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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寂靜中听得小琢哆哆嗦嗦道︰「拜見皇上……」
趙挽仿佛沒有見到她一般,從她身側像陣風一樣穿了過去,卻在剛進門的那刻,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寧思沅听到那倉促的腳步聲,下意識地偏過頭看了一眼,卻又條件反射似的將頭別了過去,是的,潛意識里她不想見他,這種突然之下的反應不是人為可以克制得了的。
趙挽嘴角帶著淺笑,不慌不忙地走到她床邊,見她沒睡,溫和地問道︰「怎麼樣?今日可好些了?」
寧思沅正想著坐起來,又被他按了回去,語氣淡淡道︰「勞皇上掛念了,臣妾好得很
趙挽面色一僵,牽強地笑道︰「不必怕朕擔憂,你是朕的女人,怎麼不該惦念著你?朕也跟簡之吩咐過了,但凡你要用的藥,一概按最好最名貴的來
「呵呵,那多謝皇上了寧思沅心中暗嘲,他有閑心思說這些有的沒的,卻對昨夜之事只字不提。
趙挽見她面容冷漠,心道自己如此關心她卻不領情,倒辜負了自己一番好意,只好放緩了語氣,悠悠道︰「朕知你身子不舒服,便不跟你計較了
「皇上要跟臣妾計較什麼呀?」寧思沅故作豁達,嘴角擠出一絲假笑。
「你這語氣,跟朕欠了你什麼似的,也罷,權當你不舒服要尋著朕發泄吧
寧思沅被氣得牙癢癢,他自己做錯了事,那麼過分,卻輕描淡寫一字不提,反倒來指責自己態度不好,他是得有多極品!偏偏對方是皇上,她又發泄不得,如果在現代,對面坐著她丈夫,她非一個巴掌扇過去不可,不,直接簽離婚協議書!
她在心里憋著一口氣,來來回回往肚子里咽,氣得連說話都是顫抖的︰「是,臣妾今日不舒服,若皇上無事找我,還是快回去看折子吧,看完折子還能有時間看看美人,再磨蹭可就晚了
「你!竟然趕朕走?!」趙挽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听著她不善的口吻心中來氣,卻念她有病在身,長嘆了一聲,道︰「病者最大,朕回去了
「不送!」
趙挽怒極,一掀衣袍疾步而去。這都是怎麼回事?看來寵溺太多也不好,放任她目中無人對皇上都大不敬了?趙挽心中郁悶,只自己安慰自己不要跟女人計較,應當把心思全放在國事上,便回到自己宮里,專心批閱奏折。
寧思沅從來沒覺得自己會遇上這麼悲催的事,跟一個人生氣,那人卻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難道這就是古今觀念的差異麼?是啊,從趙挽的角度來看,他當然沒錯,但是他難道就不能在乎一下自己的感受嗎?
寧思沅獨自坐在床上生了許久的悶氣,小琢為她端來了藥碗,親自侍奉她服下,又含了一顆蜜棗,這才將口中苦澀化開。正欲睡下,又多嘴問了一句︰「皇上今晚在哪呢?」
小琢艱難開口,硬著頭皮道出真相︰「半個時辰前,掀了張貴人的牌子,已經傳她侍寢了
這下寧思沅又睡不著了,一頭扎在枕頭上,被子一抖整個蒙住頭面,黑暗驟然籠罩下來,她什麼也看不見了,別人也都看不見她了。
小琢坐在她的床頭,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主子,您這心,可不能再小了
「我的心再大,也盛不下整個後宮被子下面傳來悶聲悶氣的話。
「咱們皇上也只有一顆心,盛著大江南北,永盛安榮,主子,您不跟皇上比,也好歹要有個海量不是?」
「那是因為永盛是他的,後宮可不是我的寧思沅撇了撇嘴,她又不是皇後,管不了那麼多,也不必那麼心胸寬廣,她就是嫉妒,狹隘,之前那些不在乎全都是放屁,站著說話不腰疼!矯情什麼呀!
「好了好了小琢從她語氣里听出滿滿的怨艾,知道她一時半會想不通,放軟了語氣哄道︰「那成,主子歇著吧,咱們不管了
「嗯……」寧思沅悶悶地應了一聲,待小琢走後將被子拉了下來,外頭月色慘淡,月光冰涼,她卻覺得被這月光照得眼楮發酸,干澀得想要流淚。
昨晚是君願在他茶水里下了藥,今晚難不成張妙芝也給他下了藥?總之,這次就是他主觀上想要寵幸別的女人,什麼都不用說了,趙挽就像一把刀一樣,在她選擇敞開心扉對他全心全意的時候,一刀一刀將她劃傷。她開始學著硬起心腸,還沒有學會保護好自己,城防又被擊潰,這一地的碎片藏在她的心里,外人怎麼都看不到,只有她自己疼得沒完沒了。
寧思沅跟自己說,再不能這樣了,她只是後宮三千里的一名,風光仿佛曇花一現,以後還有很多個這樣的夜晚,還有更多的美人進宮,還有更多叫她心如刀絞的時候,她只有放下所有的感情,當一名眼里除了自己還是自己的合格妃子。
可是她卻扛不住趙挽那方的折磨,他一面吩咐陸簡之為她治病,偶爾過來瞧上她幾眼以示安慰,一面夜里換著女人寵幸,這晚安芸,那晚賢妃,再那晚君願,再再再……她也叫不上名字的美人們。
她不是sd卡,格式化一下什麼就忘了,人是高情商的動物,她念著他的好,也恨著他的無情,總而言之成不了一個心中虛無的人。七八天過去了,她的病非但沒好,反倒更加嚴重了,一會頭疼,一會胃疼,一會月復部疼,全身上下沒有舒爽的地方,整個人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像只被太陽曬傷的狗。
陸簡之毫無辦法,看她神色黯淡,眸子里還有些血絲,又私下問了問小琢,也隱隱也猜測到了些什麼。♀這是心病,他又不是趙挽,治不了,只能幫她舒緩一下悲傷的情緒。
「娘娘,春天來了,您去年很喜歡的那個魚池子周圍的柳樹都發芽了,青女敕得很,不如出去看看?」
寧思沅懶洋洋地抬起頭,望了一眼外頭蒼白的天,喃喃道︰「沒什麼好看的,前幾天還說光禿禿的的呢
「這你可說錯了,這些花呀草的,向來生命力強大,你或許前一刻見它蔫頭耷腦,後一刻就精神抖擻了。出去看看吧,說不準心情就好了
花草總是比人頑強,要是她也能像草木一般就好了。寧思沅微微嘆息一聲,看著陸簡之誠摯的目光,不忍再拒絕,只好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好吧,出去看看,小琢為我梳妝
陸簡之一擺手,笑道︰「春日‘天地俱生,萬物以榮,夜臥早起,廣步于庭,被發緩形,以使志生’此乃養生之道也。不必梳妝打扮,反倒使自己負累眾多,舒暢即好
寧思沅點點頭,接過小琢遞過來的厚披風為自己裹好,由她扶著出了寢殿,七轉八轉到了自己那個小院子里,看著冰凍的池水,心里微微有些發涼,她曾經將自己比作池中魚,被趙挽釣到了魚鉤上,只有表現好了才能活下來,否則只能被人宰割。現在呢?大概只是一條被主人看夠了厭棄了的金魚吧。「水上冰還沒化開,也不知魚是不是還活著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開,八|九燕來……」陸簡之看著她有些淒哀的側臉,輕聲道來︰「如今才是六九,不必急了,很快就是七九,那時候河水解凍,再養些魚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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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寧思沅喚他簡之,他微微一怔,將她的話思索了一番,囑咐道︰「好,你注意些說完轉身離開。
寧思沅目光落在池中,冰面純淨平滑如同一方水晶打磨的鏡子,沒有人打擾的院落連池水都是安靜的,四處無人,她的心徹底松懈下來,隨著池邊緩緩行走,草木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在料峭的春風里,冰冷中透著一股清新。她的長發被風撩起,如飄蕩在空中的墨色綢緞,恣意輕靈。
腳下雜草偏多,身上長垂至地的披風時常被枯草牽絆,寧思沅索性將披風解下,隨手丟到了地上,隨著風展開雙臂,寒風搜的一下刮透了單薄的衣衫,凍得她立馬打了個激靈。
寒冷來襲的那一剎那,卻突然被人卷進一個寬厚的懷抱里,她的腰身被緊緊禁錮住,暖意如潮般涌入自己的身體里,一點點將方才的寒意驅散。
「怎的這麼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春寒料峭,萬一再染了風寒可怎麼好?」緊貼著她頭發的上方,熟悉的男聲溫和響起,本不過是絮絮叨叨,卻更像情人間的呢喃。
寧思沅身子一僵,下意識地想要掙開趙挽的懷抱,卻被他越擁越緊,「皇上,你怎麼來了語氣盡可能保持淡然,卻仍能听得繞齒的顫音。
「嗯,想你就來了
不過幾個字,卻把寧思沅震得眼眶發熱,心下委屈,反問道︰「皇上那麼多妃子,來得及想臣妾嗎?」
「……」趙挽緊緊將她摟在懷里,不顧得她反抗,意圖掙月兌。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朕召幸她們,不過是為了子嗣罷了
「可是……」話一出口就被卡在自己的喉嚨里,她沒權跟趙挽說不許找別的女人,沒勸說只能跟她生孩子,因為對方是皇帝,因為天下人都不允許。她只好咬了咬唇,委屈道︰「我也想有自己的孩子呀
趙挽一怔,心髒好似被刀劃了一道口子一般,驀地疼了一下,卻控制了自己的反應,溫和地笑︰「你那幾日不方便,朕怎麼踫你?即便是召幸別人,心里頭想的還是你
寧思沅心中微微一動,一想到這幾日己的煎熬,又覺得不該這麼輕易地相信他,輕哼了一聲,道︰「臣妾看皇上倒是歡喜得很,這幾日里,天天換著花樣找美人,還是不要這樣寒磣臣妾了,擔待不起這樣的謊話,她很想去信,可是那些天的難過讓她有些排斥趙挽,何況,趙挽若是真心念著她,怎麼會有那麼旺盛的精力一天一個女人?
「額趙挽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幾天她的口舌越來越鋒利了,看起來對自己還有些憤憤不平,仔細一想,突然失聲調侃道︰「听愛妃這語氣,是不是吃醋了?」
「怎麼敢,臣妾不喜歡吃醋,臣妾喜歡吃辣的寧思沅一本正經地回答。她吃不吃醋,長了眼的人難道看不出來麼?她快要被醋淹成酸梅汁了。
「哈哈,瞧你這口是心非的模樣趙挽朗聲一笑,墨眸里盡是無雙神采,低頭打量著她故作鎮定淡然的臉龐,櫻唇緊抿盡顯倔強之意。趙挽忍不住仔細看她,將她扳過身來,迫她與他對視,立即見她臉頰上染了一抹微紅,用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愛妃這樣子真是讓朕愛極了
寧思沅的臉頓時更加紅了,不知是因為被捏的,還是因為後面那一句話,是愛麼?是隨口一提,還是真心告白?寧思沅心頭迷惑,好像叫一團烏雲把自己給罩起來了一般。現在不是跟他翻臉的時候,只好低聲撒嬌,故作生氣,「皇上再這般調笑臣妾,便不再依你了
「你什麼時候依過朕?」
「……」寧思沅被堵了一下,腦中飛速轉過一輪,隨即辯駁道︰「但也極少時候不依你的
「哈哈哈……」趙挽笑得神采飛揚,看著面前女子蒼白的容顏上染盡羞赧的緋紅,心中既是憐惜又是疼愛,伸手將她再度攬進懷里,垂下頭吻上她的淡粉色的唇。
一吻過後,寧思沅腦子里面更加混亂,他的霸道、熱情、真摯,都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地方值得懷疑,他給她的感覺就是喜歡、投入,沒有摻假。可是為什麼她還是忐忑不安,是不是因為這場自始至終只有自己參加的冷戰結束得太過突然,導致自己還心有余悸嗎?
「回、回去吧感覺舌頭有些發麻,連說話都有些結巴。寧思沅將目光投向遠處,看了許久的河邊柳,這才將情緒恢復了些。
「早些回去,不然真擔心你著涼了
寧思沅心中一暖,正要彎身將地上的披風撿起來,自己的身子卻被趙挽打橫抱了起來。「你那衣服太涼了,朕抱你回去
趙挽扯了自己厚實的大髦蓋在她的身上,緊摟著她的身子,步履穩健地往回走。
一路上,他溫暖的氣息始終纏繞在自己的鼻尖。寒冷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將衣袍刮得獵獵作響。
她發覺自己就像一只被趙挽提在手心里的木偶一般,任他拉扯擺弄,從相識那一日起就試圖掙月兌,可是至今反倒被牽得越來越緊。
眼看著自己在他的「時而寵時而冷」之中喪失了先機,卻無力打破這樣一個自己處處被動的格局。人的感情都具有慣性和反復性,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往往是她剛剛立志如何,就要面臨一個挑戰她意志的轉折。
事情明明發展到了這樣一個地步,她卻覺得,自己始終站在原點,從冷眼觀望到手足無措。不是她不想改變,而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古錦、夢藍雨二位親的地雷,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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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忙著應對期末考試,實在是沒有辦法日更,大家也可以看到每章的首發時間,很多都是凌晨一兩點。對苦等更新的親們表示道歉。
本來今天這個日子對自己來說還是很有紀念意義的,因為自己在*正式簽約有了整整一年,沒想到早晨一起來看到的竟是一屏的零分還有負分。
女主的心理過渡本來是安排在下一章開頭的,想想為了不帶來太多的誤會,只好修改了一番,把內容改了一改,增添了一些。
有讀者說女主是穿越女,不應該這樣那樣,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一個女人,換著我來,在面對一個如此善變的皇帝,我也會迷惘,也會無所措手足。
如果想看那種女強文的,我也沒有辦法,我能保證,這文肯定會虐皇帝,但是情節的進展總要有過渡,不可能突然就揭示真相,這樣不合理。
希望讀者能保持冷靜吧,如果覺得太失望了,我只能勸您不要自尋折磨,默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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