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突然用那種有預謀的表情把我帶到實驗室,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事的,我跟著走進屋,黑漆漆的只有幾台顯示屏發出略微刺眼的光,沒有人。
藍染不說話,徑自走到監視器旁鼓弄起來,這男人不說話時就更難以琢磨,而且心里指不定憋著什麼壞水呢,十分危險。
得出以上結論,我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靠過去,理智上是不願意離他太近的,不過藍染把監控設備調到流魂街的某處後,回過頭很諷刺地朝我笑道︰「阿銀,不要露出做賊心虛的模樣哦!」
「自從浦原喜助離開後,我已經很久沒做過‘賊’了,藍染隊長。」我很坦然地回笑著說,「更何況在沒有允許下靠近你,我可是害怕鏡花水月突然砍過來呢。」
「呵呵,阿銀,果然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樣,」藍染的笑容極為虛假,好像只有他臉上連著汗毛的那層表皮在做出微笑的動作一般,他把屏幕轉向我說︰「所以我想,你看了這個之後一定會知道我想讓你怎麼做。」
我漫不經心地盯著屏幕上幽暗的小樹林,正猜想著此人今天哪根筋又翹了班不正常,唱的是哪出時,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披著黑色斗篷的影子。
心下猛然一驚——空鶴?!
我往前走了幾步把手撐在桌子上,懶洋洋地打著呵欠,抬著眼皮問藍染︰「這是干嘛?捉賊麼?」
借著抬眼的機會,我掃到上面一個屏幕上的時間顯示的現在,就說明這不是我剛才跟空鶴見面時的錄影。
藍染目不轉楮地看著畫面說︰「別急,好戲才要開始呢。」
他所謂的「好戲」很快就被另一位主角打開了,我眯著眼楮仔細看著從另一邊鑽出來的斗篷二號,個子和我差不多,瞧打扮有點像中世紀西方的巫師。
只听空鶴的聲音再次響起︰「阿銀,又有什麼事麼?怎麼這麼急著找我出來?」
我?!驚訝過後,我第一時間想到了鏡花水月,與此同時冒牌的我不知有意無意地把頭上的斗篷拉起一點縫隙,看了空鶴一眼後便快速往反方向跑了,速度極快,空鶴來不及反應便直覺地追了上去。
不過就那一下已經足夠讓我認出了,冒牌貨居然是時雨!我這才恍然,巡視時根本不是什麼偶然遇見的,他多半就是在跟蹤我,看清我跟空鶴的踫頭方式後,再想辦法把她騙出來,該死的鏡花水月恐怕在藍染找我前就已經發動了!
時雨的實力一般,瞬步卻很厲害,他在靜靈庭總是隱藏著實力,所以除了我們幾個之外根本沒人知道這個受氣包一樣的男人其實跑起來可能比夜一還要快。
空鶴又小心地喊了幾聲我的名字,便失去了時雨的蹤跡,在樹林里亂轉起來。
我的腦袋急轉,忽然泄氣地松了肩膀,對藍染說︰「尸魂界不是連找女人這事都管吧?好吧,既然你看上了,我倒是無所謂,不過發展下去會不會有野外……呃比較不宜觀看的畫面呢?」
藍染八成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眉心又小小地糾結到一起了,不過很快便放松了表情,他把身體靠在比他還高的監控設備上︰「阿銀,我知道你很喜歡保留些小秘密,當然我也覺得很有趣,所以一直沒阻攔過你。不過,志波家我看就免了吧。」
跟空鶴說的話並沒什麼能刺激到藍染的內容,何況我也並沒向志波家交代實情,所有的事都有所保留,也給自己留了退路。藍染這樣突然提到我跟志波家的關系,倒讓我模不到頭腦了。
我有些為難地撓撓頭︰「我跟志波海燕的關系一直不錯,藍染隊長,我是不想違抗你,可是太突兀會引人懷疑……」
「阿銀,我說,志波家就免了吧。」藍染的笑容不知何時消失,我現在跟他差不多高,平視時才更覺得那雙深褐色的眼眸透過鏡片傳出的冰冷溫度。他打斷我,又一字一頓地說道︰「另一個方法就是志波家和朽木家選一個,阿銀,你明白吧?」
——不行,現在還不到時候,必須……忍耐……
我攤出兩只手,無奈地嘆口氣︰「真是任性的大人啊,你想什麼時候搞定?」
藍染用下巴指著顯示屏的方向說︰「糟糕啊,小姑娘好像到了不該到的地方,阿銀,是不是有點眼熟?」
可不眼熟麼!我心里暗罵藍染變態缺德,可惜也于事無補,這時的空鶴已經被時雨引到了西流魂街外圍,離實驗室不遠了。
我伸個大大的懶腰,揉著肩膀往外邊走邊說︰「我這就去,不過那種場面就請你不要看了,藍染隊長,偷窺不是好習慣,听我的沒有錯。」
當我走到門口快要離開時,藍染忽然說︰「阿銀,我很好奇,你究竟能狠到什麼地步呢?」
「狠?我不覺得吧,」我邁出一只腳,手把著門框把頭往後歪著看他,笑嘻嘻地說道︰「既然你能把朽木家攥在手里,又何必要用別的無關緊要的人來試探我的底線呢?你該知道那什麼威脅我最有效,那個志波家還是朽木家的選擇,根本沒有意義。」
藍染隨手關了監視器,笑著搖搖頭說︰「這話要是讓志波海燕听見可是會傷心死了。」
我低低地笑起來,不再接話,背過身朝他擺了擺手便用瞬步快速離開了。
*****
藍染的實驗室周圍布著一層比較特殊的結界,它不像有昭田缽玄那種會隱形,也不能阻擋結界外的能量進入,不過那層透明的薄膜卻可以把內部能量封閉起來,比如藍染經常進行的危險實驗所產生的破壞性靈能,結界都能吸收的分毫不剩。
普通死神的靈壓是察覺不到的,只有卍解時極度靈敏的感應神經能分辨出,所以藍染通常不會讓激烈的戰斗發生在結界附近,即使有,極少數擁有卍解能力的杯具君也會被立刻滅口。
我到達結界邊時,空鶴也到了,遠遠地看見時雨的衣角在樹叢里閃了一下消失,我知道他不會走,這小子是藍染和東仙的死忠,那兩個老鬼並不完全相信我,同理他也不會。
「我就覺得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有種不祥的預感呢。」我從樹上跳下來,把一只腳邁進結界的空鶴嚇了一大跳,她帽兜里的臉上凝出一點汗,看來追時雨的瞬步有些吃力。
「阿銀,你為什……」
空鶴是個遺傳了志波家各種優點的很不錯的女人,眼尾略微下垂,下睫毛很長,顯得眼楮又黑又大,每次有些驚恐地瞪圓時都挺可*。因為海燕經常駐守現世,家里還有個年幼的、讓人不太省心的弟弟,所以空鶴強悍的性格大多是被流魂街磨礪出來的。
我伸手捉住空鶴的臉,她下顎有些尖瘦,我的手能輕松地把她下半張臉都捏起來。空鶴似乎有些不適,被捏得鼓起來的臉頰馬上紅了,攥住我的手腕想擺月兌︰「阿銀你干什麼?」
我沒放松力氣,就著這姿勢把她拖進了結界,然後用力拉向自己,臉幾乎快撞上了她︰「我想告訴你,很慶幸的是這份不祥的預感不是給我的,而是給你的。」
空鶴沒明白我的意思,近距離地瞪大眼楮看著我,黑色的瞳孔里能映出我冰冷的笑意。
「你很不听話,我本以為跟你這種扮家家酒的游戲能持續得更久一點,不過可惜,」我笑出了聲,右手握住神槍很緩慢地把它抽了出來,然後在我們中間一點點抬起,刀刃輕緩地擦著空鶴的斗篷一直貼上她的脖子,「可惜你自掘墳墓,偏要跑到這里來。」
即使空鶴反應再遲鈍,此刻也能感覺到我的殺意了,她用力掐著我的手腕把我推開,力氣太大讓自己連退了好幾步,盯著我看了許久才問道︰「阿銀你這是怎麼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所以我才覺得女人麻煩,這樣都看不懂麼?」我攤著雙手很無奈地嘆口氣,轉頭朝樹林的某個方向喊道︰「喂,我先警告你,可不許來搗亂我的事。」
空鶴看見我剛才的表情,大概以為我又是在跟她開玩笑,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說︰「阿銀,你沒事吧?」
你以為我中邪麼?——我轉向後面的脖子差點抽筋到轉不回來,深深吸了口氣,我朝她露出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不過現在最好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我把到神槍的刀脊在下巴上蹭了蹭︰「因為我要殺了你。」
「什麼?」
這得怪我的樣子太像在開玩笑了,理所當然讓人覺得沒有可信度,于是我稍微挑起一邊的眉梢,讓笑眯眯的眼楮露出一絲縫隙,低聲重復說︰「我說——我現在——要殺了你哦。」
我之前說過,自己這雙眼楮有著與生俱來的邪惡感,很適合扮演壞蛋,所以當我不笑地看著誰時,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空鶴也不例外,因為我總是對她擺著笑臉。
當我聲音剛落下來時,我已經利用瞬步到了空鶴的背後,神槍的刀刃擦著她脖子上的大動脈,我把嘴湊近她耳朵︰「空鶴……」
刀刃冰冷的溫度總算讓空鶴尋回理智,她倉惶地往另一邊倒去,樣子有些難看,不過倒是躲開了這一刀,神槍只在她脖子根上留了一條小傷口。
空鶴用手擦了下脖子的血,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帽兜被她在地上滾過去時弄掉了,泛白的臉色便露了出來,她的嘴動了動,不過最後也沒找到該說的話,只是用力地咬著牙把刀拔了出來。
「哦,有點戰斗的意思了麼?」我漫不經心地一步步往她的方向走去,而她卻小心地隨著我的頻率後退,我把刀夾在胳膊底下鼓了鼓掌︰「勇氣可嘉,也讓我比較有興致了,不過空鶴啊……」
我的聲音徒然被刀鋒破空的響聲打斷,我用極快的瞬步移到了空鶴側面,剛才夾著的刀已經水平朝空鶴掃了過去,刀刃像一束光一樣伸長,斬向還愣在原地的女人。
這是完全不留情的一刀,空鶴在想清楚時身體下意識做出反應,將她的刀豎直立在身前,左手撐住刀脊,勉強擋了下來,不過被震得幾乎翻滾著向後退了十幾米。
「不過空鶴啊,你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的聲音響起在她背後,女人一驚,迅速轉過身來,左手腕被刀脊壓出一條很深的血痕,我一笑︰「在你哥找我訓練你時,你就該明白的吧?」
海燕是典型的妹控,除了他耍賴不要臉的時候,通常他妹的任何要求都無法抗拒,所以讓他拿著刀對空鶴,是他死都做不出的,最後哭著喊著求我做了空鶴的教練加陪練,只不過我更多是在哄著她玩,也從沒認真過。
——像現在這麼認真。
在發動神槍的同時,我的靈壓就無意識釋放了,這大概是空鶴第一次感受到,她眼楮瞪得極大,眼窩似乎都有點深陷,遲疑什麼的全都沒了,臉上只有恐懼。
這時後方一棵樹上傳來樹葉窸窣抖動的聲音,空鶴草木皆兵地看過去,是時雨。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听見?」我不悅地微側著臉,用眼角瞄著他。
時雨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有點恭敬地說︰「藍染大人覺得你拖太久了,希望盡快……」
「好了好了,」我不耐煩地朝他揮著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後轉向最近的監視器的方向看了看︰「指示已經傳達到了,麻煩你把那小子弄走吧,你知道他那半吊子的瞬步在我這里沒用。」
話雖然是對藍染說的,不過我的靈壓和殺意卻已有意無意地指向了後方,時雨頓了一下,很快跳上樹枝消失了。
外人沒了,空鶴馬上緊張地對著我,而我卻對著神槍發了片刻的呆,最後抬起頭時對空鶴露出濃重的笑意︰「抱歉啦。」
我用足了力繞到她背後,左手抓住她反射般向後橫掃過來的右腕,微睜開眼楮,右邊神槍豎直立在她背後,瞬間伸長︰「神殺槍……」
空鶴甚至連痛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失去平衡地往一側倒下去,她半跪著,左手捂住右邊已經血流成河的右臂,而我站在她對面,把那只還抓著刀的手臂在掌心掂了掂變丟掉了。
「市……丸銀……」如果說之前空鶴一直沒能相信我要殺她,那現在肯定也信了,她臉上都是汗,脖子下還有血,幾乎要把牙齒咬碎了般充滿恨意地瞪著我。
我歪著頭看了她一會兒,恍然大悟地說︰「對了還有岩鷲,你就在這慢慢把血流干把,我去把他帶來陪你。」
然後轉身往志波家的方向跑過去,我沒理會空鶴在後面撕心裂肺的怒吼,也沒用瞬步,所以當我到達志波家那座遠離別人孤零零建在郊外的房子時,空鶴也跌跌撞撞地跟了過來。
已經長成個小少年的岩鷲此時還沒心沒肺地跟兩個僕人在院子里逗野豬玩,當我剛站在門口時,空鶴拖著一長串血跡從一側躍了進去,拼命把岩鷲護在身後。
我剛把腳邁進大門,失血過多而讓臉色慘白的空鶴咬著牙把左手掌心對準了我,一股巨大的藍色火焰瞬間朝我撲過來。
躲開並不難,火焰消失後,我有些頭疼地從屋檐跳下來︰「我倒忘了,你的鬼道很厲害。雖然沒什麼用,不過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
空鶴轉過來,護著岩鷲小心地後退著,我想了想說︰「好吧,今天也算是見面禮了,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事是我干的,好麼?」
這種條件就連說出來的我都覺得挺白痴,不過空鶴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朝我大喊大叫了,岩鷲的兩只手捉著空鶴染滿血的腰帶,探出一點頭來,臉上粘滿了灰土和眼淚,一副不明狀況的樣子。
「你很奇怪吧?」我說著,收起了神槍,在他們面前半蹲了下來︰「坦白說,是藍染的關系,因為你們志波家太礙事了。你告訴海燕也沒關系,大不了……」我做了個岩鷲平時很喜歡模仿的聳肩動作,若無其事地笑笑說︰「可以讓他跟你們一起從尸魂界消失。」
我站起來往被火焰燃著的大門走過去,那倆僕人立刻手忙腳亂地給空鶴止血包扎,我拾起一根著火的碎木走回來︰「空鶴,我想你會做個聰明人,對吧?」
我歪著頭笑起來,也沒等她回答,便將手里的碎木丟到屋子里,木質的大宅很快便燃燒起來,我走近空鶴,微彎下腰伸出手,僕人慌張地撲上來擋住那對姐弟。
其實我到底忍不住,還是想跟岩鷲說聲抱歉的——有些尷尬地笑著收回手,我把笑得彎起來的眼楮睜開,讓她們的憤怒和憎恨幫自己找回幾分理智……有點殘忍,卻很有效。
「如果能活,就活下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咱一直對空鶴姐姐的斷臂想入非非……=w=銀子乃必須無條件選擇朽木家,明白麼!!
于是,誰來安撫一下銀子的小心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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