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隊長,這樣不好吧?」
半夜三更,流魂街的偏僻樹林里,這里茂密得半點兒月光都透不進來,大片的灌木叢幾乎把我所站的位置隔離成沒有房頂的屋子。
我不情不願地把隊長羽織月兌下來丟到樹枝上,細枝發出「嘎吱」一聲輕微的脆響,有幾根斷了,靜謐的夜里听上去很詭異。
藍染不耐煩地催促︰「阿銀,別磨磨蹭蹭的。」
「可是……呃好吧好吧,我自己月兌,你別扯我衣服嘛!」我拉著腰帶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擦著樹枝,退無可退,只能慢騰騰地解開死霸裝,剝粽子似的直到把里衣也月兌了——也就是衣服全月兌了!
「唔,」藍染挑剔地上下打量著我,伸出食指用指尖輕輕掃過我一側的肋骨,然後用拇指捻了捻,笑道︰「不錯。」
我挑挑眉︰「嗯,然後呢?」
「然後什麼?」藍染把眉毛挑得比我還要高,「難道要我對你的身材做出評價嗎?阿銀,老實說,就身體方面我真看不出你跟朽木白哉有哪里契合……」
「阿嚏!」我揉揉鼻子,笑起來︰「唉唉,突然把衣服月兌掉還是挺冷的,幸好褲子上沒有被濺到。」
藍染沒在意被我打斷,識趣地閉了嘴。我提著一件件衣服示意他,他便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著說︰「盡管這位最新試作品的技能很強,我也沒打算讓已死的東西害得你著涼。」
真他媽感謝您的體貼——我在內心對他豎了根中指,無盡鄙視,掛著冷颼颼的笑意捏住隊長羽織的兩個肩膀,透過腋下的大窟窿看向藍染︰「不過啊藍染隊長,你近來的惡趣味真是讓我難以苟同了,明天我會挨總隊長罵的。」
時間對于死神來說從來都是沒有意義的東西,尸魂界沒有四季,總是蔥蔥郁郁不冷不熱的,但晝夜溫差很大,仿佛全部能量都來自太陽,一旦日落,便是進入了黑暗生物的世界。
死神從不去費力計算過了幾天或幾年,就像我這樣一天天混著,唯一牢記日期的原因就是盼著固定的輪休日,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我會選擇找個好地方度假——比如朽木家。
距離志波家被毀掉有大概十幾年了吧?也可能二十幾年,我沒去計較過,但是今天晚上有一個非常明顯的轉折點發生了,就是朽木露琪亞的失蹤,那麼如無意外,我要準備陪藍染迎接志波家的主角了。
而今天,由于露琪亞的失蹤,藍染料到靜靈庭會對尸魂界進行嚴密排查,他的野外實驗室自然危險,便大半夜地跟我來這里「約會」,銷毀實驗室姑且不論,畢竟這麼多年來他更換了已經不是一兩個實驗室了。重點是他最新出爐的極不穩定的一個試作品突然暴走,技能還未知、長相猶如科莫多巨蜥的東西發了一通神經後居然自爆了,而且它爆出來的不明液體腐蝕性極強。
我那比新年紅包還厚還多層的死霸裝無一幸免,剛才被藍染觸模的地方,皮膚有輕微灼傷,反倒沒有衣服那麼慘不忍睹。
可藍染非常高興,他的興趣愈發惡劣了,對任何令人始料不及的怪異技能都很執著,有點像開發新節目的魔術師,目的不在于能真正傷到誰,而是只想吸引誰的注意。
這一點,我始終沒能琢磨明白。
「走吧,阿銀。」藍染對實驗室的「遺體」毫不留戀,瞥了眼我右側肋下那個隻果大小的窟窿,竟然露出點特別討厭的幸災樂禍︰「你的反應很對,如果這是濺在你的袖子上,恐怕你的胳膊不會那麼好過,我早建議過你不要挑選沒有袖子的羽織,並不適合你。」
我邊走邊攤著手,笑得有點猥瑣。
藍染掀起一邊的眼皮想了想︰「哦對了,現世管這個叫做‘情侶裝’是麼?阿銀,你不要總跟現世的人學些無聊的東西,況且……不止是你跟朽木隊長的羽織沒有袖子,更木隊長也是。」
「請你別再說了。」我那點膩膩歪歪的粉色腦補,頓時就像坨冰塊一樣掉了下來,砸在自己腳背上。
到現在,藍染的崩玉已經算是完成了,他唯一缺少的就是浦原那一顆所蘊含的能量。能藏在哪里、如何得到、何時得到、怎麼得到,要利用誰、犧牲誰,藍染很早就把這些羅列分析了個透徹,就像解數學題一樣,一步一步,計算到精準。
剛得到追蹤不到露琪亞靈壓的消息時,藍染便第一時間找到了我,他說送往現世的不只是幾頭大虛,還有東仙要,本打算親自動手把露琪亞折磨個半死再丟到浦原能找到的地方時,卻發現了更為有趣的東西。
藍染在說到黑崎一護時,眼楮幾乎是放著光的,他猶如見到一件自己完全無法想象的完美的創作品——擁有死神的潛在能力,又有滅卻師的血統。
這些年來浦原因為得到我的消息而把那家人藏了起來,除了偶爾露面的真,父子倆誰都沒讓藍染發現,而滅卻師總比死神更難捕捉到,藍染又不願打草驚蛇,也就沒太糾結于他們。歸其原因,還是一護在出生時並沒表現出什麼天分,幸運地沒能博得某人的青睞。
準備進入穿界門各自回隊前,藍染忽然說道︰「阿銀,你要好好盯著黑崎一護,他身上有非常微弱的朽木露琪亞的靈壓感,過不了多久,他肯定會跟浦原喜助接觸的,而那位神通廣大的技術開發局長,必定會幫我們好好打磨這顆原石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要求,哪怕我很不想見到他。」我不情願地撇著嘴。
「不要這麼說,阿銀,就好像這些年你真的沒見過四楓院夜一和浦原喜助一樣。」藍染嗤笑。
「我不否認,」我挑起嘴角笑得很莫測,「可如果再見到,我恐怕會被砍吧?唔白哉也不喜歡,那次的巧遇,他的鼻子差點被夜一小姐的胸部撞歪了。」
我在藍染驚詫的目光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無擔心地說道︰「你知道,我最喜歡他的鼻子了。」
「是麼?你也說過最喜歡他的眼楮、嘴還有說話的方式來的。」
「哦,這就是所謂愛情的偉大吧!」我用舞台劇一樣的夸張表情,成功惡心到藍染後,先一步跨入了穿界門。
失去露琪亞消息的靜靈庭此刻並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偶爾也會有死神在現世莫名消失,當然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是犧牲,而犧牲這種事對護庭隊來說比一日三餐還家常些。
目前為止,亂的只有六番隊,卻不是白哉,而是剛剛升任副隊長的阿散井戀次。
我當然不會錯過以某人「丟了妹妹」為由趕來安慰的大好機會,然而剛到朽木家,就看見大門外面木樁一樣戳著的阿散井,以及以他為中心轉著圈進行勸阻的好友吉良伊鶴。
「嘖嘖,阿散井副隊長,你這樣站下去腳會在土壤里生根的。」我的突然出現把兩人嚇了一跳,尤其是吉良,眨巴了好半天眼楮,然後突然滿臉紅了個透,支支吾吾地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樣沒用,」我無視掉自家這位內向過頭的副隊長,靠在朽木家門前的石獅上,用拇指指著背後的石像說︰「白哉的心腸可比它還要堅固得多。」
「阿散井先生,請你快走吧,這樣固執只會令朽木隊長更生氣的,而且朽木小姐的具體情況還沒得到確認,你就算得到批準去現世也沒有意義。」吉良紅著臉低聲在他耳邊催促,語氣有些急躁了,倒也不像我來前那麼怯懦,硬氣了許多。
吉良很早就如期成了我的副官,盡管實力還很需要歷練,但人很精明,這麼久了我又沒刻意隱瞞,跟白哉間那些模模索索的小動作都被他看在眼里。這個心思細得堪比女孩的家伙也不知道揣測出了多少,反正每次只要看見我跟白哉說話,就有多遠躲多遠,相當有眼力。
比朽木隊長的副官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我耐性有限,看著越被吉良勸反而越有斗志的阿散井,抬起右手隔著羽織反復在刀柄上模了模︰「阿散井,你這樣惹惱了朽木隊長,我會很困擾啊!」
——他被你惹生氣了,準備去借安慰之名、行不軌之事的我豈不是要遭殃?
吉良正勸著,忽然瞟見從我抬起來的手肘下面露出的大洞,驚悚地低呼一聲,立刻丟下阿散井,蹬蹬幾步跑上樓梯︰「隊、隊長,您這里是被什麼襲擊嗎?是虛嗎?我這就幫您治療!」
「別緊張,伊鶴。」我壓下前四番隊優秀隊員的手,這點小傷我還要留著去到白哉那里裝可憐博同情呢,被他治好怎麼行?
「是,請您務必及時處理!」吉良忍不住擔心地使勁兒看了看燒傷的位置,欲言又止了。這孩子自從入隊後被我故意制造狀況救過幾次,便對我惟命是從,乖得不得了,十分的知恩圖報,簡直像是第二個雛森了。
我拍拍他肩膀,見他猶猶豫豫地仰著頭看過來,便用還算冷靜的笑意示意性對著阿散井︰「現在,能麻煩你把阿散井副隊長帶回去休息嗎?已經是凌晨了,他這樣會打擾到朽木隊長休息的。」
打擾朽木隊長休息等于惹到我,等于向來不愛講什麼情面的我會變得比較凶殘,等于我可能隨時會拔刀把阿散井身上哪里留下來作紀念——一瞬間,我似乎從吉良恐懼的眼楮里讀出了這個不可思議的等式。
不過幸好,我對吉良積威甚重,他在被自己腦補嚇到後二話不說直接朝阿散井放了鬼道,連續兩個六杖光牢後,他直接把阿散井扛了起來!我嚴重懷疑他的小身板會不會被壓斷了,配合著阿散井鬼哭狼嚎的怪叫,他就這麼強行把他帶走了,無比男人無比的雷厲風行。
哦對了,走之前還不忘扛著石頭阿散井對我淺淺行了個禮,才風一樣消失了,隱約從風里飄來一句話︰「阿散井先生,如果你惹怒我的隊長,我是絕對不會跟你客氣的,抱歉了……朽木小姐就……」
再後來的話我沒能听見,因為朽木家的大門突然打開一點兒,一只手迫不及待似的伸出來抓住我的後脖領,猛地把我拉了進去,狠狠摔上了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卡了好久,一直不知道這里該怎麼開始,隔了好多年啊~終于要上主菜了! ~激動,喜歡一護!>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