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洬自然是已經離開了,但他離開不代表棄姒子于不顧,這些天他一直潛伏在冰火二重天周圍,隨時隨地查看姒子的情況,一直等姒子順利洗髓完以後,他才離開海底冰川去稟告白墨。
白墨因為放心不下,所以一直留在寥城沒有離開,同時,他還召集了藍洬與夜梟秘密在寥城匯合,藍洬一到這里,就被白墨分派去保證姒子順利洗髓伐骨,夜梟也被分派了任務出去,之後兩人幾乎是同一日再次回來。
「事情辦得怎麼樣?」白墨還是那個幻化出來的模樣,但一雙瞳仁卻是毫不掩飾的紫色。
夜梟剛準備說話,白墨的眼神卻望向了藍洬。
「這丫頭福大命大,自然是順利得很,也不知她修了幾世的福分,得尊主如此操心。」藍洬雖如是說,眼神卻是帶著點戲謔。
夜梟現在一听人提到姒子,就渾身不對勁,連帶著那截被切過的小指頭都在顫動。
白墨瞟了夜梟一眼,嘴角含著笑意,道︰「那是我的小丫頭,我自然要操心的。」
藍洬嘴角抽搐了一下,問︰「她現在已入了聚靈陣,尊主還有何指示。」
白墨看著夜梟,道︰「事情都辦好了?」
夜梟難得自豪地點頭,道︰「保證萬無一失,只要那丫頭一晉階成功,我們立馬就能動手。」
白墨點頭,又對二人叮囑幾句之後,他便只身消失,直接到了海底冰川最內層,隱身于川等人的身後。
此時聚靈陣已經開啟有一段時間了,姒子所在虛空之境霧靄重重,聚靈陣帶起的強大凝聚力將兩股無能融合的力量強制性地扭成一股,無形中形成了更加強烈的排斥力,強大的互斥之力直接形成了兩股風暴,帶著火一般顏色的霧靄在虛空之境內宛如火海,而姒子就處于火海之中。身體內寒如墮冰窖,身體外重重熱焰燒。
「看她的情況,倒是不錯,坐得住。」鳴雖然不喜歡這個有些倔強狡猾的丫頭,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服贊。
「這個聚靈陣進得去就別想中途出來,所以她坐不住也得坐得住,何況這丫頭是個知輕重的。」嘯可是一點都不吝惜他的溢美之詞,想到自己白收了這麼個徒弟,心里還有剪不斷的欣喜。
川不參與他們的贊美,眼神嚴肅而專注地盯著里面的動靜。按照他對姒子的一點微末了解。在他們都在的情況下。她就算撐不住也會強撐,而且不會讓他們看出一點端倪,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放心。整顆心都撲在這件事上,畢竟姒子擁有同源的冰靈力,是最有可能替他們找到那人的人。
「似乎,有點不對勁……」
川看著看著,覺得聚靈陣的陣型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只是覺得,不敢確定,嘯因為川這話立時警覺起來,分出神智進入虛空之境。
「這丫頭——」嘯神智洞察。發現不僅聚靈陣的陣位變了,就連陣眼也發生了轉移,原來的陣眼,正對著姒子丹田三寸,如今這陣眼卻跑到了姒子身後。而姒子的頭頂,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形成了吸力,直接將聚靈陣中的力量在姒子頭頂聚合,然後發散成一個錐形將姒子籠罩在其中,如此一來,被凝聚的靈氣姒不必直入丹田,再強制行周天最後存于丹田,而是直接由四肢百骸徐徐而大範圍地吸收靈氣,再行一個大周天,經各處關竅最後徐徐落入丹田,不似之前那般橫沖直撞,能減少姒子不少痛苦。
「這丫頭周圍必然是有什麼法寶隱藏著,否則不可能如此輕易改變陣眼的位置,還改變了她吸收靈氣的途徑。」嘯眯著眼楮,看了一會兒姒子的頭頂,然後又緊緊盯著姒子看了好半響,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不管是什麼,只要不危害那丫頭,統統別管。」川嚴厲地發話,嘴上雖如是說,但他的眼神也始終停留在姒子的頭頂上。
他覺得,一直以來他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姒子的身份。
能擁有那麼高修為的朋友,還有如此厲害的法寶,他覺得姒子並不是普通的散修士,甚至不是世家大族的弟子,因為這等足以改變陣眼的寶物,絕對夠成為一家族的鎮族之寶,不可能被弟子這麼帶出來。
「你的意思,是不管?」鳴的面色又變得無比黑沉地問。
川反問︰「管?如何管?你能看出那法寶的原形嗎?」
鳴被這話噎了一下,生氣地別過頭去,嘯和川對視一眼,陷入沉默,然後雙雙看著姒子。
姒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處于什麼樣的狀況中,因為她睜不開眼楮,也沒有余力分出神智去注意周圍,在這個聚靈陣中,她完全陷入了被動,被動地吸收靈氣,被動地儲存靈氣,因為若不吸收儲存,靈氣產生的排斥之力將會以攻擊的形勢直接將她撕裂,若不盡快將之行周天壓縮成真元之力,那麼她的經絡會無限地膨脹,最後直到爆裂。
所以自然而然的,她並不知道自己的頭頂上有什麼,川他們口中所謂的「她的法寶」其實在她心里根本就不存在。
正因為不知道有法寶的存在,姒子心里形成的痛苦感並沒有因為法寶的保護而減弱,久而久之,那種陷入極度被動的壓制之感幾乎要令她崩潰。
她入陣之前,川就告訴過她,想要成功在短期內結丹,至少要在聚靈陣中堅持大半個月,而以她目前的感知來看,她才堅持了不到一日,這種折磨,根本就遙遙無盡頭。
姒子心一橫,手中的指訣一變,成為了吸靈訣,她早就觀察過這里,不可能有魔氣的存在,所以她不擔心在使用吸靈訣的時候會莫名其妙地同時修魔。
她的指訣一變,聚靈陣內立時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動靜之大,連隱身的白墨都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這又是怎麼回事?」鳴一聲大喝,幾乎回想在整個冰川,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麻煩的丫頭。
川和嘯都顧不了那麼多,直接閃身進入虛無之境,在看到姒子手訣的那一刻,兩人臉上的神色都是一變。
「禁術!」
姒子听到聲音,暗暗叫了個不好,但此時想要掩飾已經來不及,她故作鎮定地繼續捏著指訣,腦中卻回想著當初藍洬教息靈訣時說的話,盤算著是不是把吸靈訣的事情賴到昆山劍派,然後自己裝糊涂。
「要不要阻止?」嘯有些拿不準主意,因為若是強行出手,他也不知道會帶來什麼後果。
川眼神里也有意思猶豫,沒等他下定決心,姒子就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什麼人握住了,帶著不屬與冰火二重天的體溫,和她熟悉的氣息。
「不要急進,慢慢收回指訣。」白墨對著姒子傳音入密。
姒子想了想,沒有按照白墨的話行事,白墨似乎知道姒子不會听話,不僅沒有覺得意外,反而愈加耐心地勸道︰「使用吸靈訣,雖然能提高速度,但越往後,你經絡和丹田承受的壓力就越大,結丹一事,本就該徐徐漸進,偏你不听,將時間拉得越長,你結丹就越穩固。」
姒子半信半疑,雖然不能說話,但腦子還能轉,思慮片刻後,她還是決定按照白墨的話去做,指訣沒有預兆地一變。
她這一變,聚靈陣內再次風雲變幻,白墨無奈地笑了一笑,終于還是出手打散了圍繞在姒子身邊那兩股一時來不及散開的靈氣,而他這一出手,立時就有人察覺到他的存在了。
「閣下是誰?」川雖然看不見白墨,但根據那一瞬間流露出來氣息,他還是準確地找對了方向。
白墨自然不會暴露自己,在川問話的間隙,他已隱身退至姒子身後,造成了絲絲風向變化,川眯著眼楮忽然要出手抓人,但被嘯阻止了。
「你瘋了,在這里使用法力,會干擾這丫頭。」
川張開的手掌頓時捏緊,嘯說得對,在哪里動手都不能在這里動手。
「若是這人無意傷害這丫頭,我們何必管那麼多。」嘯勸說一句,但川卻在虛無之境內不肯離開。
白墨由始至終沒將二人放在眼里,只是靜靜注視著姒子,等聚靈陣周圍的靈氣涌動變得緩慢之後,他才稍稍定下心,抬眼時發現川已經離開。
姒子還在慢慢地接受折磨,不過因為能感覺白墨一直站在身後,她心里就涌起一陣莫名地心安。
而川等人自這次進入虛空之境後,接下來的大半個月都未再出現,許是他們知道姒子已有人護法,所以不曾再進來,有許是因為姒子結丹的過程異常順利,所以他們沒必要進來。
二十六天以後,姒子慢慢感覺丹田內的真元之氣已經化無形為有形,因為過度地充沛,已經成為了一顆實體丹,姒子通過內視,能明顯地看到丹田蓮花成熟,這依舊意味著,她如今正式成為了結丹修士!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