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練馬區的街頭。
下午兩三點的光景,正是日頭最大的時候。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並不駐留。
街頭的商店都有些慵懶,一只巴吉度在地上搭著哈欠,耳朵耷拉著擋在眼楮前面。黑色的孟買貓從屋頂上跳下里,發出語意不明的叫聲。
一個普通的電話亭里,一個穿著米白色襯衫身形有些單薄的男子正舉起話筒,對著紙上的號碼進行撥號。
電話亭外面卻是依著一個身材格外健碩的男人,戴著鴨舌帽,背包背在胸前,雙手環抱,像是在假寐。
在一陣漫長的「嘟嘟」聲之後,電話終于接通了。
「莫西莫西
「請問是德永仁美小姐嗎?」
「沒錯,請問您是?」
「是這樣,很冒昧打攪您,我是您哥哥德永勝也的心理醫生……」
「誒?我哥哥在看心理醫生?我怎麼從來沒有听說過
「是這樣的,你哥哥在我這里就診已經超過三個月,但是他害怕您和他的夫人擔心所以並沒有告訴你們
「是嗎,請問我能否問一下我哥哥看的是什麼嗎?」
「輕微的暴力傾向
「這不……」對面似乎遲疑了幾秒鐘,然後聲音才繼續傳過來,「那請問您這次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本應該是你哥哥來我這里就診的時間,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出現,而且他家里的電話和手機以及他妻子和美的電話都沒人接听……」
「是這樣啊,其實從昨晚我給他留言以後他也一直沒有回復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啊,如果是這樣就真的可能發生了可怕的事情,你哥哥曾經囑咐過我,如果有一天我聯系不到他和他的妻子,就一定得找到您,親自把他給我的東西交給您
「啊,是什麼東西?」
「情況很復雜,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夠見面詳談
「那我還是先去我哥哥家里看一看他是否在家吧
「不,我還是認為我們先見面比較好,事情可能超過了你的想象
听到電話對面超乎尋常的執著和嚴肅的語氣,再加上昨天回家的時候哥哥怪異的表現,握著電話的仁美也不再堅持。
「那好吧,我現在正在前往我們公司的路上,要不我們就在我們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見面吧,地址是……」
電話那頭掛斷了,男子拉開了電話亭門口走了出來,露出江楚歌的面容。
江楚歌笑了笑,陽光照得他的面容有些蒼白,和職場上模爬滾打多年鄭吒相比,江楚歌的面容卻是有著剛畢業大學生一樣的略微的稚女敕,眉宇濃郁筆直如劍,雖然五官不算是特別精致,但還算硬朗,讓人有一種陽光向上好青年的感覺。
「張杰,準備出發啦
「我記得某人才信誓旦旦地和鄭吒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去危險的地方,只是隨意溜達一會吧張杰在電話亭旁邊笑道。
听到這句話,江楚歌不由想起鄭吒听到自己說要單獨出去溜達一下的時候差點跳起來的表情,不由一陣惡寒,雖然他現在還沒有爆炸毀滅這樣能夠把人打成小餅餅的技能,但是如果不用念動浮游炮和鄭吒干架,估計被干趴下的肯定是自己吧……直到最後自己保證一定不回咒怨凶宅,不去做危險的事情,他才放自己出來。
「安啦安啦,我又不是去什麼危險的地方,只是去一趟咖啡館然後給予別人愛心幫助而已
「去和被咒怨染上的人見面還不叫危險,你不怕在咖啡館來一個伽椰子大突襲嗎?」
江楚歌自知理虧,倒也不說什麼,轉而轉移話題道︰「東西都帶上了吧
「嗯張杰拍了拍胸前的巨大的背包。
「那我們就去看一看那個作為咒怨故事里面第四序位死亡的仁美是否還有解救之法吧
江楚歌在街邊攔了輛的士,一馬當先鑽了進去。
德永仁美,女,25歲,伽椰子房子新主人德永勝也的妹妹。一名普通的公司助理,人緣很好,公司上下基本上都認識這個和氣禮貌有些漂亮的女孩。
但最近這個女孩似乎心事重重,最開始源于她哥哥抱怨新搬的房子里面可能常常有老鼠或者夜貓,弄得到處叮叮咚咚,這本來也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像哥哥那種開放式的二層小洋房的確是夜貓和老鼠的最愛。
但是前日夜里她去拜訪哥哥的時候,卻沒料到一向和善的哥哥竟然那麼粗暴地將她推出門外,那個眼神她至今都記得,像是一只絕望的野獸。
她有些害怕,于是打電話去她哥哥家里看他們是否安好,可是無人接听,電話接入了自動答錄機。而哥哥的手機也沒人接,她只能夠在留言里表達自己的關心。
可是今天竟然有個自稱是自己哥哥的心理醫生的人打電話給自己,說了一堆奇怪的話,她本能地覺得有問題,可是哥哥那可怕的神色還是讓她決定見一見這個醫生。
她此刻站在公司樓下,原本人口密集的練馬區竟然在這個時候連一個往來的人群都沒有,她看了看表,距離那個醫生打電話才過了十五分鐘。她估模了一下那個醫生應該還有一會才到,這個時間正好讓她回到公司拿點東西。
今天是周六,所以大樓里面並沒有什麼人在,她穿著高跟鞋走在樓道里面,「噠噠噠噠」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下格外明顯。
雖然外面陽光明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樓道里面卻有些陰冷。
這大概就是所說的沒有人氣吧。仁美在心里想道。
她原本是來公司拿一份需要周末趕工的資料,辦公室里也沒有人,蒼白的燈光在閃爍了一下以後才亮起來,熟悉的環境,仁美卻覺得有一種格外陌生的疏離感,這讓她也很不舒服,所以她拿了資料便趕緊走了出去。
好,任務完成,上了廁所就可以去樓下的咖啡館等那個奇怪的心理醫生了。
仁美這麼想著,轉身拐進了樓梯口的廁所里面。廁所里面的燈好像今天壞了,一閃一閃的很晃眼楮,仁美走進了一間隔間,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慌慌張張地從包里將手機掏了出來。
「莫西莫西……」
可是電話那頭卻是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誒,奇怪……大概是那個醫生到了吧德永仁美合上了電話,自言自語道。
「咚咚隔壁間傳來輕輕的敲牆聲音,大概是在不滿仁美的電話太吵了。
的確是這樣,如果世界上有十只電話,仁美的電話聲音絕對能夠排到前三,因為不這樣,她就完全沒辦法听到仍在包里的電話響。
所以她只能吐了吐舌頭,說了句「對不起」,趕緊逃離那個不滿的女人。
希望她不會出來追殺我吧……
仁美洗完手之後,卻發現平時里最常用的護手霜找不著了,她把手提包翻了個底朝天,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熊首飾從包里掉了出來。
哎,你看你看,廁所這麼髒,你卻非要落下去。
仁美笑了笑,這是一個向她表白的男生送給她的禮物,雖然拒絕了他,但是對于這份禮物是在愛不釋手,所以也就留了下來。
她彎下了腰,然後……
原本已經好了的廁所燈忽然有閃了一下,一聲「嘎吱」的開門聲從她旁邊的隔間傳了出來。
哎呀,不好,那個女人出來了……
仁美抬起了頭,可是卻看到……
黑發。
頎長的黑發。
像是黑色海藻一樣從隔間涌了出來。
同時一只青黑色像是腐爛了一般的右手,搭在了門上,慢慢向外,像是要從黑發中擠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德永仁美猛地尖叫出來,轉身就跑。
空曠的大樓里,急促的「噠噠噠噠」的高跟鞋穿過了冗長的長廊,德永仁美腦海一片空白,瘋狂地想要看見人群里,可是周六的大樓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保安室……對,保安室的保安一定在!
電光火石之間,仁美想到了大樓里面唯一有人的地方,于是她穿過樓梯,跑到了樓下的保安室。
「有,有鬼!」德永仁美沖到保安室里面,氣喘吁吁地對著保安說道。
「什麼?」
面對保安疑惑的目光,德永仁美只能夠將事情的大概告訴了他,當然,保安是不會信的,但是他還是安慰了驚魂未定的仁美,保證說他會去查看一番。
于是保安留下了德永仁美一個人,自己則獨自前往樓上的那一間廁所。而在攝像頭里,德永仁美也看見那個保安慢慢地像那個廁所靠近。
然後……
沒有然後了,一團黑霧突兀地出現在屏幕上,卷住保安的腰,慢慢將其拖進了廁所,再悄無聲息。
捂著嘴驚恐地看著這一切的仁美,再無法呆在這個大樓,她拼命地跑下樓,她要回家,只有那個最熟悉的地方才能夠給她一絲安全感。
仁美跑出了大門,這個時候街道上也有了些行人,她拼命地奔跑,可是突然有人拉住了她,可是早已是驚弓之鳥的她立即又一次尖叫了起來,並拼命掙扎,試圖擺月兌拽著她的那個「東西」。
截住她的自然是江楚歌,只不過仁美此刻嚇的連眼楮都不敢睜開,自然也看不清到底是誰拽住她了。
「德永仁美,你冷靜點!我是剛剛給你打電話的心理醫生!」看到動靜太大的仁美漸漸將周圍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之後,江楚歌立即喝道。
听到這句話之後,仁美終于冷靜了下來,睜開眼楮,看見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略有些清瘦的男子,他身後還站著個大概有兩米的巨型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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