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主仙途 歷歷在目

作者 ︰ 浮華背後

安陽緩緩睜開眼楮,練氣五層了。掐指算了一下時間,離那日跟傳功堂告假閉關,到現在整整二十八天了。雖然修練中,靈氣在體內運行周天使人感覺百骸通達,十分舒暢。但是進階時經脈擴張時的刺痛感還是讓她心有余悸,這是練氣期中境界的小進階,那築基呢?結丹呢?甚至結嬰會如何?不會有人進階失敗是被痛死的吧?安陽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掐訣放了大半浴桶的清水,又掐訣把從外公煉器室引過來的地火打開,調好。片刻後安陽鑽入浴桶,給自己和衣服用了個清淨決,躺在浴桶中昏昏欲睡起來。雖然修煉是可以不用睡覺也可以精神煥發的,但是安陽有時會很想睡,睡了也覺得更舒暢一些,她也就由著自己喜歡了。醒來後安陽放開神識,發現院中的景象在神識有清晰了一些,廣度也延伸了不少,蟲鳴聲、風聲、甚至落花聲,聲聲入耳。安陽卻是沒想到四層大圓滿和五層差了如此之多的。

感覺身心都放松了,安陽穿好衣物走到門口。從竹架上的儲物袋中取出飯菜,給桃花燈塞了幾顆靈珠,坐到院中的竹椅上慢慢吃著飯。練氣期不能闢谷,買闢谷丹要花靈石,安陽也不想闢谷,外公也就依了她,每日兩餐。安陽自己的手藝也甚是不錯。

飯後安陽盤坐在竹椅上開始練功穩固境界。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的睜開了眼楮,看著剛開啟禁制進來的外公。外公顯然受了傷,整件衣服像被刀割的一樣,片片碎裂,鮮血均勻的鋪滿整件外衫。安陽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得緊緊的,甚至跳動一下都不能。

「沒事,陽兒我去處理一下,沒事,小傷感受到安陽的緊張和駭然,外公不斷的安慰著邊進了自己房間。

安陽知道外公可以放開神識,用控物術自行上藥,就沒有出聲,只是看著外公的房門發呆。

片刻後,外公一身整潔干爽的出現在安陽面前,看著發呆的安陽顯然嚇得不輕,一把拉過安陽不斷地安慰︰「陽兒,你怎麼了,水伯沒事,你看,真的沒事

「外祖過了好久安陽緩緩開口。

「陽兒,你…」外公遲疑著道︰「你可是想起了什麼?」

「不是想起了,是從來就知道,也從來不曾忘過安陽一字一句的緩緩的訴說,好像每一個字都重逾千斤。

「之前沒說是因為陽兒害怕,在陽兒的心里,外祖是唯一的親人,陽兒不敢說,陽兒怕失去你,世上又只有陽兒自己了。陽兒以前也知道外祖夜里經常出去,但是陽兒沒想到外祖會遇到危險,是陽兒自私了。現在陽兒想說了,陽兒的父母是外祖的至親,外祖有權知道,陽兒不說,外祖自己也要去查,會更加危險

外公直直的看著安陽的嘴一張一翕,仿佛感到世界靜止了一般。

往事在安陽腦中浮現,仿佛就在昨天,一切都那樣的歷歷在目,一切都那樣的鮮血淋灕。

安陽清楚地記得,兩歲時的冬天,就在娘親感嘆著轉過年安陽就要三歲了的時候。爹爹回來了,爹爹說已經把娘親成功築基的事稟告了家族。家族回信說已經接納娘親了。娘親以一個築基修士的身份前往家族,即便娘親是一名散修,家族中人也沒人敢給娘親臉色看。如今族中除了老族長只有大堂伯和父親兩名築基修士,大堂伯也不過是築基初期。而老族長發來密信要他們把所有物品都搬回族里,這次老族長要準備沖擊結丹。回去後不日就會要父親接任族長。娘親把臉貼在小安陽的額頭上笑得燦若桃花,說︰「陽兒,春天真的要來了呢!」

三日後,安陽一家三口拜別外祖,父母輪番駕馭著娘親的飛船型飛行法器,飛了兩個月。剛出一座大山,兩名身形高瘦,儀表堂堂修士迎面截住她們。

安陽听到父親叫他們大哥、二哥,听到他們說奉家主之命前來迎接。安陽看著父母和他們一起落到地上,看著大堂伯握著父親的手訴說別情,看著二伯對娘親說自己是父親的親兄弟,是父親同父異母的兄長,從小同父親一起長大,伸手要從娘親的懷里接過安陽。安陽看著從二伯的身邊竄出的一只三階巨齒獸咬到娘親的脖子上,娘親的血噴了她滿身滿臉,眼楮都蒙上了一層血霧。然後是娘親同父親那仿佛穿透自己靈魂的慘叫。看著父親的家傳法寶天罡劍劈下娘親身上的巨齒獸的半個腦袋,听到父親那里傳來的爆炸聲,回過頭沒看到父親,只看到遠處飛離的大堂伯和二伯,看到了一個焦黑的大坑。然後是娘親扳過她的臉,柔聲說︰「陽兒要活著,要快樂的活著,這是娘親的願望呢,陽兒答應娘親就高興了。陽兒要修行,陽兒要成仙,陽兒成了仙無論爹爹和娘親在哪了陽兒都能把我們找回來,陽兒你答應娘親,娘親就安心了說完瞪著失去光華的大眼楮一瞬不瞬的盯著安陽。安陽用力地點著頭。娘親就閉上了眼楮。

然後,听到遠處娘親的一聲慘叫,看到二伯手里落下點點靈光。二伯說「弟妹你不死透了叫我如何安心然後二伯向安陽飄來,大堂伯說,有人來了,先不要動。

大堂伯和二伯叫來人慕容兄,二伯聲淚俱下的訴說著自己的兄弟一家如何被啟元山出來獵食的三階巨齒獸所傷,他們如何只來得及救下小佷女,之後如何的肝腸寸斷。

慕容家的人走後,大堂伯說︰「如此這小崽子先不宜動了。不過看著也是個傻的,一臉呆相連哭都不會又一翻手拿出個玉瓶遞給二伯說︰「答應你的兩枚築基丹二伯紅著雙眼笑的一臉諂媚,說︰「如此,大哥有了家主之位什麼好東西沒有,死鬼老四的天罡劍不如就歸了我吧

大堂伯笑的肆意張狂,說︰「家主之位本就是我的,家族在我手里才會光耀門楣,呆子老四除了修練還會做什麼,早晚家族要被他拖累死,我這是救家族于水火

在族長的修煉室里,二伯又把同慕容家人說的話原封不動的搬到族長面前。族長陰沉著臉盯著他二人好半天,緩緩的說了句︰「你們好自為之

之後就听說大堂伯接任族長了,老族長退位後閉關了。

安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老族長對他二人的說詞是不信的。老族長自己並沒有有靈根的後人,沒有靈根的後人在安家是沒有排行的。安陽幾位有排行的叔伯都是老族長哥哥或者弟弟的孩子。安陽不覺得老族長會徹查這事,否則大堂伯和二伯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了。果然老族長只交代了撥幾個下人到安陽父親之前的院子侍奉安陽,事情就這樣在這個家族里揭了過去。

安陽覺得如果自己如實陳述,據理力爭恐怕不用大堂伯和二伯動手,為了家族的長遠發展,自己這個靈根不顯,早慧近妖的不穩定因素就會被老族長給除了,所以安陽忍了。

之後,安家撥來兩名下人照顧安陽的飲食起居。吃飯時兩人會喊安陽一起吃,之後安陽就望著天空發呆,從早到晚的那種。那兩人就自己忙自己的,不曾管過安陽,也不曾為難安陽。

安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曾經她以為既然來到這個修仙界,而且是身俱靈根的,父母還是一對修仙者,自己是一定要修仙的。雖然短短的兩年時間她並沒有完全明白什麼事修仙者追尋的道,為什麼要修仙,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對于修仙的渴望。

她終于有了親人,有了疼愛自己的父母,她珍視這一切。

可是,幸福就像肥皂泡一樣瞬間就破滅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本該孤獨的,若是她沒有來那一對神仙般的人是不是還可以像鳥一樣在天空飛翔。

她甚至有些厭惡和痛恨自己。

現任族長和二伯一起來看過安陽一次。族長說︰「沒听老四說生了個傻得啊?」

二伯說︰「這種事誰會往出說啊。"

族長說︰「可惜了不錯的三靈根

于是再沒人管過安陽。

安陽覺得是傻得其實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直到安陽到了安家後半年,安陽的外祖水悠然來了,拿著當初父親留下的家族信物來到安家,自稱水家靈僕,安陽一家離開時請了假回老家了,這才找來。于是外祖就到了安陽身邊,成了安家靈僕。

後來外祖告訴安陽,安陽一家離開兩月後,他發現安陽父母的魂燈滅了。一時悲痛過度,想來找安陽,終究一個月後才勉強成行。練氣修士不能御器飛行,所以晝夜兼程之下,在安陽到安家半年後才堪堪趕到。

而以外祖的身份出現,在安家家族強盛時,他一個散修也沒理由帶安陽離開家族,作為客人也沒理由在安家常住,所以外祖成了安家靈僕。

當外祖第一眼看到半年未曾梳洗、只會發呆的的安陽時,安陽看到了外祖眼中的悲憤。然後轉成了平靜,輕聲對安陽說︰「陽兒,我是水伯接著給安陽洗去了半年的污濁。

安家人離開後,外祖問安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三階劍齒虎相當于人類築基初期,就算它們皮骨強橫,到底是野獸,智慧未開。安陽父親有天罡劍在手,怎會結果如此慘烈?

父母帶著安陽自小與外祖同住,外祖是知道安陽的。安陽滿一歲話說全後,便喜歡識字,是外祖拿著安水兩家功法和萬獸譜、萬草譜教安陽識字。安陽記憶力極佳,離開前外祖不認識的字安陽都認了個遍,把家中的藏書、玉簡也翻了個遍。安家人認為安陽兩歲小童什麼都不可能知道,但是外祖卻知道安陽的早慧,只要安陽在,就不會不知道。

安陽久久看著外祖,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一行一行的流了下來、一片一片的流了下來,然後放聲大哭,止也止不住。

安陽听到那兩名僕人說︰「還以為是啞的,自從來了就發呆,沒听說過一個字,怕是嚇傻了,這怕是才想起來

兩人話畢外祖就出去了,之後再也沒見過那兩人。

最後,安陽哭得暈了過去。之後外祖再也沒問過。安陽四歲又開始說話後外祖也沒問過。

安陽越說越平靜,說到最後像是說別人的事。安陽看著雙目赤紅的水悠然靜靜的喚了一聲︰「外祖?」

「難為你了陽兒,小小年紀背負如此深仇水悠然閉上眼楮平復了好久,繼續道︰「和我想的差不多,不用擔心,你都能隱忍,外祖當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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