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人是秦利民,他看著屋里盆朝天碗朝地的,也沒收拾,就皺了皺眉,他一向愛干淨,最討厭家里亂成一團糟,卻見氣氛實在是不對,也沉默了下來,秦利民一向秉承著明哲保身的姿態,況且他也知道他爹如今有多喜歡他哥,這種時候,他沒必要為了老媽強出頭。*****$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秦母一見回來的是秦利民,更是厲害起來,指著趙清河跟秦利民告狀︰「就她和你哥!這倆人合起火來騙你媽我,說什麼做生意需要錢周轉,我呸!還生意,不就是個破賣貨的!他們這次把錢全賠了啊,借了三萬塊給他們,一分都沒給我剩回來啊!」
秦母見兒子回來,霎時間更是囂張,她本就不痛快,又逢趙清河頂嘴,那還能忍?一個勁兒嚷嚷,還假模假樣的抹了眼淚︰「都是這個攪家精,要不是她,就你二哥那樣的能想著做生意?哎呦我的錢,我的兒子啊!咱們老秦家是做了什麼孽,才娶了一個這樣不安分的!」
被人指著鼻子罵,那感覺必然不好受,可趙清河從小到大也沒少受這樣的委屈,早已刀槍不入,她不怕秦母也不怕秦利民,認真的跟秦母掰扯︰「我們倆做生意那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沒有誰指使誰這一說,媽你要非這麼說那我這個做兒媳的也沒辦法,你要是認為秦家娶了我那是倒了霉,那其實也沒辦法,誰讓秦昭國就是相中我了呢!」
秦母一下子火了起來,站起來指著趙清河鼻子罵︰「賠了錢你還有禮了你!你還跟我說昭國!是啊,不是因為昭國我知道你這塊臭肉是誰!說你攪家精怎麼的?你不是攪家精今天是誰跟我吵吵了?!我嫁進秦家這麼多年,昭國他女乃女乃活著那陣兒,人家老太太說要我往東我都不帶往西的,你可倒好!」
秦母是真的不痛快,她這人一向愛俏愛奢侈,年輕的時候家里男人沒本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窩囊,被人看不起,好容易二兒子能掙錢了,她也攢下了些私房錢,這一下子又都賠了進去,秦母可是心疼死了,哪能善罷甘休。
秦利民听了半天,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也猜到,多半是二哥做買賣從他媽這里拿錢用了!秦利民頓時覺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他媽的那些錢可是要留給他娶媳婦的啊,大哥結婚就花了不少,咋還有臉找他媽要錢花呢?
秦母呼哧呼哧的,臉頰通紅,好似下一刻就要因缺氧暈過去似的,秦利民見了趕緊把秦母扶到沙發旁坐下,等秦母坐下了,自己也坐下了,才看著趙清河,義正言辭的以批評的口吻對趙清河說︰「嫂子,不是我這個做小叔子的看我二哥不在家就響著我媽,欺負你一個人,你應該也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是不愛言語,家里的大事小情我那是都不管的,只是爸媽一輩子不容易,好容易攢下兩個錢你和二哥咋能忍心去扣呢?」
其實若論的話,秦利民這話說得漂亮,也沒錯,但問題是秦利民不知前因後果就趁著哥哥不在家直接批評嫂子,這事辦的就不甚漂亮了,趙清河雖氣,但秦利民說理,她也就跟著說理︰「我和你哥右手右腳的也沒想著貪媽的錢,三弟這事你還真是不了解,誤會我和你二哥了,咱媽今天說那錢,是,我和你二哥是拿過,但我們拿的是小舅家的錢,還打了欠條說是給利息的,也沒白拿,咋到了你們嘴里就成了我倆狼心狗肺了呢?」
是這麼回事?秦利民看看秦母,秦母是有些心虛的,但她還是梗著脖子說︰「那是借你小舅的錢也是我做的保人,他們倆都賠了,還不上,那不就得我還吶?!那還不是坑我這個老婆子呢嗎?!」她拿著二兒子掙的錢,借給二兒子還要利息,其實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可什麼對不對的都抵不過那顆貪婪的心。
她想要錢吶!她家處處都要錢,小兒子上學要錢,弟弟那里也要隨時貼補,家里的開銷也是錢,遠嫁的大姑娘她隔斷時間也要給匯一些救命的錢,可是二兒子結婚了,那以後勢必要顧著自己的家,將來有了孩子就更要顧著孩子,到那時候什麼父母兄弟,都得被他拋到腦後去,她不得自己想點辦法,在二兒子那里多摳點錢吶?
秦利民一听他媽做的保人,將來要他媽來幫哥哥還債,也挺不樂意的︰「啥?這听說過父債子償,還沒听說過兒子欠債老媽給還的呢,法律里可沒那條!」說完又看向趙清河,譴責道︰「嫂子,你看你和我二哥這是做的是什麼事兒啊?你們這不是把我媽給賣了嗎?!」
趙清河瞪大了雙眼,很是詫異的看著秦利民,她還以為秦利民不像秦母,沒想到更是愛胡攪蠻纏︰「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那媽是你媽,那也是你二哥的親媽啊,你二哥那人你不清楚?他就是把自己賣了也不會把媽給賣了啊!」
這顛倒黑白的本是一個比一個強啊!
秦利民見趙清河說的,又瞪著眼楮看自己,心虛的垂下了腦袋,可還是忍不住嘀咕︰「不是還有你呢嗎?我媽可不是你親媽
趙清河氣的一個倒仰,坐在沙發都險些起不來︰「你……」
她還想辯解,可秦母卻擺手嚷嚷︰「你瞪啥眼你瞪眼?!我告訴你,那三萬塊錢我不管你想啥辦法,趕緊給我整來還回去,你們要是不還,我也喝出去丟那個人,咱們就打官司,讓**官說道說道去!」
說完也不管趙清河鐵青了臉,拉著秦利民回了自己屋,說悄悄話去了。
秦家的氣氛就這樣緊繃起來,除了不知情的秦父,秦母與秦利民看趙清河的視線就像是在看一個賊,全是防備厭煩,而趙清河也不勝其煩,她要的家不該是這樣的,可就算秦母與秦利民的胡攪蠻纏傷了她的心,可她嫁的人是秦昭國,那秦昭國不在家,該盡孝道她也得盡。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趙清河在秦家依舊是洗衣服做飯啥都干,沒有半句怨言,秦母看在眼里,沒有半分心軟那也不可能的,但每當想到那是三萬塊不是三百塊,她就又狠了心,因為秦母的狠心,趙清河的壓力很大,人急速瘦了下來,八八年七月的時候,物價一直持續上漲,這就像是證實了人民幣要不值錢了的傳聞一樣,很多人開始選擇囤積油鹽醬醋,但因為八八年買東西依舊需要票兒,所以很多主婦們囤積的並不過癮,卻又把視線投向了金銀飾品。
中國人似乎就是天生的投資天才,大多數中國主婦過著謹小慎微,謹慎持家的生活,她們平時不舍得給自己買一套二三十塊錢的衣服,關鍵時刻卻能狠得下心,去投資那些自己認為有利于子孫後代的事物。
金子,就是如此,所有的商品物價都在上升,金子的價格自然也是,經過了六月份的漲價和七月份的跌價,金子徹底的火了起來。
試想,在土豆白菜都在漲價的年代,金子卻在一個月內掉價了幾塊錢,一些投機者,怎麼會不把視線放在這一塊呢?
趙清河的金店開始忙活起來,她一個人已經忙不過來,在丟了兩次金項鏈之後,趙清河決定雇人來做。
但雇人來做,那也是有門道的,不過說來也巧,趙清河去李威店里的時候,看他生意紅火也雇了人做,還是大學生,就有些動心了,之後請李威店里的大學生幫忙,但現在大學生的課業並不輕松,也不能總是出來打工,無奈之下,趙清河用了李威店里那兩個大學生的家屬,一個叫李燕,一個叫秦琪,都是女生,人長得漂亮,也會說話。
但趙清河店里賣的東西與李威的服裝不同,金子更貴重,所以趙清河與李燕秦琪約法三章。
她們三個在店里,但凡丟了金子飾品,算上她這個店主,她們三個平均攤,三個人都算責任,如果只有她們兩個在店里,丟了金子飾品,那自然就要她們兩個人平均攤,她這個店主是一點情面也不會留的,如果只有一個人在店里出現丟金子的事情,直接開除,趙清河絕不會留情。
秦、李二人考慮了兩天,欣然答應,其實趙清河的約法三章,她們三個心里都清楚,這是要防著她們的,也是怕她們不盡心,但趙清河做的事無可厚非,先把規矩都說了,沒有犯事的自然最好,工資每人一個月七十塊,這工資在現如今真是不少了,都可以比一個效益好的場子了,秦、李二人高興的答應了下來。
八八年人民幣貶值,趙清河的四喜金店雖然位處銀樓大商場比較偏僻的位置,生意也極其紅火,七月二十號那一天,店內所有金飾更是一天之內便全部賣完了,所有的錢回了本,還掙了不少,淨賺五萬塊,秦昭國花了十多天在日本進購的金飾,給她賺了十萬塊。
隨後,趙清河又拿出五萬塊匯給遠在日本的秦昭國,要他盡快進購金飾運送回國,但品質一定要好,他們做生意講誠信,不弄那些虛假的事,剩下的錢趙清河是準備還給秦母的,但因為事情多,一耽擱,直到秦昭國從國外把金飾都托運回國,還沒還上那三萬塊,趙清河又忙了起來,一晃就到了八月中旬,店里的生意依舊紅火,物價升的越高,金子就越好賣,因為大部分認為,以後還會漲價!
趙清河這邊生意做得好,秦母一個家庭婦女,很少逛大商場的老太太卻不知道,而她的包打听弟媳家里條件不好,自然更不會去銀樓大商場,就這樣,所有人都認定了秦昭國兩口子,那是賠了錢了。
秦母忍耐了兩個多月,八月底的時候,耐心耗盡,特意把已經知道事情原委的秦利民叫到身邊撐腰,堵著門不讓趙清河出門︰「咋地?還想要出門?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把那三萬塊連本帶利的給我還回來,這門啊,你就別想出了!」
還錢自然是能還的,但趙清河的錢都存在銀行,哪有一個體型嬌小的女人敢把錢放在包里招搖過市的?再說趙清河這幾天都特別忙,那兩個服務員根本忙不過來,她也著急過去盯著,就解釋︰「媽,你先讓我走,等晚上,晚上讓利民跟我走一趟去銀行取錢,那三萬塊我連本帶利的還你
趙清河也挺無奈的,她是生秦母的氣,秦母說話做事都太極端了,但她做人家兒媳的,只有被欺負的道理,沒有欺負老人的道理,何況旁邊還有一個保鏢似的秦利民!
可趙清河好話說盡,秦母卻不信了︰「要還你現在就還,干啥拖到晚上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們倆賠了錢,那一定是沒錢還了,你可別忘了那欠條上寫的是你的名!你沒錢還,找你媽借去啊,昭國都能找親戚借錢,干啥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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