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平阮兒朝水底正欲扭動閥門的鹽民盡力急速游去的同時,先前岸上被她襲擊的鹽民們也反應過來,紛紛下水準備阻截這個她這個敵方偷襲者。舒愨鵡
而此時,在閥門一側負責警戒的鹽民也立即發現了平阮兒的入侵。很快,幾道黑影就朝平阮兒迎了上去。
涌動的湖水中,黑影與平阮兒撞在一起糾纏戰斗起來,瞬間攪起無數氣泡與水草搖曳。
彎刀緊握于平阮兒掌中,露出鋒利的刃,黑暗中,平阮兒左手一把拽過迎面而來的敵人的手臂,欺身而上,右手從腰側下方帶起,順勢直接朝對方的胸口刺去。隨即她一個拔刀,把住男人手臂旋身險險避開來自斜側方的攻擊。
縱然輕功一日千里,縱是武藝不弱,平阮兒卻依然差點兒遭到了對方的攻擊。
「刺啦」一聲,她分明看到黑色的衣料在洶涌湖水中破碎散了開來,與此同時,一股猩紅血液頓時冒出,將本就顯得暗的湖水染上了一種詭異的顏色。
模糊中,平阮兒憑借獨特的目力與感知力發現,那血正是由先前被她殺死的那個鹽民身上散出來,卻並不是因她的一刀,而是由被她躲開的那一擊造成的。原來鹽民們在水底用于防身攻擊的武器竟然是一種類似于魚鰭的東西,這東西鋒利輕薄,約有掌心般大小,正好拿握,極度適合用于水中攻擊。
在水下對抗之時,由于有水的阻礙,刀劍等武器並不適用,平阮兒手中的殘月彎刀刀身輕薄勉強可以應付,但顯然沒有這種類似于魚鰭的東西方便好使,所以于武器一道,平阮兒便失了優勢。
至于水性,在水中來去自如、沉浮隨心的鹽民更是佔了上風。
比起人數,平阮兒更是孤立無援,只能憑借一己之力頑強應戰。
于是乎,不過交手十多招她便已經力竭,並被鹽民們團團圍了起來,戰局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嗯——」她悶哼一聲,手臂被那鋒利的「魚鰭」劃了一大道口子,頓時汨汨冒出鮮血。突如其來的疼痛反而令她從先前的慌亂中鎮定下來,冒失地往前沖無異于自尋死路,她必須鎮定。
前後左右以及上方的鹽民都朝她漸漸逼近,盡管大家在水中不能發聲,她卻似乎可以想到他們那尖銳而猙獰的笑意。
又是「 」的一聲傳入耳中,她似乎已經想象到了湖水奔涌傾瀉直下的恐怖場面。
時間緊迫,身處險境,她該如何?
一個鹽民猛然朝她襲來,來勢洶洶,帶著一股子狠勁,仿佛要將她直接劈成兩半似的。同時,其他鹽民迅速將包圍圈縮小,試圖從四面八方一起發動進攻。
月復背受敵,避無可避。
——死路一條。
當是時,平阮兒身形一動不動,反而眼睜睜地瞪著那朝自己劈砍而來的鹽民。只見那魚鰭般的利器自頭頂砍下,就要劃抵她的眉心!
千鈞一發之際,平阮兒立即抬手,看上去就像將死之人無助而無效的掙扎一般。鹽民露出鄙夷的眼神,這是要抱頭抵擋嗎?螳臂當車!
哪知,就在這時,他手腕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疼痛,還未待反應過來手中「魚鰭」已被奪走。
被小看的螳螂腿成功地劃傷了大車的輪 轆,頓時令龐然大物的車體散架,不堪一擊。
只見平阮兒立即握住武器,一個轉身旋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朝逼至身後的眾鹽民劃去!
她早已發現了這種武器的厲害,自然要這些人也好好嘗一嘗被割傷的滋味!
由于鹽民們逼得太緊,再加之誰也沒料到平阮兒最後竟有這麼一手,所以根本無人能避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鋒利的武器劃入自己的身體,帶來劇烈疼痛……
介于水中沒有著力點,平阮兒干脆自己創造,只見她一腳猛然蹬上一個鹽民的身體,借勢就朝閥門所在急速游去,將一干人等甩在身後。
閥門啟動已經到了最後關口,容不得她有半分遲疑。
只是閥門處只有三個人,平阮兒催動勁力,將那「魚鰭」武器直接射了出去。
看著突然倒下的同伴,以及就差一點兒便能扒開的閥門,兩個鹽民臉上立即涌出無邊戾氣。其中
一個迅速朝平阮兒迎來,一個頂上倒下的鹽民繼續開始扳動閥門。
彎刀出袖,寒光畢現!
眼中劃過幽幽紅色血光,使她整個人宛如殺神。只見她身體一側,躲過攻擊,手若靈蛇纏上對方猛力攻來的粗壯手臂,手指迅速點上他臂上穴道,這一招,正是剛才她對付那朝她劈砍的鹽民用的招數,也是當年小六對付蘇 時用的,此刻她正好借用。
以柔克剛,以弱勝強,以己之長克敵之短,此時此刻,除此之外她別無選擇。
同時趁對方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彎刀緊跟而上,剎那劃破敵方喉嚨,結束戰斗。
解決完攻擊之人之後,對付板閥門的人就要容易得多,畢竟開啟閥門者雙手已經被閥門牽絆住,根本就屬于活靶子。
但平阮兒不敢有絲毫懈怠,後方水聲雜亂涌動,人似乎越來越多了,平阮兒心中清楚,岸上的人也下來了。但當務之急,還是解決當前的這人並制止閥門啟動要緊!
身隨心動,整個人如利箭朝前方射去,就在對方也抬手與她交手的那一剎那,她斜側方的手突然一抖,彎刀旋轉而出,在對方根本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刺入其胸膛!
聲東擊西,取敵性命。
只是這鹽民卻是個執拗狠戾的,最後一刻,他鐵鉗子般的大手依舊沒有松開閥門,反而用盡最後一口氣狠狠往下一拉!
「 ——」
這一次,清晰的聲音就響在耳畔,令她心猛然一顫。
閥門開啟了!
頃刻間平阮兒便感到一股強大的暗力拉扯著她,迅速地朝她的身前涌動而去。
不好!閘門開啟,洪水已經開始最初的傾瀉!
她立即一把拔起彎刀,兩手不假思索地頂上迅速往下滑動的扳手!此刻她根本無暇關注身後涌動而來的無數鹽民,也顧不得自己空門大開,只立即運足目力研究起這閥門起來。
由于閥門已經被打開,平阮兒只得整個人貼著牆壁,兩只手牢牢地把住扳手,試圖將閥門再次關閉。但是被開啟後的閥門並不是這麼容易關閉的,畢竟閘門露了一條縫,導致水不斷地往外涌,所以平阮兒此時承受的不只是笨重閥門的重量,還有水涌動產生的吸力!
一時間,她感覺自己手中板著的根本不是閥門扳手,而是一座不斷往下壓的巍峨大山,沉重的力量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關鍵是她在水中根本沒有機會喘氣。
腦中血氣上涌,平阮兒一張臉憋得通紅。若再不呼吸,她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會死去。龜息之術乃是上乘武藝,她並不會,只是因為常年與各種危險打交道,又修習過鏡花水月的吐納之法,所以她才能憋得這般久,但若超過一定的時常,她定會經血逆流,死于水下。
平阮兒並不知道,她修習的鏡花水月便是這世間最頂尖的龜息術,只不過她被輕功日進千里的神速進展以及日漸增長的敏銳感知吸引了注意力,是以並未注意到自己呼吸吐納時的輕微轉變。若非如此,她哪還能撐到此刻?
她牢牢地抵住閥門,並迅速觀察閥門及整座閘門的構造。水流的涌動只會越來越洶涌,越來越令她無法抵擋,她能預想到,若是無法在一盞茶的時間內關閉閥門,那麼她將再也沒有機會關閉它!
凝神屏息,平阮兒盡量忽略身體不適,努力集中精神認真研究起來。三十萬人生死全在她手上,成則生,敗則亡,若說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但這一刻,平阮兒反而沒有想到這麼多,因不能呼吸帶來的窒息感與身後不斷逼近的危險激發出她自身的求生欲,反而讓她忽略了他人生死,為自己的存亡而迅速鎮定冷靜下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關閉閥門的奮戰中。
手中彎刀不斷劃過閥門周圍的機關組件,平阮兒竭力在腦中挖掘關于襄陽湖風陵渡口閘門的構造,迅速排查,尋找用于閥門失靈時阻止閥門開啟的機關設置。
水流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洶,既有水勢猛漲的原因,更是因為鹽民不斷迫近。
你能行的,平阮兒,你一定能行的!一定要活下去!
此刻她心無雜念,唯有強烈澎湃的求生**。
活著,一切皆有可能;死了,什麼都是空談。
更何況,這世界有如此多值得她牽掛的人與事。她,絕對不會死在這里!
一邊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令自己摒除危險與追兵的干擾;一邊不斷地模索牆壁,繼續探索尋找她唯一的生還機會!
時間一點點兒流逝,已被扭曲,在這一刻似乎異常快速短暫,又似乎異常緩慢煎熬。
平阮兒手下動作不停,眼卻已經急得徹底幽紅,一張臉更是從漲紅色憋成了青紫色,讓人看得膽戰心驚。
就在這時,她眉梢突然往上一挑,劃出了飛揚的弧度!
找到了!找到了!
手指立即往前模了一寸,待確定之後,她唇角終是抑制不住彎了起來!無言的激動溢滿胸腔,幾乎令她喜極而泣。只見她立即揚手,手中彎刀正待刺下去,誰知——
她立刻感受到了後背不同尋常的水流涌動,一個偏頭,便看到當先一個鹽民正握著「魚鰭」朝她的手猛地剁了過來!
砰的一聲,形似魚鰭的利器劈在了鐵壁上,尖利的刃將鐵壁劃出了一條裂痕!平阮兒由于錯身錯得太急,整個人被水流一掀,竟狠狠撞在了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