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風鈴 52第五十一章 朽木大婚

作者 ︰ 咸雪

我已經不太記得亂菊沖進來說了那些話後,我有沒有看過白哉,因為他是什麼樣的反應我完全沒印象,短暫失憶什麼的……可能有些閑人說的話是對的,比如那句人在思維混亂時顧不上外界。

確實混亂,而且混亂極了,甚至是我剛恢復一點理智時,發現天都擦黑了,而且我正站在朽木家大宅外的那棵樹上,而且的而且是,我本人不知道爬樹的過程。

這個位置是我的專屬,在朽木家蹭吃蹭住的那段日子里我很喜歡躲在這里偷懶,知道這事的只有蒼純,但他從來不說也不來抓我的包。

樹很高很茂密,我能看見大半個朽木家的院子,角落里白哉的房間隱隱能看見漆黑一片,微弱的可以忽略的燈光只在房檐處反射一點兒很難辨清的微亮。

整個大宅院太安靜了,除了比往常增多的忙碌地準備婚禮的僕人外,沒有任何異常。說是白哉娶妻,可畢竟那女人並不是被貴族接受的,只是白哉從不任性,偶爾犯上一回還是很有殺傷力的,朽木銀鈴居然也從了他。

但從這種冷淡的態度來看,露琪亞的姐姐住進來不會受到什麼優待。

大約是晚飯的時間,我順著熟悉的路線模向白哉的書房,快要接近他的院子時突然頓住腳,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想回憶起自己過來的原因,結果驚訝地發現——沒有原因!

什麼都沒想就順從了身體的意願溜進來的我,真是又蠢又丟臉。

白哉的書案擺在窗前,桌上點了一盞火光很微弱的小燈,通常他離開房間前會點上這麼一盞,起不到什麼照明的效果,只是個標志。

那小小的輕輕跳動著的火苗,似乎有種奇異的吸引,我走過去站在回廊上,隔著窗戶把手伸了過去,不過一截指月復那麼長的火焰被我虛攥在掌心,緩緩地透過皮膚滲入一點兒溫暖。

我的表情跟著柔和下來,覺得臉上有點僵硬的、早已習慣的笑容忽然掛不住了,睜開的眼楮在這麼遠的距離甚至能感覺到火焰的溫度似的,有些燙還有些疼。

我從沒嘗試過真正喜歡什麼人,可也沒想到一個人進入心里原來是件這麼突然的事兒,好像不需要過程,等你被告知結果的時候才恍然大悟,那個人已經把整個心神佔得滿滿的,毫無理由毫無道理,就是佔住了,然後喜怒哀樂都要被牽著那麼一點,不能完全受自己的控制。

心情,再也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的事。

這本來也算不上什麼,兩個人相互看對了眼,是挺美好的,然而這倆人的名字是市丸銀和朽木白哉的話,一切的溫馨美麗就都不存在了。

因為我們倆是注定要沒戲的,可感情又……我攏著燈火的手指下意識蜷起來,想把火狠狠握在手心,可就在這時,院子里起了陣風,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音就在我頭頂響了起來。

是那串很久以前我不辭而別去了現世,特意偷溜過來系在窗框上的風鈴,粗制的白色陶瓷因為年代太久而在邊緣處微微泛起了一點淺黃,那個大便一樣的柿子餅也被雨水沖得只剩了淡淡的一層橙色,幾乎辨識不清了。

我的手離開了火,不由自主地朝它伸過去,想起白哉把它送給我時的模樣,原來記得還那麼清晰。

「市丸銀。」

靜謐的屋子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我可能是太過專注于什麼,竟沒意識到這屋里還有人,手指抖動一下,全身的靈壓都凝聚起來,然而卻瞬間消散,甚至心里開始不知所措了。

白哉從陰影里走出來,他穿著普通的和服,雪白的顏色被這燈照成了蠟白,看上去死氣沉沉的,和他的聲音一樣十分冰冷。他走到桌前,太暗的光照不清他的臉,唯有一雙眼楮特別明亮,亮得幾乎有些刺眼。

「市丸銀,」他說,聲音冷得能掉出冰渣,「我警告你,別踫那個。」

我愣了,隨即訕訕地收回手,撓撓頭,覺得這個場合應該感嘆下天氣什麼的,打個岔然後盡快溜走才是上策——可惜抓著頭發的手遲遲放不下來,臉上的肌肉也比平時還要僵硬,大概正擺著一副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假笑,張著嘴,挺多借口盤旋在腦袋里,卻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白哉等了我半天都沒听見下文,從桌子一側取了盞稍大的燈,準備點起來︰「有事快說吧。」

你的下半句是沒事快滾麼?

那盞大燈是白哉晚上看書時用的,點起它也就是通知僕人們他這位少爺進了書房,該送茶的就可以過來了。

我眼看著那燈的火頭靠近了燃著的小火苗,說不上心里到底打了什麼結,鬼使神差地一口氣把火吹滅了。

借著月光,反倒能把白哉的臉看得更清楚。蒼白的臉頰,帶著深深的疲憊的眉眼,以及血色很淡的嘴。他抿了抿嘴唇,猛地把手里的燈摔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呼吸粗重且急促起來,按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頭,指骨處被月光照得慘白。

我心口處像被個小錘子重重敲了一下,酸疼得要命,突然就不能理解為什麼這樣的我們倆,就必須接受那個讓人不能接受的結果。

有點出離理智的我小心地按在白哉手上,他的拳頭抖了一下,被我攥得更緊,冰涼的溫度順著皮膚傳過來,心里那股酸疼勁兒就更明顯了。

沒有光的地方,似乎連那些偽裝和矜持都不再需要了。

我借著身高,一手撈過白哉的脖子沒輕沒重地吻了上去,白哉立即推拒掙扎了一下,我反而摟得更緊了。緊接著小月復處傳來陣猛烈地疼痛,白哉的刀柄差點把我肚子戳個窟窿,我疼得彎了下腰,手還搭在白哉的肩膀上,可喘勻了氣後仍舊不依不饒地湊了上去。

白哉沒拔刀,就說明我可以繼續,哪怕挨上幾下揍,皮糙肉厚的也沒什麼關系——此時此刻才終于領悟厚臉皮有多大用處的我,真是非常敏銳!

連著被帶著刀鞘的千本櫻看了幾個肉厚的地方,我疼得最後悶哼了一聲,白哉把刀攥得嘎巴直響,果然也住了手。我又留戀地在他下巴上親一下,才意識到我們中間還隔了張半米寬的書案,于是笑嘻嘻地一只腳踩上窗台正欲爬進去,卻不想剛平靜片刻的某人一腳踹了過來。

我雖然躲開了,書案卻被一腳斃命,斷成了兩截,東西亂七八糟地掉到地上,一根毛筆轉著滾到我腳邊。我撿起來笑著遞給白哉︰「這麼大火氣啊,還真是大少爺,就是會給別人制造工作啊。」

白哉異常明亮的眼楮瞪著我,也不接筆,他不說話又不動的樣子讓我心里忽然沒了底,半晌,他轉開頭低聲說︰「市丸銀,收起你那副樣子吧,還有以後……永遠不要這樣做。」

「白哉?」我用最近變得比較遲鈍的腦袋反應過來他表達的意思後,急忙湊到窗邊,有些急切地想去拉他︰「白哉,是我剛剛才發現了一些事,我很抱歉,你不要……」

「你走吧,市丸銀。」白哉微側過臉,眼角向上挑起一點,即使光線很暗,我依然覺得那里面有種掙扎的感情,他輕輕地邊說邊把眼楮閉上,好像疲憊得什麼都放棄了,也什麼都不放在眼里了。

*****

第二天的婚禮,朽木銀鈴沒邀請十三隊的任何人,參加的只有少數跟他關系比較好的親戚,族里的長老甚至都沒來。

我坐在門前那棵大樹上旁觀了朽木緋真低調進門的全程,白哉穿著深藍色和服站在門口迎接她時,頭上可能戴了幾斤重頭飾的女人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迷戀。

然而白哉並沒看她,他只是淡淡地拉著她的手走進了朽木家,看不出有什麼感情在里面,倒更像個簡單莊重的儀式。我忽然覺得白哉也許對緋真並沒什麼感情,他只是在這個陳舊的家族中太過壓抑,只是想找個渠道發泄一下他對那些死板規矩的不滿而已。

當然我不敢厚臉皮地聯系上他對我是有什麼什麼……可以這麼想,就覺得心里非常不舒服,總有種想撲上去把那個跟著白哉進了臥室的女人掐死的沖動。

娶老婆似乎是男人成熟的典型標志,不分時空、年代,朽木家也有這種無聊的傳統。所以大婚的第二天,朽木銀鈴正式將族長的位置交給白哉,他特意請了幾天的假,跟孫子交接家族里的各項事務。

家里的事忙完了,回到隊內的第一件事就是六番隊隊長的交接,貴族番隊的隊長必須由朽木家家主來擔當,白哉自然而然地接過了兩重的重擔,連著幾天忙得幾乎面都不露。

我也沒閑著,藍染在虛圈的軍隊需要訓練,我在隊里閑晃了幾天後就自請去做訓練官。這不是個優差,說是訓練實則監督,而且絕大多數時候要做那些剛變了異成為破面的大虛的對手。

藍染听見我的要求後甚至難以置信地打量了我好半天,可能以為我被人冒充了。他沒理由不同意,用時雨繼續做我的替身,他和東仙都能全身心投入到實驗里。

在我們三個都不在的時候,虛圈內的事務暫由烏爾負責,他現在已經跟古里姆喬相處得很不錯,而那只被藍染收服不久的豹子並不這麼覺得,他正致力于在基地的各項工作上搞破壞。

「這不可能!!!」憤怒的豹男在訓練場內糾結地吼叫著,他背後不遠處,是半截兒斷了的刀,另外一半在他的手臂上搖搖欲墜。

烏爾已經很麻木了,右臂豎直向下一擺︰「結束了,勝者市丸銀。」他淡淡地說完後瞥了我一眼,然後用更沒有感情的臉轉向另一頭︰「古里姆喬,別總是輸的那麼丟人。」

我一直覺得這群破面的眼妝很不粗,比如現在,古里姆喬瞪著烏爾的眼楮就非常妖媚……咳,那里面燃燒的熊熊怒火除外。

古里姆喬收起歸刃形態,他沒什麼傷,只臉頰一側有道不算深的劃痕。這臭小子剛從變異的進化中死里逃生,脾氣卻分毫沒改。他拾起斷掉的刀,手指用力抓著以至于踫著刀刃的部分皮膚都被切開,恨恨地翻著眼楮凶巴巴地朝我吼道︰「市丸銀,你要麼就殺了我!」

我無辜地把刀插回去,攤了攤手——如果連你們都擺不平,我這個監督者也就沒資格當了。

烏爾指著他手臂上斷刀的裂口說︰「古里姆喬,你如果連他剛才出了多少刀都沒看清,就永遠贏不了。」

「八刀,難道還不對麼?!」怒吼,不分對象地沖著烏爾發射過去。不過在得到對方否定的答案後,他立刻咬著牙噤了聲,眼尾挑得特別高,眉心緊得能夾死蒼蠅。

「至少十二刀,」烏爾說著,眼楮斜斜地飄向我︰「每次刀尖都撞在同一處,才會讓你的刀瞬間折斷。」

我佩服地拍拍手,裝得很怕的樣子看著他︰「速度是我的看家本事啊,你居然能看出來,唔,我以後要小心你了,哭鼻子先生。」

「……」

好吧,我能打得過古里姆喬,也贏得了烏爾,但同時惹怒兩個恐怕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尤其是在我打贏烏爾後堅持以他臉上那倆條紋來取綽號,被嚴肅拒絕還不知悔改地整天以那名字刺激他為樂。

未來的四號和六號同時燃燒了挺可怕的小宇宙,我笑著擺擺手往後退幾步︰「開個玩笑嘛,不要那麼小氣,今天的練習已經結束了哦!」

剛退了兩步,我後面突然憑空冒出一只手,推住我的肩膀。

「阿銀,我勸過你很多次,別惹怒他們。」藍染半探過頭來笑著說︰「你現在回靜靈庭替回時雨,有任務要執行。」

藍染的威信是不容置疑的,跟我是天壤之別……還沒消氣的古里姆喬很快被烏爾強行帶走了,我才疑惑地看著他問︰「什麼任務連時雨都搞不定?」

藍染笑得忽然有些詭異,用食指點了點眉心說道︰「不在任務本身,而是需要與六番隊協同,你不擔心時雨會被朽木隊長識破嗎?他可是很了解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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