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寧有意當即應承下來。
不單是因為平阮兒這番話說得懇切,確是個事實,更是因為宗祠重地,保不齊有什麼機關陷阱,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他怎麼也得防著平阮兒暗下殺手。畢竟這是威遠侯府,是她的地界。雖說她如今看似毫無還手之力,但相處甚久,對她的能力,他從不懷疑,是以即便她身懷有孕他也從不敢掉以輕心。
只見他回頭對小六說道︰「你們在這兒等著,我領幾個人進去就是。」
「是。」小六立即應聲,將平阮兒的手遞給了寧有意。
看著自己如商品一般被他們遞來遞去,脈門又換了寧有意扣著,平阮兒不由得輕笑一聲,這起碼還說明自己有價值不是?
侯府的暗衛們眼睜睜地盯著這一幕,臉上神情不辨喜怒,只是那緊繃的身軀以及緊握的拳頭,卻泄露了他們此刻的緊張與憤怒。
一行人在眾人的注目禮中慢慢走進了祠堂。
跟隨而來的精魂衛敏銳地觀察著四周,以防備的姿態慢步朝前試探著走去,與他們的緊張相比,扣著平阮兒的手腕的寧有意則顯得閑適定得多。
從頭到尾,平阮兒不發一言,乖順地跟著寧有意的步伐,享受著觀賞其他精魂衛緊張神情的樂趣。
繞過回廊,一路來到祠堂大堂。
牌位陳列,香火縈繞,肅穆之感油然而生。在半明半晦的光線中,平阮兒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晦暗不明。
「不肖子孫平阮兒,給各位列祖列宗蒙羞了。」面對靈牌,她深深地彎下腰去,誰知彎了一半,卻被寧有意制住。
她偏頭冷冷地盯著他,沉聲道︰「放手。」
寧有意沉默,卻還是不放,看著她高挺肚子彎腰的場景,他心中亦不好受。不僅是因為她是孕婦,更是因為她平阮兒的背脊,就不曾彎過!
半晌,他吐出幾字︰「你的肚子。」
「不用你管。」一切拜拜你所賜,誰稀罕你假惺惺。
哪怕此刻平阮兒的眼神如此的沖淡,寧有意卻還是從中讀出了濃烈的憎惡與厭恨,他只得松了手,任由她而去。
心緒波動,以至于他這一松連扣住脈門的手一塊兒松了。
誰知平阮兒卻沒有任何動作,跟本就沒有逃的沖動,依舊將整個禮行了個徹底。待寧有意再次扣上她手腕時,她也沒有任何掙扎,而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嘲諷他一般,然後她徑直走向前方,取了一炷香,點燃,插到了先祖平戰牌位前的香爐中。
令人驚異的一幕出現了,宗祠牌位竟然旋轉側開,露出一條密道來。
「遺詔,就在里面。」她冷冷道,表情一面死灰,仿若已經接受了被寧有意等人擺布的命運。
「你們在這里候著,我同她進去。」寧有意吩咐道。平氏一族均是忠烈,他也不願沖撞了這些英雄。
對于他的吩咐,平阮兒毫無反應,只是抬步朝密道里面走了進去。身後的令牌架子就要自動合上,寧有意卻轉頭對她講道︰「將門開著罷。」這種密道出入口,一定有機關可以令它保持開閉的狀態。如果門就這般關了,豈非太過危險。
撇了撇嘴,平阮兒卻是伸手按上了牆壁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凹槽,只听得輕微一聲響,靈牌架子便再次旋轉開來,使得密道徹底暴露在外。
兩人又繼續朝前走去,越往里走,寧有意便感到愈發潮濕溫暖,空氣中似乎也有懸浮的熱氣和一種特殊而輕微的氣味,他心中隱隱有所猜測,待見到暴露于自己的眼前的一方偌大豪華的溫泉時,徹底地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果真,是溫泉。
看著溫泉的規模與雕刻風格,想來是有些年頭了,不想平氏宗祠之後竟然存著這麼個東西!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遺詔在哪?」即便對溫泉浴池出現在宗祠之後感到很不可思議,寧有意卻依然沒有忘記此行目的。
伸手指著前方噴水的玉麒麟,平阮兒答道︰「在那。」
浴池三面修建有地磚圍邊,另一面則直接靠牆,玉麒麟恰好嵌入牆中央,從牆內吐出水來,是以要靠近玉麒麟,必須下水才行。
寧有意觀察了一番,不由得皺眉。
「你若不放心,便一起下又如何?」她斜睨著他,眼中充滿了不屑與鄙夷。
寧有意又是何人,根本不吃她的激將法,事關重大,他的聲音再次變得冷靜而殘酷,「一起下。」
認命地下了水,平阮兒慢慢朝前游去。
溫泉水甚是溫暖,暖流親吻著她的皮膚,令她疲乏的身體立即感到舒爽輕快起來。只是此等情況下根本容不得她享受,手腕上傳來的禁錮感時刻提醒著她此刻自己的小命還在別人手中。
愈發逼近玉麒麟,她能感受到寧有意愈發緊繃的神經。
凶煞的玉麒麟雕刻就在面前,平阮兒突然皺眉,感覺到月復部一陣絞痛。她不由得皺眉,弓下腰來。
「怎麼了?」寧有意以為她要使詐,神色戒備地看向她。
平阮兒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直起身來,此刻她額上已是滲出涔涔密汗,易容過的大富大貴的面相也透出幾分怠倦。
「沒事!」平阮兒撇過頭,對于他虛偽的關心,她實在是不屑一顧。
寧有意這時候也意識到她是真的不舒服,心里雖生出歉疚,卻在平阮兒的冷冰冰的氣息中冷靜下來,他們終將敵對,所有的情分早在當初「背叛」的那一剎那就已抹殺殆盡,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她的敵人。
這頭,平阮兒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月復中不適,這才伸手拔了拔玉麒麟的耳朵,然後便見玉麒麟的嘴巴張開了來,而它的嘴中含著的,可不正是一卷明黃色的卷軸!分明就是眾人心心念念的遺詔!
明黃色的光影映入二人眼簾,在點燃二人眸光的同時,也促使二人同時動起手來!兩人出手迅疾如電,立即朝麒麟口中探去!
平阮兒由于早就防著寧有意出招,左手猛地一推,頓時令寧有意失去平衡,右手近水樓台先得月,一個擒拿就直接將卷軸抓在了手里。
「寧有意,沒有遺詔在身,我怎確定你們不會卸磨殺驢?你如今還來和我搶奪,未免太不給人活路?」她抓著遺詔,冷冷地質問道,臉上神情說不出的酷寒。
緩緩將手收回,寧有意淡然道︰「不過是為防你使詐罷了。」
「遺詔都拿出來了,我還如何使詐?哼!」她冷哼一聲,一副再不願同他交談的模樣。
既然已經見到遺詔,寧有意的心便放了下來,他將手放入口中吹起哨聲,正欲通知外間的人煙火傳令,平阮兒卻猛然出手了!
只見她伸手猛然一扣玉麒麟的眼楮,身形一錯,玉麒麟口中頓時噴射出滾燙熱水!
寧有意避之不及,身上立即被熱水澆中,心中警鐘大作,知曉平阮兒是要逃離!頓時忍痛拽著她朝自己撞來,正此時,一道寒光卻直逼他的雙眸,他慌忙松手。
原來平阮兒順勢朝他撞來,手中握著的正是鋒銳的殘月彎刀,只待靠近便一舉擊殺!
哪知寧有意一松手,平阮兒卻立馬收勢後退,那彎刀不過是虛張聲勢,令他放手罷了。
但見她身形一轉,手飛快地按下岸邊的機關!破空聲立即響起,無數利箭朝浴池里紛紛射去,寧有意慌忙格擋,臉上神色分外寒冽,顯然未料到平阮兒有此後招!
正當他忙于應付箭鏃的同時,一方大網從浴池頂部朝他罩來!危機四伏,他立即飛身而起,帶起無數水花飛濺,身體如飛梭一般斜著從網底穿過!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平阮兒手如拍打鼓面一般迅速拍打岸邊石頭,牆面立即響起嘎吱的聲音,無數利刃飛出,密布如牛毛細雨,帶起破空之聲朝寧有意射去!
任寧有意武功高絕,也招架不住這利刃的輪番攻擊,最後他手臂受了一箭,臉上也擦出一抹血痕,同時被罩在了帶著倒刺的網中,動彈不得。
而這時候,令寧有意心驚的不是這浴池厲害的機關武器,而是這浴池動靜這麼大,精魂衛竟然無一人進來查看,這只能說明——外面也被她控制住了!
「本將軍呢,向來最不喜的便是被人脅迫,相處七年,你難道連這個都沒有模清麼?」平阮兒拿著遺詔,一步一步朝寧有意走過來。她扶著肚子,眼神中分明帶著笑意,然而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透骨寒涼。
「哼!你難道還要助紂為虐?遺詔在你手上,皇甫勛的皇位根本就非名副其實,你這樣,如何對得起十二王爺?」由于太過激動,身形抑制不住顫動,以至于他的背又被倒刺劃出了幾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遺詔,自然會公諸于眾。放心,本將軍一諾千金,燕三公子,你大可不必如此操心。」
寧有意瞳孔霍然睜大,不是因為她仍然選會將遺詔公諸于眾,而是她點出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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