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恩仇錄 第一章 (二)

作者 ︰ 歐陽妖月

當年洪武開天地,一棒掃平天下齊。(思路客.)說的是馬臉朱元璋當年放著和尚不當,改行做了軍爺開了殺戒,那是見佛殺佛見鬼殺鬼,扒皮抽筋大展神威,從而成就了大明一統江山。

可是和尚破了戒律壞了心性這是要遭報應的,雖說太祖在位時天下太平殊途同歸,可是正所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等到他後代的子孫們可就全都亂了套了。

有明一代這些個皇帝可以說是千奇百怪,真是和尚撒的種兒,子孫像開了萬花筒。有不理朝政成天斗蛐蛐兒的、有放著皇帝不好好當就愛裝道士修身煉丹以求長生不老的、有專願意假扮成將軍狩獵開猛獸園的、還有願意當木匠整日里琢磨如何安椽上梁的。但大部分皇帝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當然神宗皇帝朱翊鈞也不能列外。

朱翊鈞十歲那年他爹隆慶帝駕崩,他在托孤大臣高拱、張居正、高儀、司禮監秉筆大太監馮保和他母後李娘娘的共同輔佐下登上了皇帝的寶座。第二年改年號為萬歷。

李娘娘孤兒寡母無所依仗,所以就把所有的大權都交到了萬歷的老師也就是內閣首鋪大臣張居正手中,張居正也就成了李娘娘慈寧宮的常客,大事小情的免不了早晚商量匯報。

一來二去這李娘娘為攬住張居正為她母子二人真心賣命,不惜降低身段對其投眉送目。英俊倜儻的張居正豈能不解風情,居然依仗首鋪權勢色膽包天的經常以議事的名義偷偷的和李娘娘暗中往來。

俗話說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軟,這張居正自打和李娘娘勾搭上了以後,那真是日理萬機玩著命的替朱家打理朝政。宮里面的事當然外人不知道,滿朝文武還都以為張居正作為托孤大臣在那兒鞠躬盡瘁的盡職盡責呢。而少年萬歷也就是偶爾上朝擺擺樣子應個景兒,其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宮內讀書玩耍。

大太監馮保是張居正的至交,也是宮里的太監總管。在外面張居正包攬了朝野大事,而宮內的事兒就讓馮保給全包了,連年幼的萬歷皇帝都成了他的私人收藏,除了張居正以外的所有大臣和皇帝的聯絡都必須通過司禮監也就是必須得通過他馮保。

張馮二人迅速掌控了局面全是因為他們的對頭高拱倒的太快了,這高拱因為是隆慶皇帝的帝師,所以隆慶帝駕崩托孤時高拱原本才是內閣首鋪大臣,而張居正當時的位次排在他的後面只是內閣次鋪。

而馮保當時也還不是司禮監掌印大太監,而是排在掌印太監後面的秉筆大太監,隆慶帝一駕崩馮保便聯手張居正假傳遺詔,把原來的掌印太監派去給隆慶帝看墳去了,而把他自己提升為司禮監的掌印大太監,並在本該是三個顧命大臣的遺詔後面偷偷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這樣托孤大臣就由三個變成了四個。

高拱早就看不上這權宦馮保,隆慶帝在位的時候,高拱就一直想方設法的壓制著他。沒想到隆慶帝一死,這馮保居然假傳遺詔篡奪了司禮監的權位,高拱簡直是怒不可遏,所以數次當面怒斥馮保挾持天子篡改遺詔,並準備聯絡朝臣聯名彈劾驅逐馮保。

這馮保可不是吃干飯的,他現在不僅是司禮監的掌印大太監,而同時又是明末赫赫有名的特務機構東廠的總提督,這東廠的職能就是專門刺探朝野上下不利于皇權統治的各種小道消息,然後秘密逮捕相關嫌疑分子投入廠獄,再加以嚴格審查處理。

所以馮保想要收拾高拱那是太容易了,還沒等高拱聯名彈劾呢,他就先通過東廠網羅個罪名,在太後李娘娘面前把高拱給參了一本,說高拱私下說了‘萬歷皇帝這十歲的小孩子怎麼能當政呢。’說這話可是欺君蔑主的大罪呀,嚇得兩宮皇太後緊急召來內閣和六部的官員,直接宣旨把高拱就地革職逐回原籍永不錄用,高拱嚇得當時就癱在了大殿之上,差點把褲子都給尿了。

要不是張居正當面假裝和事佬給高拱說情,高拱的腦袋都得搬家。就這樣這托孤大臣內閣首鋪高拱,在萬歷登基還沒幾天呢就被扳倒回家涼快去了,張居正就這麼著成了名正言順的首鋪大臣。

高拱被罷官沒幾天,另外一個顧命大臣高儀就被驚嚇的在家暴病身亡。這樣一來張馮二人就徹底掌控了局面,倆人兒分工倒也明確︰朝中的事兒就都是張居正說了算,而宮中的事兒則都由馮保說了算。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到了萬歷六年。這日午後太後李娘娘正在慈寧宮和從慈慶宮過來的陳太後喝茶聊天,宮女來報說︰「馮公公求見

陳太後知道這馮保來慈寧宮一準兒是有什麼事要和李娘娘商量,自己還是先回避的好。所以趕緊起身告辭。李娘娘也不強留,就讓宮女引著陳太後從角門先出得宮去。這邊廂另讓宮女宣馮保進宮。

馮保給太後娘娘請安後娘娘賜座賞茶。馮寶一邊讓小太監呈上來十個大錦盒。一邊笑著說︰「昨兒個朝鮮國來我朝上貢,皇上就留了一個嵌藍寶石紅珊瑚的白玉如意和一對犀角透雕的瓖金玲瓏戲轉筒。剩下的大件都讓奴才先收到了庫里,等太後娘娘什麼時候有空閑時間過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隨便挑點兒回來,另外皇上把這十盒高麗參都賞了奴才,奴才一看都是上等貨色,奴才又用不上,所以就趕緊給太後娘娘送過來了

李娘娘笑到︰「看你還惦著都給我送來了,你自己也留幾盒好了。咱這皇上還是孩子氣,就知道留著好玩的東西

馮保听太後娘娘說萬歷皇帝還是孩子氣,臉上的肌肉不禁抖了一下,給娘娘使了個眼色,李娘娘會意,揮手讓宮女和小太監們都退下了。

馮保見眾人都退下去了,這才忙從懷里掏出來個冊子翻開幾頁遞給了太後娘娘。李娘娘接過冊子仔細一看之後,情不自禁的打了個激靈,臉色也隨即變得鐵青。

原來馮保給太後娘娘看的是皇帝貼身小太監記的起居注,明朝祖制要求皇帝的日常起居都要記錄在案,叫起居注。

起居注上記錄的什麼讓太後娘娘臉色沉了下來呢,原來上面記錄皇上最近兩日分別叫了一個宮女和他到乾清宮的暖閣里,皇上躺在床上讓宮女月兌光了衣服騎在自己身上來回扭動,並讓宮女大聲喊︰「樹大樹大」。

馮保把頭貼近娘娘壓低嗓子說︰「皇上快十六了,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皇帝長大成人就更要早早的成婚以便早得皇子

按說這事就應該由他母後李娘娘和輔佐大臣早做安排,其實張居正老早就物色了一個大家閨秀,錦衣衛右指揮使王偉的女兒王姑娘,並及時的把她推薦給了太後李娘娘。

這王姑娘是典型的江南美女,長的白淨清秀,又會說話兒又會做活而且知書達理。太後娘娘一見就喜歡的不得了。

只是這孩子的年齡有點太小,今年也還只有十三虛歲。李娘娘老琢磨著這小姑娘小小子的,這麼小的年紀都還沒長大成人呢,這能承擔得起傳宗接代的事嗎?可現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趕鴨子上架,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萬歷六年十六歲的朱翊鈞在北京的紫禁城里舉行了盛大的婚禮,這是萬歷皇帝的成人禮,按理說也是小皇帝從後+宮走到前台總攬全局掌控天下的開始。可是萬歷卻走不出去,因為前台有個張首鋪正在那里搞萬歷新政,而且搞的是熱火朝天。

此時萬歷帝坐在朝堂之上的龍椅上也就還是個牌位擺設,萬歷也嘗試著要在奏折上發表點意見批示點什麼,可每當拿起奏折,看著上面挨個兒都寫滿了張居正的處理意見,皇帝也只能在上面寫上︰「知道了,照辦,欽此之類的東西。

慢慢的萬歷也就對上不上朝當不當政興趣不大了,還不如在宮中和太監們玩玩兒樂樂有意思。再加上剛娶了新媳婦,母後李娘娘也催著要抱皇孫,于是新婚的的皇帝就整日里和王皇後在後+宮里廝守,日耕夜作的忙的不亦樂乎。

可是不知道是王皇後年紀太小還是別的什麼緣故,轉眼一年有余了,萬歷在後+宮忙活了半天,到頭來卻是顆粒無收。別說太後李娘娘盼的皇孫子了,就是皇孫女都連影兒也沒有。

時間久了萬歷也慢慢的對王皇後失去了興趣,于是萬歷就又開始換著班兒的帶著宮女去暖閣里面去玩他的老游戲了。李娘娘經常會在馮保讓小太監偷出來的起居注上看見記載著從乾清宮暖閣里傳出的宮女的叫聲︰「樹大樹大,樹好大呀,皇上的樹好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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