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若水莊,阿依就飛也似地沖進了烏管家的院子,院子里,一個長得圓潤的小少年正拿著一根木枝在那里哼哼哈哈地比劃,動作有些陌生,身法卻很是矯健,看來是練過不少別的招式的。
「阿努!」
阿依驚喜地一聲搞喚,讓正專心琢磨的小少年轉過身來,姐弟倆一見先是齊齊愣了一下,然後就抱作一團咯咯地笑。
當年阿依被胤桐真人認出來後,若水莊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阿努藏了起來,後來還是阿努的五靈根讓自負的胤桐打消了懷疑,因為他不相信兩個天靈根修士會生出一個五靈根的孩子,而且這種事本就是極少發生的,這才讓阿努得以安然地在若水莊生活到現在。
烏管家夫妻膝下無子,對阿努自然喜歡和用心,單看那圓潤而不失健康的體型,就知道這夫妻倆有多疼愛他。
「姐姐,你怎麼變瘦了!」阿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姐姐比以前過苦日子的時候更瘦了。
阿依笑道︰「修行之人自然是要吃些苦頭的,別看姐姐現在身子瘦,身子骨卻好得很,而且跟著師父一起修仙,姐姐如今可是長了許多本事的。」
阿努看了看不遠處的姒子,眼角笑得彎彎地,對阿依的話絲毫不懷疑,他雖然年紀小,但他知道給了他安穩幸福的人是不會對姐姐不好的,所以便信任地什麼也沒再問。
這姐弟倆又說了一小會兒話後,烏管家夫婦便回來了。
「大少爺有些事情要處理,這幾日暫時不在莊子里,咱們的小姐回來了,就由老烏我來張羅,。」烏管家來見姒子就是打個轉,然後就準備隆重地張羅一下,他早就將姒子當做若水莊主子看待,而且他們家的二少爺。可是當年在幾位真人見證下與她結了兄妹的,所以他就對姒子做了小姐稱呼。
「烏管家你別張羅了,離大哥在哪兒,我去找他。」姒子連忙阻止一刻都停不下來的烏管家。
「大少爺听說小少爺如今已經洗髓伐骨,匆匆趕去了穹廬山。」
「離汐洗髓伐骨了?他為何沒有傳訊與我?」姒子這些年不管走到哪里,除了閉關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和離汐發傳訊符,不過現在距離她上次回穹廬山還沒幾日,她也就沒傳訊離汐,沒想到離汐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洗髓伐骨了。
「這件事說起來挺突然的,小少爺被困在凝元九階將近七年。本以為會繼續這麼耗下去。沒想到就突然進階了。要不是赤兒那小花妖發現得早,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同蒼真人說小小少爺進階會比尋常修士要危險,大少爺這才匆匆地趕了過去。」烏管家一絮叨起來就沒完。卻是將話說得極清楚了。
「不行,我要回趟穹廬山,阿依就暫時交給烏老您照顧了。」姒子臉上已有焦急之色,她知道混沌之體洗髓伐骨有高于尋常修士百倍的危險,所以免不了要親自回去看看才能安心是,必要的時候,她或許還能幫上一點忙。
「小姐你就放心吧,這丫頭,說起來還是咱們的閨女哩。」烏管家的老伴兒模模阿依的頭。笑得一臉慈愛。
姒子倒是沒什麼不放心的,轉身又準備問靈家兄妹,卻見這兄妹二人比她還干脆地祭起了飛行法寶,三人一刻也不耽擱,又開始往穹廬山趕。
離汐這次洗髓伐骨。要經歷五次經脈續斷和鍛體,所以單單在時間上就延續得久,姒子他們趕到的時候,離汐還在重續經脈,同蒼真人為了保住這個珍貴的徒弟,特意請了幾位真人同來護法。
「情況怎麼樣?」姒子問站在緊閉房門外的離浩。
「不知道,我問赤兒,赤兒不肯說。」離浩頗為無奈的開口,其實他也就比姒子早到一日而已,他到的時候,幾位真人已經在房間外面布下了陣法,任何人都無法打擾。
姒子看了一眼目光緊盯著房門的赤兒,嘴角抽搐了一下,赤兒在穹廬山,總讓人感覺是個不存在的小花妖,因為她除了和離汐說話,誰都不理,十幾年來忠誠如一日,就算明知離浩是離汐的親哥哥,她也是照樣沉默的。
「那就只有等著了,有幾位師叔師伯在,離汐肯定能安然度過洗髓伐骨。」
姒子用這話安慰著自己和離浩,然後這一等就是十日,這十日離汐不曾發出過任何聲音,倒是姒子那咋咋呼呼的爺爺總是嗷叫不斷,他每叫一次,房門外的數人就會齊驚齊乍,終于在觸踫到姒子的忍耐極限之後,姒子忍不住對著房門內狂喝一聲。
「死老頭!你閉嘴!」
門里的老頭愣了一愣,然後以雷霆之聲反喝回來︰「死丫頭!他又沒死,你氣個什麼勁!」
然後就听門口「吱呀」一聲,氣得胡子亂翹的廣虛真人橫眉怒眼地從房間內走出來,撤去了房間外的陣法。
姒子等人直接「嗖」地一聲從廣虛真人身前穿過,卻被另一道結界擋在了門外。
「急什麼!還沒完呢!」廣虛真人將她們齊齊揪了回來,鄭重道,「這小子是不是服用過五靈果?」
姒子猛然愣了一下,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當初剛到洛陽的時候,司邪還用這果子誘騙離汐來著,可五靈果不是好東西麼?
「不知道哪個小王八蛋給他吃的,要吃就吃一對啊,只給一只雌果不是害那毛小子麼!」廣虛真人罵罵咧咧地抖著胡子,那神情別提多悲憤了。
姒子那時尚未恢復記憶,哪里知道五靈果還有雌雄之分,後來知道了,卻又忘了這一茬。
「那怎麼辦?」
「當然是找那個小王八蛋把雄果要來!」
「可是……那個小王八蛋是六師兄啊……」
姒子一說完,廣虛真人的表情就徹底龜裂。
「那只小王八蛋,怎麼從來不干好事!」廣虛真人仿佛听到了希望破碎的聲音。
「臭老頭,如果沒有雄果,離汐會怎麼樣?」姒子試探地問。
「怎麼樣?走火入魔唄!」廣虛真人說得漫不經心,但緊皺的眉頭卻無端泄露了這件事的嚴重性,若是幾位真人聯手都沒辦法,那——
姒子心里一緊,沉吟了片刻,道︰「我去想想看還有什麼辦法。」
話落,姒子就直接去了穹廬山的藏書閣,準備多找找關于五靈果的記載,可一整日下來,也不過從浩如煙海的藏書閣找到只言片語︰五靈果,長于仙山,屬仙果。
這也就意味著,只有去到仙山,才能找到雄果,而整個修仙界有能力進入仙山的人……
姒子將許久沒有用過的玄光鏡拿出來,注入靈力呼喚宗玄真人,不一會兒之後,宗玄真人便出現,姒子將事情的原委大致說了一遍後,廣虛真人卻遺憾道︰「我如今不過是個一劫散仙,還沒有進入仙園的能力,而且,私送仙果入凡,乃違背仙律,我又豈能明知故犯。」
「那六師兄為何——」姒子問了一半自己就說不下去了,她的那個六師兄,什麼仙律怕都是束縛不了他的,所以她干脆什麼都不用問。
姒子郁郁地收起玄光鏡,想著,為今有能力幫她拿到仙果的,怕是只有一個人了。
「反正也受了你哪麼多恩惠了,也不多這一樁!」
她猶豫半響之後,將一張傳訊符傳給了藍洬,她知道魔尊現在一定還在藍洬那里,雖然她並不認為魔尊會為了她公然闖仙界偷靈果,但是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姒子這邊想了唯一能想的辦法,其余幾位真人卻沒指望她真的能想出辦法來,五靈果他們自然是無法得手的,可並不代表完全沒有別的靈果可以代替,他們的目的,就是克制雌性五靈果作用的同時防止離汐走火入魔。
幾位真人商量了一宿,總算是找到了暫時能替代的五種不同屬性的靈果,不過這五種靈果都不是什麼凡物,需找起來也要耗費一定的時間。離浩立即吩咐帶來的屬下分頭去打听尋找,姒子剛準備和他們一起去,就意外地收到了一只紫色信羽,她有些期待地顫抖著打開那信羽,里面正是她見過的五靈果。
她在信羽里找了找,除了五靈果,里面就再無其它的東西,姒子心里莫名地酸溜溜的,最後嗤了一聲。
當她將五靈果送到同蒼真人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傻了眼,唯有廣虛真人神色莫辨地瞧著姒子,姒子被他瞧得心里發虛,丟下五靈果便跑了,同蒼真人等人如今沒有閑暇追問五靈果的來歷,趕緊讓離汐服下。
又一個十日過後,離汐終于成功洗髓伐骨,姒子也跟著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她的麻煩也就來了,因為眾位真人齊齊反應過來,開始逼問姒子五靈果的來歷,姒子知道這件事無法輕易地糊弄過去,加上廣虛真人也一直陰陽怪氣且對她虎視眈眈,姒子干脆腳底抹油一逃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