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晨的聲音很細很輕,但蘇瑾瑜還是听到了,難免怔然,看著面前神色黯淡的小女子,絕不是裝出來的。
「這段時間是真有些忙,前段時間還好啊,」
青晨不了解事務所的事,蘇瑾瑜經常過去找自家老公,多少比她清楚。
「可他一直在忙,忙的我都要懷疑,他忘記家里還有個人了。」
這話出口是有些嚴重的,蘇瑾瑜听著眉頭一皺,神色也是疑惑的不行,卻也不敢妄下斷言,以為听得到只是一兩句抱怨沒怎麼當真,只好說︰「家里有你這麼個清純可人又如花似玉的姑娘,他哪能忘啊!」
她低著頭不說話了,蘇瑾瑜也不說話,兩個人坐了半個時辰再出去,又逛了幾家店,蘇瑾瑜沒什麼買的興致了,正要走的時候看到一家品牌的男士領帶,眼楮一亮,就拉著青晨過去。
「我買一條給單韻,你呢?要不要送鐘藍一跳,他會很高興哦。」
青晨听她的建議很心動,好像還真沒送過什麼東西給他,上次看到了一款腕表,也終究沒買。
「如果我挑的,他不喜歡?」她有些矛盾,一邊想送給他,一遍又怕自己挑不好。
在這個事上青晨就不如瑾瑜了,可能畢竟年輕吧!
「這個你就是多想了,只要是自個兒喜歡的人送的,無論如何都會喜歡的,相信我。」蘇瑾瑜的話很篤定,目光很自信,青晨信了,掏出自己的信用卡,上面是畫廊里打過來的錢。
從商場出來已是中午,蘇瑾瑜許是對單韻已經沒什麼怪罪的意思了,竟還好興致的拉著她去吃了一頓海鮮自助大餐,蘇瑾瑜平時飯量並不大,去吃自助餐算是一個興趣,而青晨以前也是經常跟笑笑一起去自助餐的,可一個小時後被服務生趕出來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蘇瑾瑜見怪不怪,看青晨一臉的難為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的樣子,她好心安撫︰「沒事的,姐姐每次都會被趕出來,你今天算是沾了我的光了。」
青晨知道是因為瑾瑜,看她的樣子似乎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而且還一副很享受其中的表情,看的她滿心疑惑,漸漸也就不覺得羞赧了。
青晨在蘇瑾瑜送她回去的途中接到了鐘藍的電話,看著手機通訊上閃著他的名字,她表情很平靜,可心里卻許久許久都在感嘆,好似他的上一個電話,是上世紀才打過來的。
「喂。」她按下接通鍵,聲音很輕,細听之下似是還帶著一股子無措。
「你在哪。」電話另一頭是鐘藍冷漠的語氣,卻是質問之意。
「在路上。」她下意識就答,說出口後稍頓了頓,看了眼身邊的瑾瑜,她專心開著車,似乎沒發現她正在通話。
「我跟瑾瑜出去了,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
「嗯。」許久後他應了一聲,緊接著就掛斷通話,隨著那一聲嘟嘟音,青晨不知為何鼻頭一算,險些就落下淚來。
「是鐘藍的電話?」不一會兒後蘇瑾瑜問,听到聲音青晨抬頭,竟發現她已經停下車來,原來已經到了。
「嗯。」她點頭,此時除了這個嗯,青晨不知道對著她自己還能說出有關于鐘藍的什麼來。
「听單韻說他今天出庭,現在打電話給你,應該剛從法院回來,你回去吧!跟他好好談談,他是律師,本來一忙碌就不太顧得上別人了,所以你不要多想,知道嗎?」
如果這一番話是安慰的話,那麼青晨很受用,她點點頭下了車,進了小區里,她頭一次用跑步的方式往那棟樓去。
原本今早上她發現自個的底褲上有血跡,而每個月的月事又總是難熬的日子,可在跑的這一段時間里,她感受不到任何不適,氣喘吁吁,直到開門時她還在喘氣,開了門果然見他已經回來,還是一身的西裝革履,器宇軒昂的樣子,卻已經是那麼陌生的感覺了。
「你回來了。」她開口說道,為他買的領帶在包包里,卻沒什麼勇氣舀給她,可心里又一遍遍猜想,舀給他看之後,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嗯,我有些累,先去睡了。」鐘藍打了個招呼就從沙發上起身,方才在看的雜志也被他隨手扔在一邊。
青晨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走過,心里有些惶惶不安,轉身快走兩步上去抓住他的手臂,看著他停下,轉頭,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神色沉冷,問︰「怎麼了。」
她看他的眼楮,忽然覺得那一譚漆黑深邃里什麼也瞧不到,瞧不到以前的溫柔,深情,寵溺,愛憐。
原來那個時候自己,那麼幸福。
「你辛苦了。」她喃喃低語說出一句體貼的話,另一只手還留在包包的口袋里,握著那條領帶的盒子,手心微微出汗。
鐘藍深深看她一眼,而後一眼不發的回到臥室,當青晨在客廳逗留一會兒進去,他已經睡下,也換下了一身冰冷的西裝,她忍著月復痛蹲在床邊,舀著給他的禮物放在他那一邊的矮櫃上,之後也在他身邊躺下,瞧他冰冷的眉眼,忍不住連手指都泛起涼意。
「鐘藍……」她極輕極輕的喚他一聲,卻並不是想叫醒他,只是想著他在身邊,喚著他的名字,那麼真實的感覺。
鐘藍醒來已經天黑,無光的臥室里暗沉沉的,他伸手按開了台燈的開關,瞬間照耀了一方天地里的光明,視線也被櫃面上的小方盒子吸引住,他舀過來打開,一條灰色的男士領帶,簡潔的圖案,低調的顏色,質感上成,他自然也猜得出是誰放的。轉頭看床另一邊的人,已經蜷縮成一團睡熟,可緊蹙的眉頭證明,她睡的並不安穩。
鐘藍垂著眼簾,清俊的眉目里透著幾分冷淡,但在低頭看那盒子里的東西時,目光又格外的柔了,在暈黃的光線里展開,不像是真的。
青晨睡覺睡到手腳發涼,這是好多年的毛病了,放在暖和的季節里倒還好,尤其是冬季,月復痛會比平日里嚴重許多,這幾天她趕著畫稿,鐘藍也不在家,她也是格外累了,明知不舒服也不願意醒來,迷迷糊糊只覺得有暖暖的東西擱在她小月復上,那上頭似是有綿綿不絕的熱力,她食髓知味,更加貼近,身體在被褥里動了動,眼楮卻沒睜開。
鐘藍看著靠自己越來越近的人,濃眉不自覺輕皺了皺,他醒來後已全無睡意,腦子里十分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一雙手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于是一整夜,他維持這個勢,這一夜很漫長,很寧靜,他的心,也渀佛受了感染,竟有一夜難得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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