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白哉變得沉穩內斂許多,重要的原因之一是這二貨不知道听了誰的,以為冰山臉加惜字如金就能裝深沉,自己已經鍛煉得比千本櫻還熟練了。
只不過當他用刀砍虛時,深沉什麼的就都浮雲了。
海燕果然一個人擔了誘餌這個任務,為了不讓其他死神誤入那些精妙的陷阱,他把幾十只虛引到了偏僻的林子里。
一頓砍瓜切菜的亂毆之後,白哉伸展右臂畫了個半弧,距離和角度都精準的切在我袖子上,他接住被割掉的布料順手收回刀擦拭起刀身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你來這里之前,研究過地圖吧?」
海燕裝成什麼都沒看見,轉頭跑了,我目瞪口呆地點點頭︰「當然要做好準備,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讓你等那麼久?」我甩甩涼颼颼的斷袖,「誒?白哉,你的袖子也破了。」
大概是剛才戰斗時無意間被劃破,白哉的袖子從手肘位置被穿了個挺大的洞,他听見頓了一下,立刻把手翻過來查看,還沒擦干淨的刀也被他收回鞘中,白哉從上往下捏著袖子,然後低頭好像尋找什麼東西。
「東西掉了嗎?」我好奇地湊上去。
「嗯。」白哉用刀鞘挑著地上的尸體很仔細地找著,遠遠看見一串白色的穗子,跑過去從紅黑色的血和不明的打上馬賽克的東西中扒出來。
向來有些潔癖的白哉居然不在意地趴到血肉模糊的尸體上,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剛看見袖子破了的一瞬間表情似乎慌亂了。
白哉把那東西抖了抖,是個白色的掛飾,半尺長的線穗大半都被染上了黑血,白哉的眉毛擰到一起,半張臉攏上陰影,心情非常不妙。
「這是什麼?」我拍拍他的背,幫他放松一些,捋了捋那串穗子︰「別擔心,這種血洗得掉的。」
「……算了。」白哉很輕地呼了口氣,肩膀松了下來,把那串掛飾遞給我。
「干嘛?」
白哉把始終攥在手里的位置按到我胸口蹭蹭,硬邦邦的圓形的東西,我搶下來,看著自己胸前的一大道血跡抽抽嘴角︰「我錯了,白哉少爺,下次再跟你一起任務時我肯定準備好抹布,嗯?」
這個圓滾滾的東西擦干血漬居然露出白色,瓷質,又掛著長穗……我在上面模到根短繩,提起來,「是風鈴?你做的?」
白哉側過身體,點點頭︰「嗯。」
「送給我,所以……定情信物啊?」听我這麼說,白哉干脆背過身往海燕隊伍的方向走,我突然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反正袖子已經破了,索性把它擦干淨,擦得太用力不小心竟把風鈴罩上的圖案蹭掉一塊,只是已露出一小塊顏色——暗黃的顏色。
真眼熟啊,我跟著想起不太好的回憶,于是未免因為破壞了圖案而遭到追殺,我趕忙把它收起來。
我追上白哉拉住他︰「喂,蒼純先生的事朽木隊長有沒有提過?」
「爺爺和四楓院夜一都沒再提過。」白哉搖搖頭,把手上沾的血極為自然地在我手臂上擦掉。
我無語地看著他,默默把頭轉開︰「我認為有個人可以幫上忙,只是不知道他本人會不會配合。」
「誰?」
「浦原隊長,」我說著,偷偷瞄了眼遠處收拾亂攤子的海燕,「據我所知,浦原隊長曾懷疑過蒼純先生的死因,也跟卯之花隊長做過驗傷報告上的疑點確認。」
白哉贊成地點點頭,彎起食指蹭蹭下巴︰「我也覺得奇怪,隊長級別的人親自做傷檢,怎麼能沒發現父親身上的異常……」他的手指攥緊,猛地往前邁一步抬起頭︰「可是爺爺肯定會阻止他繼續查下去的,所以卯之花隊長的報告也被爺爺放在高台上燒了,我想看他都不允許。」
他的這個動作導致離我的距離非常近,白哉的短發散開了披在肩上,被風吹起來的發梢幾乎掃到了我臉上。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就算朽木隊長阻止,以我對那位科學怪人的了解,他肯定會做些什麼來平復好奇心的。」
白哉把眉毛突然壓了一下,眉心蹙起,似乎有些不高興︰「你確定?查到了什麼?」
我攤手︰「什麼也沒有,你也知道浦原隊長是十二番隊的,我只是五番隊的新人,怎麼能隨便亂闖隊長的技術開發局呢?才來找你一起想辦法啊。」
「辦法?哼,」白哉一側的嘴角挑起來,居然發出一聲冷笑,隨後抓著我手腕朝海燕大步走過去︰「志波副隊長,任務既然完成了,我和市丸銀還有事,就先返回靜靈庭了。」
他說完根本不等別人回答,扯著我又去跟他手下交代,結束後立刻打開穿界門。
「海、海燕照顧我的隊……」我人已經被他拉近了穿界門,只看見海燕哭笑不得的臉,我一腳邁進靜靈庭,白哉就松開了我,自己往一番隊走。
「我去做任務報告,你準備好晚上去調查的事。」
「啥?等等白哉,這事還得好好計劃一下,那可是十二番隊的研……」
白哉頓住腳,回過身眯起眼楮,狹長的眼楮笑得特別妖孽似的︰「計劃?浦原喜助的研究室而已,市丸銀,我希望這次你別讓我等太久。」
*****
十二番隊在浦原的拼命之下,大部分沒任務的人都很晚才離開隊舍,也不知道浦原怎麼那麼多事,每個人都被他安排的腳不沾地——當然,除了日代里。
這次白哉多半是想報復我,下午的陽光雖然不會太熱,可他也讓我在六番隊的門口蹲到太陽落山,腿都麻了。拜少爺那顆經常迂回的腦袋所賜,他還真有辦法調開棘手的浦原。
至于日代里,我也是效仿了他的辦法,找到藍染以浦原的研究資料為理由讓他幫忙弄走,結果不出所料,藍染那惡魔犧牲了平子真子就把猿猴小姐輕松勾走了。天知道是什麼由頭,我只能預料到隊長今晚的臉可能會遭殃。
我跟白哉一直等到十點多,涅蘭利跟阿近才終于走出來,不過這兩只非人類的東西也不是出來吃晚餐的,居然是有東西要去找浦原取。
趁這機會,我們倆趕緊溜了進去——當然溜的只有我自己,而白哉……
「喂,」我把他筆直的身子往下拽,蹲在院子里一處草叢後︰「少爺,你這樣會被人發現的!」
白哉挑挑眉︰「這里已經沒人了。」
「呃……可能會有一些監控設備或者有人突然回來,你怎麼解釋?」我突然也覺得縮在牆角貓腰往里鑽的動作挺猥瑣,下意識直了直腰。
「來找浦原喜助。」白哉理直氣壯地說,「問他下棋的訣竅,這麼簡單的事不要再問了。」
我捂著額頭跟著他往里走,浦原是被受了白哉騙的爺爺大人叫走的,白哉破天荒約了夜一和浦原陪朽木銀鈴喝茶,夜一只要沒事通常都會把朽木家當成自己家去溜達,這回也不例外,她跟浦原關系又好,也就理所當然地一塊把浦原從實驗室拎了過去。
白哉本該坐陪,不過他出奇地想跟浦原下棋,然後連輸N回,以散步散心為由成功離席,居然也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挺悲哀的,作為朽木家唯一繼承人,棋藝爛得人所皆知,還讓夜一白白撿了個大笑話看,我不用想也知道她當時能咧到耳根的嘴角笑得多惹人生氣。
「是這里麼?」十二番隊的構造很簡單,許多小房間被浦原打通成一間大實驗室,我跟白哉都沒來過,他停在最里面的屋子小心推開門︰「我記得這里原來是曳舟隊長的辦公室。」
我跟著他進去︰「你來過?」
白哉點點頭,四下看著︰「很久以前,曳舟隊長測量我靈壓時來過一次,不過這里被改造了,重要資料也不知道會放在哪里。」
這間屋子被巨大的形狀古怪的機器填滿,大概涅蘭利以為很快會回來,電腦都沒關,不過我看了眼復雜的像古董版中央處理器的鍵盤和裝置,第一時間斷定電子產品不可靠。
我拉開幾個抽屜,都是些義骸的研究進度,白哉也在翻櫃子。這小少爺雖是生活白痴,可看書時完全變了個人,在本家時他的書架非常整齊,看過的書也都放回原位,即便最不喜歡的書法字帖也擺放得很規矩,可能出于貴族的教養吧。
「市丸銀,你來一下。」我正覺得有些氣餒,白哉突然喊我一聲。
他蹲在房間最里面的一張桌子旁,桌子下有一個矮櫃,也許是浦原走得急太粗心,櫃子的鎖放在桌上,里面居然是些機密資料。
我湊上去瞧︰「藏得這麼隱秘,肯定有鬼。」
白哉低低「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地翻看著資料,其實不管他表面掩飾得再好,一提到跟蒼純相關的事時,眼神還是會有細微變化的。
在一打材料靠近最後的地方,白哉看見了「朽木蒼純」的名字︰「是這個!」
其他資料立刻被他廢紙一樣丟在地上,專心抓著那張似乎是尸檢報告的東西讀起來。我肉疼著把散落的文件撿起,無意間秒到「崩玉」的字眼,心下一動,瞥一眼白哉,發現他根本沒心思往別處分,于是我接著把那些紙碼整齊的機會,將帶有崩玉倆字的紙放在最上面。
這是一份實驗報告,浦原已經發現並命名了崩玉,他認為虛在被斬殺後靈壓不會立刻消失,而這種帶有強烈負面情感的能量體極易融合在一起,這樣也就造成許多虛在死後,靈壓進入虛圈再進行融合,然後重生出新的虛,如此循環才會導致虛這一物種沒有被消滅。
「果然父親的死……」白哉的聲音低低的,有一點沙啞,他以最快速度讀完那份報告,塞到我面前︰「你看,市丸銀,這里也說父親的魄睡有問題!」
「魄睡?」我問道,悄悄將手中的資料放回櫃子。
白哉有些激動,並沒注意我的動作,他指著報告上的一處數據說︰「你看這,浦原說一般死神在死後魄睡和鎖結的分解速度大約會在兩小時內散盡,靈能越高的消散越慢,以父親的能力不可能會消散那麼快,我們趕過去時就已經所剩無幾了。」
我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在我們趕過去之前,有人刻意破壞了蒼純先生的魂魄,或者是……」我的笑容淡下去,忽然想到藍染,「或者是被……」
我話還沒說完,走廊里就傳來一串腳步聲,其間還隱約夾雜了涅蘭利那個公鴨嗓的聲音。
「糟了!」這里根本連躲的地方都沒有,我慌忙拉著白哉鑽到桌底的小櫃里,從里面小心拉上門,只留出一點縫隙。
這里空間太小,白哉被我擠在里面動彈不得,在我肩膀上推了推︰「怕什麼,打暈他們……」
「噓!」我趕忙捂住他的嘴,拜托啊這位少爺,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是來做賊的啊?
這時涅蘭利和阿近已經走了進來,我們使勁憋著靈壓,這倆家伙倒也一時沒發現,直接到那台開著的電腦旁乒乒乓乓地敲起來。
白哉大概憋得難受了,使勁把我的手拉下來,這里空間有限,我又怕他踫出聲音,便反手握住他,拼命朝他擠眼楮示意別出聲。
小縫照進來的微弱的光恰好打在白哉臉上,滴了墨一樣的漆黑眼鏡居然顯得霧蒙蒙的,他對我眨了兩下眼楮,表示不再說話。
我松口氣,這才注意到我整個人都快壓在他身上了,急忙謹慎地往後挪挪,然後留意外面的動靜,依舊乒乒乓乓地,偶爾會有阿近端著玻璃器皿走過時發出的叮當踫撞聲。
「副所長,這是義骸實驗的新數據,基本可以在靈體月兌離後維持三個小時了。」是阿近的聲音。
「我知道了,還是太短,如果三小時之內無法解決戰斗,義骸可能會酸解或爆炸,即便死神及時返回義骸內,依然有爆炸的危險。」涅蘭利的聲音跟他那排牙齒一樣抽象,比平子還不美觀,他頓了頓又說︰「不過浦原隊長最近有些眉目,他發現一個能量源,如果加以利用可能會大幅提升義骸的使用率。」
這說的能量源應該就是崩玉吧?
我仔細听著他們的對話,不過很明顯,崩玉的事浦原也沒過多透露給屬下,而且從剛才的報告上看,崩玉目前極不穩定,大量虛的靈能讓它負面情緒過高,並不能用在死神身上。
大概是緊張了,我手心滲出汗來,我在衣服上蹭蹭,又下意識放回去,踫觸到冰涼的皮膚後猛然驚覺我還一直抓著白哉的手。
抱歉——我無聲地對他張張嘴,把手縮回來,白哉只是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哦對了,副所長,剛才隊長讓我們把櫃子里的一份文件送到朽木家交給他的。」阿近邊說著邊往我們這邊靠,「好像是第十二號報告。」
第十二號,那不就是蒼純的驗尸報告!
我猛轉過頭對上白哉,糾結著如果櫃門被打開時要不要把阿近敲暈,卻發現白哉已經悄無聲息地把千本櫻抓在了手里,而且刀也拔出了一寸,完全沒發出一點聲音。
不是吧?要殺了他?
就在阿近離我們越來越近的時候,走廊里又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那人很快走到門口,先是咳了一下︰「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涅蘭利,關于技術開發局下午交上去的數據,四十六室的技術部門剛剛有幾處不太理解,想請你過去看一下。」
是藍染!
我頭一回覺得這狼人的聲音這麼好听,心里為減少一場戰斗而淚流滿面,藍BOSS,你終于也干了件救場的好事啊!
「真是麻煩,這點小事都看不明白也配做技術部門的人?」涅蘭利一向尖酸刻薄,藍染也只是輕笑了一下,他便吩咐︰「阿近你跟我一起過去看一下,我可不想跟那幫蠢貨說太多話。」
阿近很听話地跟著他走了,三個人的腳步聲沒多久就完全消失,我打開櫃門爬出來,揉著後腰唉聲嘆氣︰「真是不能干壞事啊,干了就要倒霉……」
白哉也爬出來,他腿的動作有些微妙的不協調,估計是麻了︰「別廢話,快點看。」
我卻把報告放回去,將櫃子恢復原狀,把白哉往外推︰「大致情況我也看了,我們還是快閃為妙!」
白哉安靜地跟著我離開,直到我們順利溜出十二番隊的大門,他才拽住我問︰「你剛才說父親的魂魄可能被怎麼樣?」
我推測的當然是被藍染拿走了,不過不能說,于是笑著岔開話題︰「我也沒想到什麼,浦原隊長的報告上不是也說了,極大的可能是被虛破壞了,我猜想也是跟當時那些虛有關。」
「是麼。」白哉滿臉的期冀沉下去,低下頭,慢慢松開了我,我們開始往朽木家的方向溜達。
沒走幾步,他突然說︰「對了,我送任務報告時遇見志波海燕,他讓我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去他家坐坐,他妹妹新學會幾樣菜,想找你嘗嘗。」
「空鶴麼?」我咂咂嘴,那丫頭的手藝真是不錯,「我覺得……」
我說著轉過臉,卻發現白哉正用眼角瞄著我,發現我看他就極不自然地把視線轉開,像是偷偷觀察我反應似的,挺奇怪。
不過想想也是,他剛沒了父親,又一點準備都沒有,在這時候我還當著人家面大吃大喝總歸是不好。
「呵呵,白哉啊,」我笑著拍拍他的背,力道有些大把他拍得往前撲了一下,「今天去現世發現好多街道上都掛了紅色的燈,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白哉努力回憶著,搖搖頭︰「不知道,祭典吧?」
「是新年吧,你們都不過新年的嗎?」說起來,市丸銀的記憶里確實沒有關于過新年的片段,我一直以為是他一個人生活的關系才不過的。
白哉瞥我一眼,繼續搖頭︰「我听韜婆說過,不過一年對于死神來說太短暫了,沒什麼意義,這里也沒人去過那種東西。」
「真無趣。」我咂著嘴在他肩頭拍了拍,忽然眼前一亮,拉住白哉說︰「不如過幾天翹個班,我帶你去看看人類的新年是個什麼樣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本文有很多BUG,一直忘了跟大家交代︰
一個是銀子進入靜靈庭時白哉已經一百多歲了,估計以他家的資質不太可能會沒領悟斬魄刀,只是98在漫畫中實在沒交代,110年輕爺爺回家時白菜確實是用木刀砍的!
另一個就是110年前海燕還不是副隊長,這里直接把他升了……b
好吧,我到底沒能完成榜單,小黑屋神馬的,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