓉揮著小拳頭,固執的像塊茅坑里的石頭,「是你帶我來這的,也是你說我能夠自己解開你帶我來這的密碼。既然,你都說我可以了,那你就得相信我,不能這樣半途而廢!再說了,不過是停電而已,只要不是你的惡作劇人為恐懼效應,我是絕對沒問題的!」
沒問題?
這傻丫頭還真敢說!
譚紹輝抿唇,腦海中一直翻滾著方才葉靈蓉驚聲尖叫,甚至被嚇到栽倒的模樣。其實,這並不是惡作劇,譚紹輝只是想把自己的一些東西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葉靈蓉,因為擔心她接受不了,所以才選用這種方式。
如果,葉靈蓉在收到驚嚇一開始的反應就是往回跑的話,那他發誓,他這輩子都不會讓葉靈蓉踫這些會讓她害怕的東西,她就這樣沒心沒肺的活著就可以了。
可葉靈蓉太倔,嚇到梨花帶雨的在漆黑的甬道里模黑滾爬,卻還是堅持的往里走,死都不回頭。
但,瞧的她這幅慘兮兮的模樣,譚紹輝站不住腳了,想帶她走。
可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拒絕了。
不自覺的放柔語調,譚紹輝將葉靈蓉放回原地,並且伸出手擦拭她臉上的淚珠,「別犯擰巴,每個人都有怕的東西,所以,別逞強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那你怕什麼?」葉靈蓉好奇,像譚紹輝這樣的男人,會有怕的東西麼?
「以前沒有
「以前?那現在有咯?」
譚紹輝不說話,深吸一口氣之後將手背于腰後,「還要繼續嗎?」
「當然!」葉靈蓉抬頭挺胸,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你知道這里是做什麼的嗎?」譚紹輝狹長的眸子頭頂射燈的折射下,映照出里面小小的白色光斑,漂亮的有些不真實。
「在你左右兩邊的鐵欄桿里面都關著罪犯,但是這些人並不是僅僅搶個包打個架那麼簡單,在這里關押的罪犯都是死刑犯,犯的罪不是殺人賣國賊就是毒品大亨黑幫劫匪,時間到了,都會被拉去槍斃。而且,這些死刑犯還有同伙,差不多一年左右的時間里,就會有人妄想著來劫獄
「丫頭,這里是我世界的一部分,我想告訴你又不想告訴你,因為我覺得無關緊要的東西,而你並不認為是這樣
想坦誠,卻又擔心她接受不了。
這里,是譚紹輝的世界,他所管理的世界。
當然了,這一半是喜好一半是為了償還,別人的情,很難還。
葉靈蓉是應該感覺到欣慰的,因為譚紹輝現在正試圖為她做著改變,要是放在之前,他絕對不會這樣左右踟躕。現在,他的雷厲風行里面,總會為了葉靈蓉而加入細膩的呵護,被他捧在手心兒里疼惜的感覺,很好。
可是,為了伴侶而做改變的人,並不只有他譚紹輝一個。
咧嘴微笑,葉靈蓉迅速扭頭,然後往甬道里面跑去。現在,有了照明的燈光,她就不會因為看不到路而跌倒,心中的陰霾也早已因為譚紹輝的出現而煙消雲散,現在的她,覺得很輕快。
「丫頭!」譚紹輝不放心的呼喊。
葉靈蓉頭也不回,「我可以的!」
……
甬道兩旁都是鐵欄桿,鐵欄桿里面是一個差不多二十平方米的小空間,里面有的地方關押著犯人,有的地方是空的。
前面,好像就是盡頭了。
「找我嗎?」
「不好意思,我……」話語戛然而止,葉靈蓉看著面前蓬頭垢面的女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是景羽熙。
有些搞不明白,譚紹輝不是說這里收押的人全都是死刑犯嗎?那像景羽熙這樣的女人,她到底犯了什麼事?
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葉靈蓉住院之後的病房門口,景羽熙像個瘋子一樣大聲嚷嚷著說譚紹輝會拿她去換命脈密碼。起初,葉靈蓉真信了,還去問譚紹輝來著,結果被剛巧在房間的雷琛給笑話了老半天。
譚紹輝曾經說過的,會讓她生不如死,現在看來,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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