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將軍 第47章 七夕佳節(二更)

作者 ︰ 心音意

艷陽高照,萬里無雲。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高大的城門沐浴在金光里,顯得巍峨壯闊,不可攀越。「平」字燙金大旗高懸桿上,在緊凝的空氣中紋絲不動,愈發顯得這個夏天沉悶壓抑。

城門上,城牆上,滿滿站著手持弓箭的士兵,一個個嚴陣以待,時刻準備發起攻擊。

護城河中,血色蔓延,有尸體漂浮其上,隨波涌動,漫過年輕士兵沉睡的浸白的面孔。

再離城門遠一些,地上斜斜插著箭鏃,有尸體倒伏,猙獰的面容上布滿血跡,血一路流淌,浸入黃色的土地,紅與黃交織成斑斕色彩。尸體上飛舞著綠頭蒼蠅,高空中有禿鷲盤旋,不時發出尖銳的鳴叫……

「啾——」無數禿鷲剎那拍翅朝高空飛去。

大地震顫,隨著鼓點起伏。遠方傳來陣陣吼聲,吼聲漸近,震天動地。敵軍如潮水一般漫了過來,轉眼奔至眼前。

「放!」

城門上,一女子身著銀色輕鎧,單手一揮,沉聲命令道。她前胸的護心鏡折射出刺目白光,愈發襯得整個人殺氣凜然,面容冷峻。

無數箭支朝奔涌而來的敵軍紛射而去,遮天蔽日,如蜜蜂傾巢出動,一時間只听得利箭劃破長空帶起的呼嘯之聲!

萬箭齊飛,響聲駭人,如奏一曲血色長歌。

鼓聲震動,激昂的樂曲激勵士兵不斷前進。

進攻。反擊。

生存。死亡。

戰勝。敗北。

無數士兵倒下,無數士兵頂上。

慘烈的廝殺仿佛沒有盡頭。

鮮艷的血飛濺,將天空染得透紅,那一輪日仿佛血凝成的一般,紅得鮮亮紅得駭人,在無數緋色雲霞擁簇下漸漸墜落,隨著最後一個士兵的倒下而徹底淪入黑暗。

天地陷入無盡黑暗之中,安靜無聲,將一切猙獰慘象掩蓋,唯獨留下空氣中濃烈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忽而起了一陣風,將垂掛在桿上的旗幟吹起,徐徐展開了旗幟上繡著的疏狂大字。

「老大,這魏遠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連著攻了三日的城!女乃女乃的,一天折騰個幾次,他不累俺們還累,要俺說,干脆直接聯合司馬隊長他們一起,主動進攻,打他個屁滾尿流!看他還敢不敢不自量力再來攻城!」

城頭上,一個五大三粗的將領建議道,臉上的橫肉因為激動而隨話音不斷抖動,令整個人看上去煞是凶悍。

「等著吧,他也不過折騰這幾日。」平阮兒淡淡回道。

「可是……這樣死守也不是辦法呀!要是紫琉國的禁軍來了,兩面夾擊俺們怎麼辦?還不如俺們先下手為強呢!」看到平阮兒一點兒不著急的模樣,肥將領反倒有些急了。

「紫琉國的禁軍不可能來。」平阮兒轉過身來,篤定地看著肥將領,說道︰「紫琉國禁軍要拱衛京畿安危,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前來,更何況,禁軍的出動無異于逼著咱們聯合攻打魏遠明,這種情況下,紫琉國不會妄動。」

「那咱們干嘛不直接攻打魏遠明?何須等著紫琉國禁軍來逼?」

平阮兒挑眉,掃了眼不知何時已經圍上來的眾人,知曉這個問題遲早要解釋,不由得睨了眼寧有意,說道︰「寧軍師,你來說。」

寧有意刷地一合起了手中折扇,隨即走上前來,開始對眾人解釋。

看著侃侃而談的寧有意,平阮兒眸光幽深,最終嘆了口氣,慢慢地退出人群圈子,站到了城牆邊上。

看著火光映照下幽深的護城河,以及遠方殘留著零星火焰的凌亂戰場,她心中思緒萬千。

之所以沒有主動聯系司馬兄弟圍攻魏遠明軍隊,是因為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將其完全殲滅,正如紫琉國的禁軍不敢妄動一般。

而她的目的並非是侵佔紫琉國領土,紫琉國國情復雜特殊,其百姓桀驁不馴,根本不可能被同化,若貿然將其關口並作自己國家領地,或許還埋下了禍患也不一定,所以,她的目的只是佔據豐州,以切斷其經濟脈絡逼迫紫琉國低頭,重新簽訂合約,奉上賠款以及糧食等物,畢竟赤焰國此番損失甚大,糧草更是接濟不上,不從紫琉國這里抽點血,只怕赤焰國得緩好多年才能恢復如初。

說白了,她的目的已經不是屠殺與佔領,而是脅迫與奪取。

因目的不同,能不打則不打,反正她如今在紫琉國地界,吃的豐州的糧,用的豐州的物,要將她這尊大佛請出,那就要紫琉國拿相應的代價來換了。

總之她只需要守住豐州便可。至于魏遠明,過了幾日,他便明白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勞無功,也會漸漸參透她的意圖,至于紫琉國何時低頭,這就難說了。

「老大,若紫琉國一直不低頭怎麼辦?」李朗走至她身側,擔憂地問道。

平阮兒扭頭看向李朗,但見他那豐神俊朗的模樣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稚女敕,心中不禁感慨時光匆匆,又不由得想起相伴多年的猴子,一時間思緒翻涌。

斂了心緒,她轉而問道︰「豐州比起雲龍城如何?」

李朗有些不明所以,這與雲龍城又有何關聯?

平阮兒卻輕笑一聲,自顧自嘆道︰「鹽城豐州之所以為豐州,取的便是豐饒之意,比起雲龍城,自是繁華富有得多。魏遠明兵力與我們相差無幾,他們能在雲龍城熬多久,難道我們還熬不過他們麼?」

眼眸霍然一亮,李朗豁然開朗,紫琉國帝君就算不在意豐州被佔,也須得在意困守雲龍城近十萬的將士,只要己方能守住豐州,截斷魏遠明等人與帝京那頭的來往,那麼紫琉國服軟是遲早的事。心中明白過來,不由得佩服老大想得長遠,正欲抬頭與之說話,卻發現她臉色淡漠,眸光悠遠,仿佛諸事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這樣的老大,太過遙遠,太過孤絕,令他陡然生出一種她要遠去的恐懼,是以,他不由得遲疑出聲,「老大?」

「嗯?」平阮兒聞聲回頭過來。

「你在想什麼?」他出聲詢問,不願她再次陷入那種寂靜沉默中。

「想什麼?」她喃喃重復,最後低頭輕笑一聲,似自嘲般在唇角勾起一彎弧度,然後轉身看向火光明滅的戰場,幽幽嘆息一聲,道︰「只是在想,這樣的死亡與戰斗的意義。如果說當初出兵是為了捍衛家國,那麼我們現在又在做什麼?雪恥,還是報復?這樣的征討,這樣的背井離鄉,這樣的拋頭顱灑熱血,撕開種種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借口,是否又是新一輪的‘征伐與掠奪’?」

李朗一怔,顯然沒有料到平阮兒會這般說,這樣的言論,若被有心人听見,完全可以參奏她一個大逆不道。

看到李朗怔愣的表情,她不由哂笑,「是我太鑽牛角尖了,這世上不是你爭便是我奪,哪來的這麼多為什麼。」說罷伸手拍了下李朗的肩頭,便大步走下了城頭。

縴瘦的背影漸漸遠去,李朗黝黑透亮的眸子漸漸變得深沉晦暗,其實這尖銳而**的疑問,卻也是他在看到戰友受傷死亡之時心底最隱秘、最激烈、最想要喊出口的……

這頭,平阮兒剛走到樓梯口,寧有意便追了上了,擠到她身旁同她一起下台階。

「你方才是在動搖軍心。」玩笑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或許吧。」她幽幽嘆息一句,渾不在意。

「就不怕被人參奏?」刷地一聲,他將折扇打開,一邊搖扇一邊含笑望著她。

平阮兒停住腳步,扭頭望向一臉笑意的寧有意,斜睨道︰「你去?」

刷地一聲,寧有意又將折扇合了起來,立即挺直身子,「哪能呀!」

「這不就結了!」她白了他一眼,隨後繼續抬步朝下走去。

「哎,等等我。」寧有意急忙跟上,緊緊伴隨著她身側。兩人一路沉默著朝豐州府衙走去,直到快到了府衙門口,寧有意才開口問道︰「老大你方才是想到猴子了吧?」

夜風習習,吹起府衙門口的燈籠左右晃動,搖曳了一地浮光掠影。

盯著地上飄渺的影子,平阮兒突然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她才抬起頭來,轉頭看向寧有意,盯著他的眼楮,問道︰「臭書生,你有沒有遇到過,有一件事因為家族、或者因為責任與使命必須去做?盡管你心里不情願,盡管會犧牲掉你周圍的人,盡管,甚至會與好友分道揚鑣執劍相向?」

寧有意動了下眉頭,挑眼看向她,與她對視片刻,隨即垂眸,似思索般眨了幾下眼,唇角溢出一聲苦笑,然後才偏頭看向頭頂高懸的半輪月亮,半晌,長嘆了一口氣,道︰「今夜,是七夕。」

平阮兒也抬頭朝天上看去,才發現夜空中竟是星月同輝,除了一輪月亮之外,更皆繁星如織,一條燦爛星河橫亙天際,似跨越時空萬里,連接天上人間。

這樣的景象倒也難得,按理說月明之際很難看到這麼多星子的。

「我倒忘了,是七夕呀。」她是真的忘了,其實正確來說,應該是她從未記得過,這樣的節日,于她這個刀光劍影中來去的女將軍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你說,你蘇姨和我們看到的月亮是否一樣?」

平阮兒不由得扭頭看向他,卻看到他眼中溢滿溫柔之色,只是那溫柔中帶著求不得的苦澀以及思念的悵然,或許,還有命運的束縛。

「當然一樣,難不成藍水國的月亮還能比紫琉國的圓一些不成?」她不由得打趣道。這樣沉悶的氣氛,實在不太適合意氣風發、乾坤盡握的寧軍師。

「沒準兒,」他輕笑,繼而道,「若是可以,倒寧願自己走一遭去親眼瞧瞧,眼見為實,或許還真不一樣呢?」

只是,卻不知他想看的是月亮還是人?

何況,什麼叫若是可以?生命中有太多的設想,最終實現的卻沒有幾個,寧書生,你真會去嗎?你真能去嗎?

她終是沉默,沒有出聲。這樣的節日,本該是千里相會、共享盛日,卻在戰亂中演繹出了傷感悲淒的味道,令她也難免惆悵。

「夜深了,我先去睡了,你早些休息。」寧有意回頭對她說道,然後便先一步抬腳上了台階。

望著寧有意修長的背影,平阮兒嘆息一聲,隨後也抬步上了台階,一路回了房間。

剛回到房間,一直隱匿她身旁的經護法就迫不及待地現身,一臉凝重道︰「主母,你們明明道不同不相為謀,為何還故意詢問他?何況他問及蘇將軍之事,分明就是要挑開你與皇甫勛之間的嫌隙,雖然本護法看不得皇甫勛這等無恥之徒,卻也不喜寧有意這等心懷不軌、藏頭露尾之人。」

他大喇喇地坐在凳子上,挑眉說道,一臉不屑。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怎麼倒覺得,我與寧有意,挺同的呢?」她輕笑一聲,在經護法的瞪眼神功中坐了下來,見他仍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不由得解釋道︰「放心,我沒糊涂,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看著眼前的經護法,她不由得聯想到千里之外的楚軻,或許她與寧有意唯一的不同,就是她遇到了一份可以追逐的愛。

「對了,昨日講到哪兒了?」這幾日,她一有時間就讓經護法給她講關于紅氏的事,畢竟她以後將會同楚軻面對更大的風雨,她必須對今後的戰場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紅氏,將會是她的家,所以她怎能一無所知呢?

當日楚軻走得匆忙,以至于她一直不知道血木棉為何物,問過經護法之後,經護法也不清楚,只說這是紅氏秘寶,千年之內只見記載不見實物,故無人知曉其威力,亦無人知曉其用途。

爾後,經護法又告訴她,紅氏子嗣單薄是有根源的,紅氏祖訓要求,紅氏子弟必須一夫一妻,不得多娶,不得納妾。而靈殿之所以有紅氏血脈,乃是因為紅煜的妻子生了一對雙生子,兩兄弟智慧絕倫,開創了靈殿,將追求武藝至道者歸于靈殿,潛心進修,並專門管轄紅氏刑罰族規,由此而保證了紅氏的長盛不衰。

所以,根本就沒有平阮兒所想的什麼納許多妾、生許多孩子這回事!

不過令平阮兒詫異的是,一夫一妻竟然是始祖紅淵定下來的,而事實上,紅淵一生根本就沒有娶妻,至于他為何會定下如此規矩,就不得而知了。

「今日,干脆講紅氏刑堂吧,這是三公子經常光顧的!」經護法一臉壞笑,絲毫不為自己抖露紅筠的糗事而感到不好意思。正當他要開口講述時,空氣中突然爆裂開一朵紫金色的花朵,他面上立即一喜,手立即將花朵劃撥開,說道︰「家主來信了!」說罷身形一閃,就將房間里所有的空間留給了平阮兒。

------題外話------

本來這一章準備直接跳到兩個月之後,但突然想到七夕佳節將至(無論是現實的還是故事中的),所以便臨時加了這麼一段。何況,好消息得挑個好時候說,對吧?什麼好消息呢?大家猜一猜?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家七夕快樂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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