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趙母下班回家,家里已經一派平靜,現在大閨女二閨女都不在家了,甚至只有逢年過節回來一趟,回來也是帶點東西不吃飯就走,趙母撫養著兩個孩子,雖然趙父隔段時間會從鄉下寄一些錢給趙母,但日子過得還是很拮據,這更不要提,趙清草總是要理發,趙清江總是吵著小賣鋪里面最新版的小人書,趙母自己呢,還要買彩票的錢。******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林林總總的算下來,趙母的經濟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幾乎夜夜睡不著覺,頭發一把一把得掉,可是趙清草真的是那種不知心疼人的兒女,還纏著趙母要錢︰「媽,你就再給我十塊錢,又不多!」
趙母瞪眼︰「你給老娘滾!十塊錢還不多?我上個星期已經給了你二十塊了,你怎麼就花完了?!你吃錢吶!你知不知道這十塊錢我能買多少大白菜?!我能買多少張彩票?能給你弟弟買多少零食?!還就十塊錢!十塊錢還少啊?!我供你讀書已經很不容易了草兒啊,你要知道心疼媽!」
趙清草不樂意了︰「我怎麼不知道心疼您了?!那一天天的碗是誰刷的?!你下班晚屋子是誰收拾的?!清江是誰幫你帶著的?!這些還不都是我幫您干得?要不是心疼你,怕你累,我干點啥不好啊?哦,您總是嫌棄我學習沒趙清河好,可我學習不好還不是因為幫你干活,沒時間看書溫習功課嗎?!」
趙清草一想起自己的朋友吳小莉都說趙清河比自己高穿的也好,心里就更不痛快了,憑什麼她一個嫁了人的婦女穿的還那麼好!?趙清河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好,而她花一分錢卻都要她媽的同意,趙清草的心里,越發的不痛快起來。
十七歲的大姑娘,就為了這麼點事,竟哭了起來,發瘋似得嚷嚷︰「你嫌我花錢多了?!你怎麼不看看你二閨女什麼樣兒啊,穿的衣服比我的好我就不說了,我听說人家自己在外邊還買房了呢!她那麼有錢怎麼不知道孝敬你呢?!就好像,她嫁入了就不是咱們老趙家人了似的,我要是鋪張浪費那種人,她趙清河就是狼心狗肺!」
「你閉嘴!」趙母拍了桌子,怒斥趙清草,她被趙清草嚷嚷的頭一抽一抽的疼,二閨女買了房自己單過的事,趙母是知道的,可當初人家有難的時候,她也沒幫著出一把力,就算那是她閨女,她也沒臉往人跟前湊,這張臉,她還得要啊!
「你二姐那是嫁出去的閨女,怎麼地,你還想花她的錢?!我告訴你想都別想了!就是她干,她給你花錢,她家那口子也未必心甘情願給你這個小姨子花錢!他們給你花錢,那算啥事兒?!更何況,你那二姐不會給你花一分錢!」
幾個兒女之間的問題,趙母不是不知道,其實她心里一直明鏡兒似的,但這人是偏的,以前她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或直接斥罵做大的,現在想想,心里不是不後悔,可疼慣了小的,再想對大的分點疼愛,那也是有心無力了。
趙母捂著頭,十分頭疼的說︰「草兒啊,你就讓媽省省心吧!不是媽心疼那點錢,也不是你媽我嫌棄你能花錢,可是你看你,就你那跟雞窩似的頭發,整一次就要二十多塊,那還是最次的,咱們家不富裕
想要的沒要來,這是一只備受寵愛的趙清草,第一次在自己親媽那里受到了挫折,任她撒嬌耍混都不行,趙清草氣的眼圈猩紅,負氣的對趙母一通嚷嚷,跑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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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河最近店鋪里頻頻出現被偷的事兒,並且大多都是秦琪店里面,雖然這樣下去,她也沒損失,丟失的金飾都有秦琪和她的銷售員承擔,可若是依舊這樣下去,人心惶惶的,還用不用做生意了?
所以趙清河在一次給秦昭國打越洋電話時,要他在日本幫忙購買一批電子監控設備,要非常隱秘的哪一種。
她倒要看看,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一次又一次的偷她店里的金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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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草負氣跑出了家門就後悔了,她不是沒看見自己媽累成什麼樣,只是那時候一股怒火沖到腦子上,她也無法控制自己,趙清草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脾氣太大,一路踢著石子兒走出小胡同,悶悶不樂的,走著走著,就不知道怎麼的,到了道南那邊的修車鋪子,一幫小年輕在那邊打台球,吵吵嚷嚷的,趙清草其實是很討厭這麼吵得,可是當她看見秦利民,眼珠一轉,還是走過去了。
她和秦利民因為是姻親,見過幾面,趙清草拍了一下秦利民的肩膀︰「嗨,你是秦利民?是秦利民吧?」
秦利民回頭看了一眼趙清草,一時間沒認出是誰,趙家的姑娘長得都很清秀漂亮,趙清草打扮的雖然怪模怪樣,稱得上非主流,可是在秦利民的眼里,無疑是漂亮的,因為和一群小混混混在一起,曾經好學生的秦利民欣賞的那種好看,早就變了個樣兒。
如今,清清爽爽,干干淨淨的趙清河那種型,早就不會讓秦利民覺得眼前一亮了,反而趙清草這種,穿著花花綠綠裙子衣裳,頭發黃配綠的,更招他的喜歡。
秦利民眼前一亮,故意擺出一個自認瀟灑的姿態︰「你認識我啊?你是?」
因為有事要打探,趙清草見秦利民不認得自己,也不生氣,還笑呵呵的︰「你不認識我啦?是我呀,趙清草,趙清河的妹妹!」
秦利民一听說是趙清河的妹妹,立刻冷了臉︰「趙清草?我二嫂的那個三妹?」
「對對對,是我,想起來啦?」趙清草也不是沒看見秦利民的臉色,這要是換了別人,趙清草早就罵回去了,可不知道怎麼的,那股子倔脾氣在秦利民這個高個子的帥小伙面前就不想暴露出來了,許是少男少女那個不懷春吧,總是,一向跋扈的趙清草,在秦利民面前難得的有了幾分文靜。
一旁,秦利民一起打球的哥們、混混們擠眉弄眼的看著倆人,秦利民懶洋洋的,挺不在意的說了句︰「哦,是啊,認出來了,你找我有事兒?」
趙清草被那些人弄得挺不好意思,可是心里,隱隱的因為他們的起哄,引起了許多少年的注意力,這讓趙清草的虛榮心漲滿,她舌忝舌忝嘴唇,突然喜歡起這種感覺,所以她早已忘了自己最先想的是與秦利民打探趙清河是不是做了什麼掙錢的買賣,而是問︰「咋啦?沒事兒就不能找你?親戚里道的,就是想跟你一起玩唄!」
其實秦利民對老趙家的人,那真是沒有半分的好印象,他本就是那種沒什麼耐性的人,因為討厭,更不想帶著趙清草玩,毫不猶豫的拒絕︰「玩什麼玩啊,我說你們老趙家的女人是不是都這麼不要臉啊?我們這都是男的,你一個女的跟我們玩什麼?」
「你……」趙清河羞得面紅耳赤,偏偏那些小混混還起哄,罵她不知羞,趙清草哪受過這個啊,氣的都快哭了,可是到底不想在外邊撒潑,那樣多難看吶!
「你什麼你啊!滾一邊玩去!」秦利民見趙清草這樣,在趙清河與秦昭國那里吃的虧,憋的氣,似乎都得到了釋放,倍覺爽利。
趙清草最後哭著跑回了家,弄得趙母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擔心的在她房門前晃來晃去,夜里更是失了眠,在趙母看來,一向厲害的三閨女能哭著跑回來,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殊不知,那委屈,是她閨女自己上桿子找的。
可是哭過一場,第二天一早,從未受過挫折的趙清草,卻越發的堅定了和秦利民一起混的心思。
哼!他秦利民不像帶著她,她卻偏要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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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零年,又一年過去,一九j□j年下半年,趙清草別的什麼也沒干,就是天天跟著秦利民,跟著他逃課,跟著他去修車廠的打台球,跟著他去錄像廳看電影,看日本大片兒,趙清草開始忙起來,她不停的跟著秦利民,幾乎連自己去理發店的時間都沒有了,黃配綠的頭發很長時間沒有打理過,已經掉色,並且長出不少的黑發。
但是因為跟著秦利民去的地方多了,趙清草開始注意起來在臉上的妝容,更是花大價錢買化妝品,涂大紅的嘴唇,紫色的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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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草的墮落,是有目共睹的,本就學習不好,因為戀上秦利民更是整日逃課,老師請了趙母不止一次兩次,可都沒有用,彪悍的趙母管不了趙清草,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可是趙清草就是不說自己逃課請了那里,與什麼人鬼混,趙母哭的眼楮都腫了,終于不管她了,一心教育兒子,只希望,老趙家出一個大學生。
以前,她以為沒了二閨女,三閨女那樣有福氣,一定能考的比二閨女更好,現在趙母的確是失望了。
而趙大姐那邊,也發現了大姐夫劉志的出軌,起因很簡單,寧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是要踫上一兩個人,也這樣容易。
本來是開春時,不該下雪,可是趙大姐卻在那樣的天氣里,踫到了與女人逛街的大姐夫劉志。
彼時,那個曾經面黃肌瘦的女人挽著大姐夫劉志的手臂,笑容溫柔,與劉志親密的說笑,那一瞬間,趙大姐只覺周身冷透了,連心髒都被那該死的天氣凍成了渣,一踫就碎。
熱鬧的商場,周圍人來人往,而他們三個卻像是被失了定身的法術一樣,趙大姐雙眸猩紅,握緊了手中的黑色皮包,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得住不在大庭廣眾之下,怒罵那對恬不知恥的狗男女。
可是她不能,他們可以不要臉,她卻還要臉呢!
趙大姐恨恨的瞪了一眼結婚多年的丈夫,挺直了背脊,離開了這個她從此不會再踏入一步的商場。
然而再轉身的那一刻,趙大姐狠狠的閉上雙眼,眼淚滑落眼角。
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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