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把孩子教成這樣,可別賴我身上。」姒子趕緊將自己給摘干淨。
林慕白和陸子箏同時一笑,將兩個孩子放下自己去玩。
姒子跟著他們先去見了兩位師姐,這才知道,原來陸子箏如今已經「入贅」大浪峰,在這里安頓了好些年了。
兩位師姐依舊是原先的臭脾氣,但姒子可以細微地察覺到,她們身上多了一絲為人母的柔和,尤其是看到兩個孩子的時候,眼中的柔意便會泛濫,姒子在想,或許人真的不是一成不變的。
她如今看到了當初在幻境里希望看到的一些東西,甚至是更多,心里頗感欣慰,探望完師兄師姐之後,她正準備去拜會極為真人,卻不料簡羽道︰「雲映峰那邊出了大事了,現下幾位師叔伯怕是沒空理會你才是。」
姒子听完心里猛地「咯 」一聲︰邪門了,這話怎麼好像在幻境里听過,不會真的那麼巧吧……
「到底出什麼大事了?」她在幻境里早已掙月兌了一切怨恨,所以並不在乎出事的是不是雲映峰,而是擔心究竟出了什麼大事。
這時簡羽和嵐一的表情簡直如幻境重現,帶著看好戲的意味,道︰「這事情,說起來還與你有些關系。」
姒子心里再次一緊,又是一句熟悉的話,莫不是幻境里的一切要重演了?
也不對啊,雲浮世家沒垮,穹廬山靈脈也未毀。一切事情都不可能發生啊,一定是巧合!
「我多年不在穹廬山,怎麼可能和我有關系?」
「你去看了自會明白。」
姒子帶著好奇和幾位師兄師姐一起到了雲映峰,眼前主殿之前聚集了不少弟子,幾位師叔伯果然都在殿內,外面還有許多看熱鬧之人,這情形居然和幻境里有九分相似!
「娘,你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
葉青青哀戚的嚎哭在第一時間刺穿了姒子的耳膜。讓姒子瞬間就呆立在了原地。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姒子自顧呆呆喃喃自語,那頭玉幽真人卻吼道︰「別叫我娘,我不是你娘,你不過是我撿來的一個野孩子,沒資格叫我娘。」
姒子聞言,訝異的程度不遜于周圍任何一人,雖然她早就知道葉青青不是玉幽真人的親生女兒,但在這個時候別揭穿,時機也太巧合了!
撥開人群走進大殿。所有人看到姒子的時候都驚訝了一下,但也僅僅是那麼一下而已,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雲映峰的事情。所以真人們和那些相熟的弟子都只是對著姒子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看著那母女倆,姒子與他們打完招呼後,也靜靜地轉頭盯著那母女倆,猛然間,她就察覺到了不對。
或許是因為看過幻境里真正哀戚的那一幕。眼前的這對母女雖然一個嘶聲哀嚎一個無情冷笑,但她總覺得她們的眼神里有些割不斷的東西,不似在幻境里看到的那般絕望和決絕,讓她暫時還想不明白。
「到底是有撫養的情分在,師姐不再多考慮考慮麼。這孩子若是就此被逐下山失了依靠,在雲浮世家的日子只怕也不會好過。」靜明真人為人心軟。見不得這般場景,自然是要出面說幾句話的。
可是玉幽真人完全听不進去,堅持已見要將這個撿來的孩子給驅逐下山。
姒子看來看去,還是覺得這兩母女有些不對勁,但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于是乎,沒有蹚渾水心思的姒子還是頂著頭皮站了出來。
果然,她一出來,葉青青就好像找到了發泄口,姒子先她一步開口堵住她的口,道︰「葉青青,別一張嘴就亂咬人,我四百年未出現,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跟我沒關系,即便是有關系,也與我個人意願毫無關聯,你若真要往我身上扯,我只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葉青青沒想到姒子居然這麼快就識破了她的意圖,那張哭花了的臉立時就漲紅了,同蒼真人等人聞言紛紛點頭,玉幽真人似乎也不想再在這里丟人現眼,立馬喝令其他弟子將葉青青帶下山去。
葉青青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能說便被帶下山了,姒子也跟著松了一口氣,看情形,這里發生的一切和幻境里還是有所不同的,因為葉青青還未被白墨休棄,但葉青青為何會被逐下山,而且還是因為她,她還是沒弄明白。
「這里面肯定有什麼蹊蹺!」
姒子堅持這樣認為,于是趁著人群未散之際悄悄隱去,待所有人都離開以後,才繼續出沒跟蹤玉幽真人。
玉幽真人自葉青青被帶走之後,就一個人在房間內,好像被氣得不輕,沒有弟子敢輕易打擾,就連如今的首席弟子洛綰都不敢輕易靠近。但越是如此,姒子就越覺得其中有什麼貓膩,所以一直耐心地潛伏著,等到了夜半之時,本該安靜的房內卻傳來了動靜,姒子立即加持隱身術躲了起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玉幽真人警惕地搜查了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的氣息之後,才大膽出門,一路直向山下而去,姒子正準備追,猛地覺得身後好像多了一股氣息,但那股氣息只是初露了一瞬就消失了,姒子以為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便沒放在心上。
玉幽來到了一個里穹廬山不遠的荒野,姒子的修為畢竟沒有玉幽的高,而且這里姒太過安靜,容易造成靈氣波動,所以沒有跟得太近,她在停下的一瞬間,突然又感覺到了那股奇怪的氣息一劃而過,然後再度消失。
「奇怪!難道真的還有其他人?」姒子不敢確定的同時也不敢否定,畢竟現在能瞞過她眼楮的修仙者不多,而在這穹廬山,那些人能瞞過她的人根本無須瞞她,所以若真是還有人跟蹤,那人必不是穹廬山的人,好在那人對她沒有惡意,似乎也是沖著玉幽母女而來,她便可放心地靜觀其變。
「我到了,出來吧。」魚油真人確認過安全之後,忽然對著荒林出聲。
然後,林子里走出了兩個人,其中一人帶著斗篷,看不見容貌,但從身形上看,是個男人無疑,而站在斗篷男人身旁的,正是今日被逐下山的葉青青。
「娘,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經和穹廬山沒有關系了,一切會按照原計劃進行,娘自己要好好保重身體,青青會時常去看您的。」葉青青嬌笑之聲中帶著濃濃的討好意味,甚至帶著幾許卑怯。
玉幽真人此時表現出的,是絕對的冷漠,而且絕對比白日里驅逐葉青青時更加冷漠,等葉青青討好夠了,她才靜靜開口,道︰「看我就不必了,你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娘——」
「夠了!」葉青青原本還想撒嬌討好,卻被玉幽真人冷聲喝斷,「以後別再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可那不是裝給被人——」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世,你現在只是我手中的一個傀儡,記住自己的身份!」
玉幽真人的話讓葉青青眼中流露出一絲慌亂和哀痛,她身旁的那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她才想起自己還有話沒說完,忙收斂好眼中的神色,又道︰「爾鸞如今修為比我高,身份上,雖然我們是平起平坐,但實際上我還是輸她一截,想要順利取代她恐怕不容易。」
玉幽真人冷冷回駁,道︰「依我看來,你們二人沒什麼不同,她如今不過也是個失了宗門庇佑的孤女,你在白家還有人幫襯著,總比她要強些。」
「娘——」葉青青叫了一個字出口,立馬意識到玉幽真人的不快改口,「您、您有所不知,爾鸞並不是孤女,她是長芥真人的親孫女,也就是白五爺的孫女,在白家的地位比我高出一截,這也是七爺剛告訴我的。」
「長芥真人?白五爺?」玉幽真人顯然也吃了一驚,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眼神慢慢變得陰鷙,道,「只要是人,就有弱點,既然那個白五爺如此礙事,那就先除掉白五爺好了,反正白墨對你寵愛有加,我相信你會有辦法。」
葉青青咬了咬唇,還想說什麼話最終沒有說出口,也沒辦法說出口,她現在對于玉幽真人而言,只是一個傀儡,若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她就真的徹底失去這個依靠了。
玉幽真人見她說完話,沒有多留也離開了,等所有人都消失後,姒子現出形來,臉上和眼中一片冷凝。
葉青青、玉幽、白七爺,看來這些人和幻境里听到的一樣,真的勾結到一起了!
只是不知道,她們的目的是白家少夫人的地位,還是覬覦整個白家,若是前者,那必定不會引起多麼大的風波,涉及的不過是雲浮世家一家而已,但若真的是後者,玉幽真人必定不會只利用雲浮世家內部的勢力,極有可能還會牽涉到若水莊,那幻境里的一切,會不會就是一種預示?
正思考到深處,姒子猛地再次察覺到那股氣息的流動,這一次,那種氣息不是一劃而過,而是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