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將軍 第33章 以身犯險(一更)

作者 ︰ 心音意

「嘶——」楚軻立即吃痛出聲。

平阮兒這一腳跺得那是叫一個惡狠狠,這一口亦咬得毫不留情,便是楚軻這般忍耐超常的人也不免疼痛出聲,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某人故意出聲意圖引起對方心疼的做戲成分。

過了許久,平阮兒才松了口,同時往後撤了一步,只兩眼冷冷地盯著楚軻。

此刻她心中恨極,恨他口風如此之緊,萬事皆瞞得她死死的;恨他讓自己片刻之間大悲大喜,痛嘗失去愛人的痛楚;恨他依舊一副不溫不火模樣,還想當作沒事人來哄自己!

見她眼眶通紅,一副見到仇人恨極的模樣怒視自己,楚軻不由得在心中大叫糟糕。戲做過了,他家女將軍這會兒要秋後算賬來了。便是他瞞著她獨自上鹽湖寒泉的這樁罪行,就足以將他判個斬立決了。

不過暗叫糟糕的同時,他卻也感到無比甜蜜滿足,若非她在意自己至此,又怎會如此?

思及此,他也卸下了那玩笑不羈的模樣,伸出手強勢地將她一把攬入懷中,然後抬起袖子,替她認真地抹掉唇角殘留的血跡,同時說道︰「代我承受雷擊的乃是上次你看到的那只凝魂。我自認為自己有八分把握,然而卻還有兩成不可控,怕你擔心,所以瞞著你獨自上了鹽湖,卻不曾想,先祖早已算準了一切,還是將你喚了來。」

這話,其實楚軻說了假,他原本不過五成把握,因恐平阮兒擔心,這才硬生生地改成了八成。

平阮兒何其敏銳,對他的話將信將疑,只繼續用冷眸盯著他,等著他的下文。是真是假,她自有判斷。

雖然被她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他卻還是頂住了。只見他放下替她擦拭血跡的袖子,笑著將她壓入懷中,然後將頭擱在了她頭頂上,實則是為了避開她犀利如刀的目光。

「當日在歸靈山時,靈殿曾推算出天鳳出世、鳳星隱匿,以及有人妄圖逆天改命。七大世家雖隱于幕後,卻並不代表他們不關注國運,相反,有的世家甚至迫不及待想要沖出屏障,走至台前,妄圖推動時局,恢復當年女帝一統天下的盛大格局。只不過大家都做得比較隱蔽罷了,畢竟時機未到,若被白墨二宮盯住,出頭鳥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平阮兒疑惑︰「曾有流言雲︰得江湖者得天下。如今天下七分,戰亂不止,難道真是白墨二宮的力量所致?」

微微垂眸,楚軻嘆了口氣,回道︰「白墨二宮的力量自是無人能擋,不過,亦抵不住世人野心。九聖宮利用的,便是七大世家各自為營、七大皇族各自爭利的私心。只要有人便有紛爭,七國亂,說白了,不過是幾大力量各方拉鋸的結果。至于九聖宮為何這般做,似乎與千年前恩怨有關。」

輕輕點了點頭,平阮兒想起女帝被害的流言,歷史如何已不得而知,現實卻是活生生的,七國割據各自為政,紛爭不斷硝煙不絕,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人難求溫飽,這些,都是現實。

自從遇到楚軻,她接觸了不一樣的事物,也明白,很多事看似簡單,卻不僅限于國家之間的博弈,背後,往往有世家的推動。正如楚軻所言,這些世家,並非真的避世不出。

「言歸正傳,實不相瞞,我紅氏自然也有一幫不甘隱世的激進分子,而且很不幸,這些野心家佔據了紅氏位份最高的靈殿,便是我這個家主,在很多決議上也容易被壓上一頭。」楚軻的聲音變得低沉,眼眸晦暗,深如海底暗潮,「一如紫族擁有絕世機關,紅氏魂術無人能敵,而我如今懷疑,靈殿高層之間,似乎在籌劃以歷任魂術最高成就者——紅氏家主的魂魄來研制擁有毀天滅地之力的禁術。」

他突然停頓下來,平阮兒心驚地發現,他的背脊無意識地繃得筆直,自身上散發出凜然駭人的殺氣來,而他周身的氣息也變得陰暗冷沉,曾經好聞的青荇味也變得刺鼻腥甜,一如血腥之味,濃郁非常,好似他整個人是從枯骨煉獄中掙扎逃出的一般。

這樣陌生的楚軻,是她從未見過的。

「楚軻……?」她輕聲呼喚,頭頂上方的人卻一動不動,沒有言語。心中不由得一慌,急欲掙月兌他的懷抱看他,卻被他大力壓下,「別動。」他頓了頓,將手又緊了緊,力氣大得幾乎將平阮兒嵌入他懷中,似乎想要從她身體里汲取溫暖一般,「讓我抱抱。」

平阮兒頭埋在他懷中,是以不曾看到楚軻冷如寒刀冰刃的眼眸,亦不曾看見那其中翻滾著血色幽光。只是,她卻感受到他周身駭人的氣勢,亦可以感覺到他波動的心緒。

「無論是楚軻,還是紅軻,你只是你。」她緊緊地回擁著他,輕聲卻堅定地說道,「同樣,無論你身上背負著什麼,正如你願意為我付出一樣,我也希望站在你身側,與你一起面對。」

楚軻不答,片刻靜默,卻是平阮兒再次打破了這種寂靜。

「紅氏靈殿與家主分庭抗禮,雖隱于歸靈山,然,其所制族規卻從各方面對家主權力形成掣肘。你發現靈殿心懷不軌,于是刻意壓制天火,暗中與靈殿要求背道而馳,所圖,亦不過擺月兌靈殿布控,甚至揭露它、毀滅它。在你懷疑靈殿的同時,靈殿同樣無法給與你十分的信任,所以他們便命你舉行問靈儀式,意在檢測你天火是否在身,同時消耗你的真氣。」

楚軻手漸漸松開,低頭看向懷中說話的平阮兒。

在這般熾烈深刻的目光下,平阮兒卻依舊不動,只牢牢地回抱著他,繼續說話,「當時形勢所迫,你無法舉行問靈儀式,故使出一招瞞天過海,以血祭禁術代替問靈儀式,只因血祭造成的天地異象與問靈儀式所差無幾。或許那時候你心中有我,或許只是感興趣,但絕對不是愛。與其當時被靈殿查處,一切努力付之東流,你更願意孤注一擲,賭一把。而我,只是誤入你眼中的一枚賭注罷了,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一枚,只是後期攸關性命,愈發顯得重要。」

她近乎冷靜而刻薄地將自己比作「微不足道的賭注」,手卻依舊懷抱著楚軻,不曾松開。

楚軻驚異于她的敏銳,她之聰慧,遠遠超乎他的想象。他怎能忘了,最善于搜集情報、循著蛛絲馬跡、再而抽絲剝繭找出真相便是她的特長。僅憑各方面零碎單薄的信息,她卻將整件事串了起來,將他掩蓋的地方掀開,**luo地呈現于他的面前。

若說當初他下定決心舉行血祭是對她有多情深,那絕對是世上最虛假的謊言。只是……

「只是,我依舊感動。至少,從頭到尾你不曾虛情假意,不曾強力相逼。我更願意相信,在你走投無路、別無選擇的那一刻,你第一個想到的是我。而且壽命共享,永世姻緣,你之決心,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若說以前我還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執著,這一刻我卻突然無比佩服,楚軻,你真是這世界上最瘋狂、最自大的賭徒。你何以賭定自己心意不變,何以賭定我平阮兒非你不嫁?」

她抬起頭來,目光湛湛地盯著他,似要從這男子臉上看出花來。這樣就將自己的永生永世押下去,便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行為也太過瘋狂、太過驚世駭俗,畢竟,還有柳暗花明的可能不是?

但這樣的楚軻卻令她怦然心動,如此霸氣,如此狂妄,如此果敢!更重要的是,他想了,便也如此做了,從不曾違逆過自己的心意。尤其最恐怖的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五指之中,從頭到尾,乾坤盡握。

迎著她敬佩含笑的目光,他眸光深深,內里潮水愈發洶涌滾動,最後一切翻涌成波熾烈如火的情緒卻只化為淺淺一句︰「你總是讓我吃驚。」復而將她抱入懷中,唯有緊密無間的擁抱,可以傳達他此刻無以復加的激動心情。

無須他解釋,她便將一切整理出來,更重要的是,她都懂得,卻不會去斤斤計較,而是選擇珍惜。

「我還以為你會道歉呢!」她抬頭仰望他,眉尾輕挑,眼尾眉梢帶著幾分問罪的興味。

原本略顯窒悶的氣氛一掃而空,他輕輕一笑,「你真這麼以為?」

她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眸光透過他的手臂望向被光圈隔離的水光,回道︰「你永遠無悔于自己的選擇,更何況從頭到尾你並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又何來道歉一說?」

便是那時候的自己在他心中佔據的不過一隅角落,卻得他永生永世的承諾,是何等幸事?何況,之後他所做種種皆是為了自己,做人又怎可太過貪心,糾纏于他不是主動提出血祭、而是被迫施行的舊事?

「只是……」她抬頭,調侃道︰「紅軻,你還當真不會哄女孩開心吶!」

「嗯。」對于平阮兒的打趣,楚軻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反而接了下來,這始料未及的回答讓平阮兒哭笑不得,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他。

哪知,卻見楚軻目光幽深地望著她,臉上神色分外凝重。

見她抬起頭來,他眉頭輕蹙,似經歷了幾番掙扎,才開口道︰「平阮兒?」

「嗯?」

「平阮兒?」

「嗯?」她偏頭,不解。

「平阮兒?」不知從何時開始,楚軻喜歡叫她大名。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實在受不了楚軻這磨磨唧唧的模樣,剛崇拜完他,結果這就來毀滅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麼?

楚軻臉色一僵,心中原本紛亂的想法與沉重的顧忌此刻也隨著她粗鄙的語言變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屁」,再不放出來自己就變成了傻愣子了。

微蹙的眉頭在她靜待的目光中舒展開來,重新恢復飛揚之姿。

「紅氏每一代家主都不曾活過三十五歲。」

她挑眉,卻不問,只靜靜聆听。

「我的父親,紅族史上最有天賦的天才,三十一歲便殞命歸西,只留下家母與我和紅筠孤兒寡母三人。紅氏家主向來晚婚,父親辭世那年,我才五歲,紅筠不過兩歲。」

平阮兒不禁疑惑,這樣的世家大族,子嗣不該是最重要的嗎,為何會有晚婚的傳統?

「紅氏族規,一旦家主大婚,老主母喝過新媳婦的敬茶之後,便須得隱居歸靈山,晉升靈殿長老。這樣的族規一是為了避免新舊主母之間權利更迭的摩擦,二是為了向靈殿輸送新長老人才。歷代家主均為孝順之人,為侍奉母親,所以推辭婚期,是以晚婚已經成為約定俗成之事。」

不知為何,這看似合理的族規,平阮兒卻嗅出了陰謀的味道。而且好端端,楚軻為何又特意提及他父親的死?

「先前我曾說過,我懷疑靈殿用歷代家主的魂魄在研究禁術制造武器,這一懷疑,最初始于我的父親。父親曾留下手札一本,除了母親可以譯出之外,其余人看到也不過以為是尋常手記。而在那本手札之中,父親便懷疑歷代家主的早逝與靈殿有著密切關系,同時與天火也月兌不了干系。」

平阮兒心中疑惑,正如蘇姨的身上的天冰一般,為家族傳承,紅氏的天火又怎會是「害人的東西」?難道他們的老祖還要加害于自己的兒孫不成?

似看出了平阮兒的疑慮,楚軻解釋道︰「天火世代傳承,本無任何問題,但我懷疑天火曾被靈殿動過手腳,是以有此說法。紅氏天火並無藍水族天冰厲害,其功用主要是輔助繼承者練就魂術,所有按部就班修煉魂術的家主都英年早逝,而其他修煉魂術的旁支卻無任何問題,所以魂術是不可能作偽的,唯一的問題就出在天火之上。」

「所以你刻意壓制天火,為的就是以身犯險檢驗天火是否存在問題?」她心中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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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來也,晚上接著二更!我要努力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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