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都是連成一片的街燈,這個城市的繁華在這一刻好像絲毫都不屬于他們。不管是淪落如莫嘯,落魄如安俊黎,還是家世顯赫如芳離,或是一切听天由命的夢溪,他們也都只是一個小小的人物,放到人海里不過滄海一粟。這個城市從來不曾記住過他們,它總是繁華著它的繁華,從不管一些人或一群人是不是落寞。
男子把手伸向了左邊的口袋,觸踫到了冰涼的打火機和煙盒的菱角。那個打火機還是莫嘯從莫道遠的桌子上直接拿的,是莫道遠上次去美國順手帶回來的。把手蓋在那個打火機上,莫嘯只覺得有一種冷順著他有些刺痛的神經侵入血液。
莫嘯收回自己手,雖然在這種有些心事的時候莫嘯總是習慣拿出一只煙點上,可是他從不會在芳離的面前抽煙。芳離不喜歡煙味,記得芳離說過喜歡這樣干干淨淨的莫嘯,身上只有一樣干淨的洗衣液的味道。
「我以前覺得如論如何都不放棄我想要的,包括情。可是現在我終于明白了,有那麼的事都是無能為力。」
「你胡說什麼,我還打算嫁給你呢?」芳離把大口的冰激凌放到口中嘻嘻品味著,以為芳離追思開玩笑,也沒有介意,只是一樣的玩笑著。
莫嘯握緊手里的冰激凌,力氣都有點讓紙盒變了形,發出一些不甘心的吱嘎聲。莫嘯有些難過的說道,「可是我現在買不起帝後的婚紗,恐怕也不能帶你去威尼斯劃著船穿過大街小巷。現在就快到你的生日了,我很喜歡擺在櫃台里的項鏈,可是我卻買不起。」
「你別說了,我不在乎。」芳離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把錢和地位看的那麼重,只因為她從來沒有過過沒錢的日子。
芳離低著頭。劉海擋住了明亮的在黑暗中也可以放光的眼楮。手上的手鏈也是莫嘯送的,可是現在它露在空氣中,風帶走了芳離用體溫給它的溫暖。冷通過金屬床底到芳離的手臂上,她又一次質問自己,是不是只要有個這樣自己的人足夠,是不是絲毫不在乎自己另一半是不是那麼值得驕傲?
芳離修建的很干淨的指甲,就要深陷入杯子里。可是隱約中可以從她的面孔中看出來點決絕和堅定。
「我是喜歡帝後的婚紗,我也想去威尼斯,你現在也的卻做不到這些,不過我可以等到你有能力的時候。我相信你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比莫道遠更棒。相比一個坐吃山空的富二代,我更喜歡這樣腳踏實地的潛力股。」
莫嘯愣了一下。然後連上很快露出了笑容,像是浮現在澄澈的水里的倒影,在晃蕩的燈光中顯得那麼明靜美好,又有些模糊的想要讓人靠近一點。「你怎麼知道我是潛力股?沒準我就是個命中注定的窮鬼。」
芳離把吃光的冰激淋盒子一個拋物線扔到了最近的垃圾桶里。完美的進去和抨擊桶底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麼完好無誤。芳離拍拍有些髒的手然後做出思考狀。「嗯……反正你要是帶著我在街頭流浪,我是一定不嫁給你的。你要是還想娶我起碼讓我看到你的成績吧!這是我對你的考核。」
「那我只能努力了,交了白卷可是沒有補考的機會吧!」莫嘯牽起芳離的手,然後繼續說道,「不過我沒想到我的信用卡還可以用,莫道遠沒有斷了我的經濟來源。其實我大可以買下來的那條項鏈的。不過我想那不是我的錢,你也不會高興。」
「離我生日還有好久呢,我相信到時候你一定不會還是一個服務生的。只要你過的好就是我最好的禮物了。懂得上進的男人才最優秀。」
「嗯。」
芳離自己還在期望那些可能早就石沉大海的簡歷可以帶來一份工作,只要不是勤雜工就好。可是偏偏一到了要找工作的時候,那些大學生就好像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的往里面涌。所有求職的地方都是人山人海的,芳離和蘇夏算是披荊斬棘。可是也不知道在哪一關就被淘汰了。
現在求職簡直就像是,要做很多不成文的心理測試。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問題。
「如果我問你一道選擇題,你選a還是選b?」
芳離當時一頭霧水,又沒有說答案要我怎麼選啊。不過,听說有的公司考察應試者會考察應試者的運氣,給你來尼姑鴿答案,蒙對了就留下繼續競爭。答錯了,對不起,我們不要運氣不好的家伙。
想到這里,芳離果斷的說a,老板問為什麼?芳離說,a是一個完美的答案,代表著優勝。
「那麼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問題麼?」老板的面孔穩定是好似外面廣場的雕像,好似一點都沒有看好的樣子,芳離只能暗自唏噓了。
「不知道。」芳離做好一會灰頭土臉走出去的準備,然後冷靜的答道。
「那你是憑什麼做答的,我想我不需要一個不經過思考隨便給我一個答案的員工。」作為一個老板,他們身經百戰已經可以不在臉上留下一點喜怒哀樂的表情。甚至芳離看著他的表情就像是一個手握刀的人,手起刀落人頭落地可能于他們都是一場過目即忘的適者生存。
出來的時候,芳離坐在一邊等著蘇夏。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在醫院的實習的朋友,那個朋友和她說在實習的時候,看到那些醫生在給病人做手術的時候還在談笑風生,甚至不小心割破了患者的靜脈血賤了一臉還在露著牙說笑。甚至她朋友說那些醫生在為病人個腫瘤的時候還會炫耀是誰切下來的好看,他們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在病人命懸一線痛苦申吟的時候,他們哪里像一個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分明是手執儈子手的刀的惡魔。
那個時候,芳離听得要去嘔吐,也因為這個格外珍惜自己的身體。她不想讓自己生病,然後躺在病床上成為那些人嘲笑或者玩弄的玩物,那麼現在她又一次看到了這世間的冷漠。剛才背後帶她進去的小助理還一臉鄙夷的看著她,還對她的穿著指手畫腳。她一臉失落的出來,剩下的那些人除了蘇夏有的冷言冷語的說三道四,有的高興自己還有機會,然後雙手合十的祈禱。
芳離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著行走在這個世上一樣,每個人都可以對她評頭論足。別人的目光就像是子彈一樣總是槍林彈雨,躲也多不了。可是芳離真的不喜歡總有些人一直盯著她,甚至希望她沒有錄取。
可是有什麼辦法,競爭總是激烈的。你要是成功了,後面的人就都沒有了機會。芳離這樣勉強的安慰著自己。
蘇夏不是說過,別怪別人自私,自私的人只是更疼惜自己。生命只有一次,當然要忠誠一些只為自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老祖宗留下里的東西,總是在日久的時間里探索出來的。然後在現在這個競爭壓力大的時代里發酵,早就變成了心照不宣的上不了台面的真理。
捫心自問,她也希望被錄取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只是她不會詛咒別人一定不要錄取,也不會再別人失敗的時候落井下石。
到了蘇夏的時候老板竟然又問了這樣的題,蘇夏雖然和反感,可是她也不能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轉念一想這是機會啊!自己早就有了準備,還不信手捏來。
于是蘇夏記起芳離的提醒,暗自竊笑。她巧妙的轉換了戰線,自作聰明的回答老板說,「你還沒有問我問題呢?」
「可是我已經問完了,你的答案呢?」老板冷靜淡定的說著一絲不苟的話,每一句話都像是釘子絲毫不差的釘在蘇夏的身上,無容置疑也閃躲不了。
蘇夏有點震驚,然後僵直的站了一會直起腰桿說道,「那我無法作答。」
「作為一個優秀的員工,你首先要有清晰的頭腦,這一點你很不錯。可是在市場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你不可估計的,你也必須要有一種專業的直覺來做出判斷,臨陣月兌逃或者坐以待斃絕不是一個理智的員工。」
蘇夏看著那個老板一臉睿智好像只有自己是聰明人的表情,恨不得把昨天吃的火鍋都吐到他臉上。蘇夏保持著和老板的四目相對,要是常人在蘇夏這種比刀劍還鋒利的,時刻要揍人的眼光下早就跪地求饒了,可是那個人紋絲不動還是一臉從容的翻看著下面人的資料。
「靠,你們就是一群暴發戶,自己有了身份地位就想著壓榨別人,整這種沒用的東西無非就是找華麗的理由拒絕你不想要的人,何必弄得這麼冠冕堂皇。如果是我們自身能力的欠缺你們大可以說啊!反正你們都是可以決定別人命運的人,何苦用這麼卑劣的方法讓我們這些失敗者因此以為是自己命運不濟。」
蘇夏沒有看老板開始戲劇化的臉,原來他也不是可以一直那麼淡定不迫。蘇夏摔門而去,然後拽著蘇夏的胳膊走了出去。
其實魏明遠一直勸蘇夏不要那麼辛苦,只是蘇夏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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