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果然是你對他說了什麼!」汀兒的目光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姒子卻只是聳了聳肩,笑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沒錯,都是我干的。」
汀兒怒不可遏,現在卻拿姒子毫無辦法,因為元對她下手毫不留情,她疲于應付,根本無顧及姒子。
就在兩人交手打得昏天暗地之時,姒子忽然捏出指訣,在流影上加持了一道隱身術,身影迅速地在兩人眼前消失,元以為姒子是趁著他無暇分身之際逃走了,也未作多想,一心一意要置汀兒于死地。
汀兒沒想到元會對她有如此深的恨意,心寒與心痛兩種感覺交織加深,幾乎讓她失去了還手之力,不過她心里更清楚,若是不全力還手,她只怕會丟了性命,所以不管心里感情多麼地復雜,她都必須不遺余力地和元打個你死我活。
片刻之後,元臥房的動靜惹來了邪修士和修魔者的注意,但在他們沖進來之前,臥房外忽然有人布下了一道大陣,將他們全數困在了陣中,然後臥房內陡然一陣風起,姒子和清同時出現在已然兩敗俱傷的元和汀兒面前。
「你沒殺他?」汀兒看到清出現,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一步,一道光盾還沒結成,就被元的法力擊中,而元在听到這句話後,手中的力量更是前所未有地加重,直擊汀兒心口處,汀兒被擊中後猛地後退,感覺心口處似乎要裂開,然後丹田內的氣息跟著一起潰散,徹底敗下陣來。
汀兒受重傷,元消耗得也不輕,但元似乎沒有停手的意思。
「原來你不只是要殺我,還要殺我親人。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汀兒慘笑一聲,幾乎是吼出來道︰「我說了我是為了救你。可是你不相信,你還讓我說什麼!」
站在一旁的姒子一愣。汀兒神情里的痛苦並不似作假,若非真心實意地愛著元,她怎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如此一想後,姒子下意識地看向了清,只見他仍舊氣定神閑,越發讓人捉模不透了。
「你當日跟我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你以為這樣問,就能問出真假來?」
不等姒子從汀兒口中听到只言片語,清就冷靜地說出這句話。
姒子雖然覺得清有阻止她知道真相的嫌疑,但不可否認。這樣問也很難听到真話,因為汀兒如今為了自保,也什麼話都可能說得出來。
「看來你不僅沒殺了他,還被他給收買了,為什麼?」此時此刻。汀兒心里有太多疑問,她以為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覺中進行的,所以不可能出現紕漏,而從眼下看來,姒子早就已經背叛她了。
「因為。你要搶我的東西。」姒子為了分辨真假,將流影拿了出來。
果然,汀兒在看到流影的瞬間,眼神頓變。
「看來,你的確對我撒謊了。」姒子將流影瞬間收好,眼神冷漠地看著汀兒。
「我承認這件事是我不對,可是……」
「可是你千不該玩不該打我靈器的主意。」姒子心頭帶著憤怒,一則因為汀兒確實騙了她,二則是汀兒打什麼東西的主意不好,偏偏要打流影的主意,流影這件法器她上輩子可是使了幾萬年的,情分非比尋常,所以她不能容忍。
「既然如此,那我無話可說了。」汀兒知道姒子不會再轉過頭來幫她了,只好絕了念頭。
姒子這時轉過身看著清,道︰「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要坦白的嗎?」
清依舊從容,淺笑了一聲,道︰「有,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可是你覺得,修士和靈器能夠結合嗎?她在元身邊這麼久,依然是完璧之身,就算靈器化形,也無法改變什麼。」
汀兒臉色驀地一白,緊咬著唇什麼也說不出口。
「你們這話什麼意思?」元好像听出了點什麼,但終于因為無頭緒而變得混亂,什麼也沒猜出來。
清轉頭看著元,眼神冷漠而帶著憐憫,生為靈器,縱然擁有了靈智也終究是不同于有七情六欲的人類,他看待自己另一半的時候,不像是「親人」,而更像是宿敵,只是沒有恨而已。
姒子知道他要動手了,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將汀兒給帶走。
清不反對姒子救汀兒,因為汀兒對他來說,根本就構不成威脅,所以他很仁慈地放了兩人離開。
「你為什麼要救我?」汀兒無法感激姒子,因為她似乎猜到了清要做什麼。
姒子一五一十地將她和清的交易告訴了汀兒,爾後才回答她的問題,道︰「我救你,是因為我身為修道之人不能造太多殺孽,而且你知道怎麼破陣。」
「我是不會幫你破陣的!」
姒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你會幫我的,因為你我同在陣中,除非你想死,可是你不想,不然剛才你就不會在元的手下拼死反抗,我說得對嗎?」
汀兒被姒子說得啞口無言,最後干脆閉嘴。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清也回到了姒子落腳的地方。
「得手了?」姒子問。
清伸出手,一顆黑色的內丹出現在他手中,汀兒見此,幾乎瞬間就失去了理智,要來搶這顆內丹。
姒子先她一步將東西拿到了手,然後清在姒子和他周圍築下一道隔離陣,兩人面對面地盤坐著,姒子出手再次將清冰封,將手中的內丹置放在清的丹田處,然後她引出體內的魔息注入內丹,漸漸地,手中的內丹和清體內的內丹產生了呼應。
模準清體內內丹的位置之後,姒子沒有運用汀兒之前的辦法直接入體取內丹,而是用靈氣引導著清的內丹慢慢往外移,清的意識十分姒配合,完全不反抗。
眼看著姒子手上的內丹就要進入清的身體,汀兒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凝出全身的真元之力奮力一搏,竟然沖破了清設置的隔離陣,姒子眼看就要功成,情急之下繼續將內丹送入而受了汀兒一擊。
汀兒集中力量攻擊姒子,姒子手中指訣一捏閃遁閃出,最終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汀兒身後給予她重擊,兩人這一打又是兩敗俱傷。
「你這樣做的後果,無非是清也死了元也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汀兒笑得有幾分冷酷,道︰「誰說阿元會死,我不會讓他死的!」
話落,汀兒忽然直手穿過清的身體,生生地從清的體內掏出兩個還未來得及融合的內丹,此時的清完全沒有反抗之力,更加沒有知覺,只是被冰封的同時眼睜睜地看著汀兒從他身體內掏走了內丹。
姒子被她的瘋狂驚得愣了,等回過神來時,汀兒已經帶著兩顆內丹逃走,她沿著余息追了片刻,出去才發現,整個異界城已經不再是異界城,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黑暗而陌生,她就像站在一片完全漆黑的夜里,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里追。
用真元之力開啟夜明術,姒子悲慘地發現靈氣不管用了,她試著調動魔息,後知後覺地發現那點魔息根本驅動不了任何法訣,無奈之下,她只好抹黑前行。
走了不知有多久後,姒子猛地發現周圍多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雖然那人刻意隱藏了,可似乎因為身上有傷隱藏得並不徹底,姒子裝作無知無覺繼續前行,身體卻已經做好了防備。
果不其然,姒子又走了三步之後,氣息猛地接近她後背,姒子憑著魔息一個矯健地閃避,讓對手撲了個空,然後在錯開的一瞬間,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清與元的肉身被毀之後,支撐整個異界城的靈氣和魔氣都消失了,其余的傀儡自然也跟著一起消失,所以整個城中,除了姒子,就只可能剩下汀兒一人。
「你襲擊我有什麼用,難不成你要逼我就範?我告訴你,現在我的靈真元已經無法使用,就算你真的抓我威脅我,我也無能為力。」姒子不客氣地愣看著黑暗中的人影,在說完這句話後,她明顯地看見汀兒的身體一顫。
「那現在怎麼辦?我不能讓元死!我不會讓他死!」汀兒說著又再次失去理智。
姒子生怕她又做出什麼沖動之舉,趕緊先發制人,在沒有靈真元的情況下,姒子的身手顯然比汀兒敏捷,而且她在煉氣早期曾多次與人獸肉搏,斗爭經驗之豐富足夠讓她在三招之內制服汀兒。
「你先冷靜听我說,」姒子對于流影的事氣過也就算了,好歹她們現在處境相同,說不定還需要互相幫助,所以並未再將她當做賊人一般看待,道,「這地方本就是仙魔交雜知道,依眼下的情況看,我們已經觸發了陣法,會有墮魔的危險,萬一真的著了道被傳送入第四重陣法,那就只剩一個死了,你若不想死,從現在開始就冷靜理智一點!」
汀兒聞言果然安靜了下來,看來那個死字,對她的威脅甚大,姒子見此終于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我不會讓阿元死,更不會讓自己死,我一定要活著將阿元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