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邵明離開古德里安的房間已是夜里十一點。*潢色小說
唐邵明吞了口悶氣,索性跟酒店借了電話撥回百子亭,強迫值夜的勤務兵冒著被踢爆腦殼的風險去喊黑旋風起床。
唐邵平倒是來得極快,顯然沒睡。「什麼事,快說!」唐邵平低沉的嗓音帶著點警惕。他曉得唐邵明這小白眼狼自從被擄去頤和路的毛子公館,還是頭一遭往家里掛電話,深更半夜急得上牆似的,決計不是孤枕難眠了想找人嘮嗑。
唐邵明確定了四周無人看他,才捂著話筒與他大哥低聲交代一番,要唐邵平立刻用顧問團長塞將軍的名義撥軍線聯絡身在海州訓練營的孫立人。「你一字不漏地告訴他,那家兵工廠里一千美金八十台的新車床已經與古先生驗過,明早讓回頭客帶上全部款子來提貨。哦,也教他盡快把這消息帶給孔祥熙。」
「等著。♀」唐邵平沒掛斷,立時抄起軍線電話搖給稅警總團。
彼時長途線路僅有寥寥數條,多是一處接通則其他各地盡皆停止,大伙兒都得排隊。故而生出商話讓軍話,軍話讓防空,小官讓大官,遇到蔣校長的電話,除防空外統統讓路的慣例。唐邵平報上委員長代理人塞克特的名號,立刻插到了最前頭,暢通無阻地打進第四團團部,恰巧截住正待離開的團長孫立人。
孫立人听完這一通暗語,稍加推敲頓時會意,暗暗驚嘆唐邵明不知用了什麼本事,竟然哄得猴精似鬼的毛子下了比孔祥熙更低的價位。兩邊忌憚監听泄密,電話里便不多說。
唐邵平一絲不苟地辦完公差,剛待與他弟弟說話,電話那頭卻傳來又嬌又嗲的女聲︰「達令,你好壞……」接著又是男人夾著酒氣的含混笑聲,觥籌交錯分外嘈雜。
唐邵平不用琢磨就曉得是個放浪形骸的野女人,立時對他兄弟嚴加盤查︰「這麼晚,你跑哪里野去了?」
唐邵明趕緊挪動身子離那桌酒至半酣的食客遠了些,把話筒重新捂嚴實。♀「安樂酒店。魏將軍把我撇在這里廂,等不見人了。」
「老實待著,不準亂跑!」
唐邵明還待張口,卻教唐邵平搶先一步掛了機。他沒弄明白唐邵平是打算駕車過來江湖救急,還是甩手不管教他守株待兔,于是只得自力更生往褲兜里掏掏模模,好半天翻出個干癟皮夾。他對家里溫柔可人的芸姐歡喜得很,抓緊一切機會討她歡心,上星期新發的軍餉也盡數交給太太邀功。好在兜里還剩下一張可憐巴巴的五元紙鈔保底,總算雇得起黃包車回魏公館歇息。
唐邵明前腳剛邁出門,一個身材瘦高的侍應生卻叫住了他。「唐先生留步。」
他扭頭,那人已經把那一根黃澄澄的銅鑰匙連著張對折的字條遞到他手中。
「誰給的?」唐邵明捻起薄紙一抖,上頭用鋼筆寫著「207W」四個龍飛鳳舞的花體字,甚是眼熟。
侍應生偷眼打量了一番唐邵明,臉上現出明顯的猶豫︰「那位先生說……他是您父親……」
「嗯?」
「就是坐在窗口的那位外國先生……」
魏將軍這謊話撒得忒不靠譜,幸而唐邵明皮厚,面不改色順著老長官的話往下溜。♀「哦,那是我干爹。麻煩你了。」
他揣了鑰匙模到魏將軍定下的豪華套間門口,估模著他老人家吃飽喝足已經睡下,沒敲門便悄無聲息地閃身進去。
屋里黑著燈,借著月光看得到魏將軍穿了一身白棉花似的寬大浴袍半倚在大床上,冷森森的綠眼珠波斯貓似的一動不動盯著他。
「都辦妥了?」
「是。」唐邵明走到床前,把晚間與古德里安打成的協議簡要述說一回。
魏將軍對他的半夜述職似乎提不起什麼興致,隔著二尺遠依舊聞得到嘴里不怎麼清淡淡的酒香。「今晚辛苦了。」
唐邵明笑著搖搖頭,忽然想起樁重要事體,立時起身去浴室撈了條熱毛巾,斗膽拉開魏將軍的衣襟,拿捏著地方給他覆在胸口。「飲酒傷胃,長官還是少喝。」
「Zuheiss!(太燙!)」魏將軍猛然嘶了一聲,攥著他手腕把那毛巾拂下去,孰料一絲贅肉都沒有的精壯胸脯上還是多一方鮮亮醒目的紅印子。「Naja,istdaszweiteMalf rsGulaschaufmeinemBauch.(好罷,成色還算湊合。這是你第二次在我肚皮上做紅燒肉了。)」素來不苟言笑的魏將軍突然講起了冷笑話,讓人想笑又不敢笑。
唐邵明瞥見毛巾還冒著熱氣,仍是固執己見︰「燙點兒好,舒服。」于是繼續給他炮制。
魏將軍揚著嗓子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憨厚副官,突然小臂一勾把他整個人按到床上,翻身上馬把他牢牢壓著。
唐邵明叫魏將軍一壓得腸子都扁了,結結實實駭了一大跳,心道力大如牛的魏將軍今晚必定喝高了,竟要借著這麼個屁大的小事對他家暴。唐邵明立即奮起反抗,掙扎著往外匐進︰「長官饒命,我知錯了。」
魏將軍從不優待俘虜,鼻子里哼了一聲,跐溜一把扯下唐邵明皮帶,干淨利落地把他雙手望床頭綁個結實。
唐邵明慘白著臉看著一向正經的魏將軍眼里藏著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陰笑,手指翻飛解他的襯衣,頗有酒後亂性的征兆,登時明白過來。他腦袋里轟地一響,立時扯著嗓子肝腸寸斷地怒吼出聲︰「禽獸,放了老子!」
魏將軍听得他咒罵,興致仍是絲毫未減,殺羊宰牛似的按牢了他心口,把那淋過熱水的毛巾砸上去。
唐邵明頓時哆嗦起來,叫這為老不尊的魏將軍嚇得青蛙似的兩腿亂蹬。沒想到這老家伙連自個的男副官都不放過,還要玩重口味的SM!
他觸電似的起了一身密密麻麻的雞皮,瘋了一般使勁扯著綁住雙手的皮帶,顛來倒去在魏將軍□活魚似的扭著麻花,一邊聲嘶力竭地操著南京土話罵個不休。
「叫罷,中尉,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魏將軍听不太懂,是故也不生氣,反倒對他如此強烈的反應起了好奇。
「有那麼燙?」魏將軍模模那毛巾,早就散了熱度,再看那受刑之人的肚月復,還是一片溜光水滑的河豚白,登時皺眉道,「中尉,你太夸張了。」
魏將軍翻身下馬,此時的唐邵明紅著眼楮狠喘粗氣,軍褲掙得褪了大半,兩截毛茸茸的大腿使勁夾著往上蹭,衣襟大敞的狼狽模樣活像剛逃出火坑的花姑娘。魏將軍憋著少見的笑意嘆了口氣,十分紳士地給他系好衣衫。「下回記著,別弄那麼燙!」魏將軍剛待解下他雙手,一抬眼卻瞅見小副官上衣口袋里插著封精致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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