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時鐘是這樣走的,不緊不慢有自己的規律,不受人掌握,就這樣滴答滴答,一步步勇往直前的前進著。
倉庫里面,百里梁丘第三次帶著科技小組的成員到里面來抽葉靈蓉的血化驗,雖然得到的資料顯示是,葉靈蓉的體內的x一號病毒和su病毒因為在一個身體里共存的關系僵持消耗,但是葉靈蓉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甚至可以說,她的腦電波都已經停止了,呼吸之所以能夠繼續,是因為她整個身體都已經不受大腦控制了,她的身體已經和大腦月兌節了。
呼吸,並不能代表一個人活著,但是譚紹輝固執的堅信著。
凌晨五點,等到葉靈蓉身上的兩種病毒都已經消磨殆盡,譚紹輝將其抱到倉庫外面,然後手腳麻利的升起一堆火,並且找來衣服給葉靈蓉穿上。
葉靈蓉之所以在冰窖里面呆著,是因為寒冷的溫度能夠有效的壓制su病毒爆發的時間,藤田武的目的,就是要用葉靈蓉來逼譚紹輝妥協。最後利用完之後,將他也注射su病毒,然後和葉靈蓉關在一起,看著他們死去。
不過,也正是藤田武用的這個冰窖緩解病毒爆發期,譚紹輝才有時間去做出抉擇。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抉擇是對還是錯,總之現在可喜的是,葉靈蓉身上的su病毒已經沒有來,他可以不穿隔離服就能抱他的丫頭了。擔心葉靈染被凍壞,所以譚紹輝第一時間就給她升火取暖。
「百里先生,現在這樣做還是有些危險……」
伸出手打斷技術小組成員的話,百里梁丘堅定道,「不會有事的,我其實早就已經料到了,x一號病毒能夠因為和su病毒的結合而兩者都消失。但是,葉靈蓉能不能醒過來,我實在是沒這個把握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難做的,為了安全起見,一旦確認了葉靈蓉死亡的話,我會勸服譚紹輝將葉靈蓉的身體高溫焚燒,以確保能夠能夠杜絕這種病毒有傳播的機會
緩緩呼出一口氣,百里梁丘看了看時間,發下距離葉靈蓉被注射x一號病毒已經過去整整十五個小時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等到明天葉靈蓉還沒醒,甚至連呼吸都停止的話,那麼就只有高溫焚燒了。
知道這陣子大家都辛苦了,宋嚴特意開車下山去一家餐廳里打包了可口的飯菜上來。
「主人,那譚先生他……」
「沒事的,你讓他吃他也吃不下,叫不動就算了百里梁丘說的輕松,可是吃不下飯的人又豈是只有譚紹輝一人?
默默站到譚紹輝身後,百里梁丘拍拍他的肩膀,幽幽道,「這件事不管成與敗大家都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你不必感到內疚,畢竟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大家都是不想的。你的決擇,葉靈蓉的堅強,都已經努力過了,所以這件事即便是失敗了也不應該存在失敗
真是不知道最近怎麼了,居然連百里梁丘都會安慰人,而且說的頭頭是道。
可是,怎麼會不內疚?
如果不是他做的不夠好,葉靈蓉怎麼可能受這麼多的折磨?如果不是譚伯樂的話,葉靈蓉應該還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二十三四的花樣年就就已經嫁給了門當戶對的男人,然後無憂無慮的,和天底下所有幸福的女人一樣,就這麼幸福的走下去。
至于他譚紹輝,就這麼在自己的戰場里面,即便兵臨城下也獨自一人手刃敵人,遍體鱗傷血染黃沙什麼的,不過是家常便飯,眼里容不下兒女情長。
容不下,就可以不負美人顏如玉,不誤佳人豆蔻年……
譚紹輝低下頭,懷中的葉靈蓉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的,安靜又迷人。她的唇瓣還是和以前一樣,柔軟的像是玫瑰花的花瓣,只是失去了鮮艷的色澤。
呼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但是葉靈蓉的身體還是溫熱的。不知道是因為這篝火的溫度還是譚紹輝給予的體溫,總之譚紹輝不會相信,他懷中的葉靈蓉會這樣一覺不醒,他是不會相信的。
絕不相信……
「譚紹輝,讓科技小組的人看看吧,已經整整一天了,可能葉靈蓉已經……」
百里梁丘適當的閉上嘴,那個‘死’字,他怎麼都說不出口。所有的光景他都是看著的,甚至可以說感同身受,很難受,可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不是?
再說,他也沒淚可以彈,只好充當情感熱線這一類的角,開導一個是一個。
如磐石,譚紹輝保持著抱著葉靈蓉的姿勢,動也不動。漆黑的眸子像是夜間的濃霧,化解不開也揮散不去,眼白的位置有些泛紅,可能是因為在火堆面前呆太久了,也有可能是因為阻止眼淚泄洪而留下的後遺癥。
總之,瞧著讓人心中泛酸。
「別這樣消沉下去,葉靈蓉肯定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別忘記了,你們還有孩子……」
「你們走吧打斷百里梁丘的話,譚紹輝的聲音很沙啞,這整整一天的功夫他都抱著葉靈蓉坐在篝火邊上,別說吃東西了,甚至可以說是滴水未沾。
伸出手,譚紹輝輕撫葉靈蓉蒼白的臉頰,神情無限憐憫,「我想和丫頭單獨呆一會,你們走吧……放心,做事我有分寸的,知道她的身體不能留下來。百里梁丘,你信我,我不會做出格的事,我只是想和她單獨呆一會,說點私房話
「我信你
「多謝
轉身,百里梁丘和科技小組的人一起,一起去了不遠處搭建的帳篷,給了譚紹輝和葉靈蓉一個單獨的空間。
篝火旁,譚紹輝嘴角勾勒出一個淡淡的笑意,然後低下頭吻上葉靈蓉的唇瓣。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這樣品嘗葉靈蓉的甘甜了,以後唯恐都沒有機會了。
「丫頭,下輩子你千萬不要和慕嘯天走,那盒子里面的東西我也看到了,我也承認他為你的一切很感動,可是你千萬不要和他走。下輩子,我不做譚紹輝,我保證我不會如此霸道,我保證我不會欺負你嗎,我保證我會比這輩子還要愛你
「丫頭,听過一句話嗎?連就連,相約定百年,誰若就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丫頭,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可是你能不能等我?我怕慕嘯天那個家伙捷足先登,所以你等我,我下去之後牽著你的手,咱們一起渡過輪回,下輩子再來
「丫頭,我根本就照顧不好瀾瀾和瞳瞳,所以你能不能回來幫幫我?」
「丫頭,我的丫頭啊……」
……
根據相關規定,像葉靈蓉這樣攜帶病毒體的,但是已經死亡的人類,是一定要經過高溫焚燒的,因為擔心會有殘留的病毒體泄露出去。
科技小組的人在地上挖了一個很大很深的坑,等譚紹輝把葉靈蓉放下去之後,他們就用汽油焚燒,最後再用泥土覆蓋上,然後他們這幫科技小組的成員還要在這山上扎營一個月,確認沒有任何的危險之後,才會下山。
可是,讓譚紹輝親眼看著葉靈蓉被燒掉,是不是太殘忍了?
「我來吧
搖頭拒絕百里梁丘,譚紹輝將葉靈蓉安置在深坑中,細語低喃,「等我……」
黃色泥土大坑中,葉靈蓉緊閉雙眸臉色蒼白,黑色的發像是柔軟的水藻,小心翼翼的護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想蚌殼里的那顆珍珠,格外輕柔的呵護。這些日子以來的折磨讓葉靈蓉越發的憔悴,她的胳膊上還殘留著之前抽血留下來的針眼,身上的衣裳髒的不像樣。
譚紹輝月兌下自己的迷彩外套,跳下大坑,準備她披上。
在冰窖里呆了那麼久,凍了個夠嗆,那麼下面的溫度也可能會更冷,所以拿件衣服,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在給葉靈蓉披上衣服的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是眼光是怎麼的,譚紹輝突然發現,葉靈蓉的胸脯微微起伏了一下。
是呼吸的動作!
「等等!」
因為太過于用力和驚喜,譚紹輝根本就沒有發現他的聲音居然變了調。
「怎麼了?」百里梁丘皺眉,心里想著是不是譚紹輝反悔了。
「她在動!」
「什麼?」
不等百里梁丘有太多的情緒,譚紹輝已經將葉靈蓉從土坑里抱了出來,將其平坦放在地上,伸出手放在她心口處,感受呼吸與心跳。
科技小組的人拿出听診器,懷疑的將拾音部分擱置葉靈蓉的胸口處。
「怎樣?是不是有心跳!」像一只發狂的豹子,譚紹輝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領,暴躁的問道,「你說話啊,是不是有!」
「譚先生你不要激動,我再听……再听,你等下……」
听診了半天,那名科技小組的的成員突然樂道,「組長,真的有心跳!雖然有點微弱,不過,真的有!」
有心跳,那是不是就證明葉靈蓉還活著?
不容怠慢,科技小組的組長立馬用儀器給葉靈蓉測腦電波,看著從機器口吐出的資料單,頓時震驚道,「天吶!她的腦電波……居,居然有了……這太不思議了!」
之前,葉靈蓉的腦電波已經停了,但是她還有潛意識的呼吸。之後連呼吸心跳都停止了,在科技小組的人都宣布她死亡之後,她居然又奇跡的恢復了腦電波和呼吸,現在連心跳都有了,她正在慢慢的蘇醒。
就像是一枚繭,經過了痛不欲生以及和死亡媲美的折磨之後,終于,成蝶了!
急急忙忙的,譚紹輝將葉靈蓉抱到帳篷處,然後為了保持空氣流通,他將帳篷的門簾拉開,然後用被褥給葉靈蓉蓋上。按照科技小組人員的話來說,現在葉靈蓉的心跳正在慢慢加強,什麼時候她醒過來了,就立馬送醫院去進行調理。
經過了大起大落,停歇後譚紹輝才發現他的心,顫栗的不像話。
抹掉眼角的潮濕,譚紹輝靜靜注視依舊酣睡的葉靈蓉,發現她沒有任何反應,這才別過頭吸鼻子。
另一邊的帳篷,宋嚴憋了許久,這才說道,「主人,既然su病毒和x一號能夠互相化解,那麼你是不是也可以注射su病毒,這樣的話,你也會像葉靈蓉一樣,好起來
話,是這麼說沒錯。
可是,哪去找su病毒?
之前和譚紹輝聯手哄騙了藤田組的人,r本方面已經把他當成了叛徒,而國內,因為長時間幫助譚伯樂倒賣軍事情報,所以現在的百里梁丘,是個雙面人。r本那邊不可能救他,而國內人員,也不可能幫他。
賣國賊,多大的一頂帽子,扣上了,就等于死路一條了。
「su病毒是r本剛研制出來的病毒,黑市上買不到,而且我現在的身份,國家也不可能幫我。宋嚴,我說了,這件事完了你就走,換個身份好好過日子,別去追求什麼名利了,你年紀不小了,找個不漂亮但是心地善良的女人,過平凡日子吧
「主人,我可以去r本,不管是搶還是偷,我都可以……」
「行了
揮揮手,百里梁丘訕笑,「說那麼多干嘛,我的事,不要你操心。你要是再嗦一句,我現在就讓你滾蛋,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你要知道,我有多想就這樣平凡的活下去。宋嚴,千萬別管我,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百里梁丘的路,是一條絕路。
葉靈蓉死,他去陪葬,葉靈蓉大難不死,他就前去黃泉路上探路。
一個頂著賣國賊帽子的人,即便是有譚紹輝的證詞,那擺月兌不了牢獄之災。所以,與其後半輩子在監獄里度過,還不如干脆的給自己一個了斷。
之前在倉庫里,百里梁丘說自己有喜歡的女人,並且和她一起逛街的事情,並不是假的。因為他的的確確經歷過,只不過,是在夢里而已。不過,也算是三生有幸,居然讓他夢見和葉靈蓉談戀愛,甜甜蜜蜜的模樣,足夠讓他回味到下輩子。
在那個甜蜜的夢里,百里梁丘不叫百里梁丘,他叫祈磊,在被譚伯樂從孤兒院帶走之前的,一個屬于他的,普通名字。
葉靈蓉就這麼挽著他的胳膊,笑容燦爛的叫他的名字,然後手牽手一起去看電影,吃路邊小吃,還去游樂園坐摩天輪。
不過,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所以現實中,葉靈蓉從未對他展露出如此燦爛的笑容,他也沒有和葉靈蓉一起去看電影,沒有一起去路邊吃小吃,更沒有一起去游樂園坐摩天輪。
現實中,即便是他一個人,他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不過還好,上天待他不薄,雖然失去了哭的權利,但是他還有做夢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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